70夜探胭脂店
70夜探胭脂店
一刻鐘后,管事來福提著一盞燈籠,引著蘇誠和絳雪來到了南街的胭脂店門口。
店面已經(jīng)貼上了府衙的白色朱筆封條。
“咯吱……”
來福只好領(lǐng)著兩人從小巷的后門進(jìn)入。
到了胭脂店的大堂,來福將四周的油燈點上。
蘇誠警覺地問,“這么亮,不怕巡夜的人看見嗎?”
來福咧嘴一笑,滿不在乎,“沒事,老爺已經(jīng)吩咐找人打點一下,放心吧,兩位慢慢看?!?p> 蘇誠掃視著四周,都是盛滿胭脂的瓶瓶罐罐,有序地擺放在架子上,墻上的售賣牌子上,寫著各式各樣的胭脂水粉名稱。
有西施雪,嫦娥月,紫龍臥雪,香山雛鳳,粉旭桃……
這些名字并沒有什么奇怪的,鸞兒姑娘突然發(fā)瘋,陸元君說是尸毒所致,言下之意,是胭脂中含有尸毒,才會導(dǎo)致鸞兒姑娘狂性大發(fā),六親不認(rèn)。
而沈唐卻又矢口否認(rèn),斷定是中蛇毒,拿出了解毒丸,使鸞兒姑娘清醒過來。
事后,鸞兒姑娘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只顧著為自己的大花臉而痛哭流涕。
還沒來得及問明狀況,官差就找上門來,說要帶走沈公子,例行盤問。
這一切,都像龍卷風(fēng)一樣,來得快,去得也快。
宛如烈火烹油。
絳雪好奇地盯著墻上的胭脂目錄,寶藍(lán)色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疑惑之色,“鬼鯨香?”
“什么鬼鯨香?”蘇誠詫異地看向她,仿佛聽到一些難以置信的秘辛。
“鬼鯨香,聽說是臺州海岸趕海人的特產(chǎn),他們經(jīng)常出海捕魚,捕的不是普通的魚,是鯨魚,用其糞便曬干之后,再運給王公貴族,豪門鄉(xiāng)紳,根據(jù)品質(zhì)高低,價格也不同。”絳雪解釋道。
蘇誠微微頷首,聽著有點像龍涎香的另一種說法。
不過,四方城里販賣鬼鯨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之前在云來酒樓也聽那個說書先生說過,崔員外年輕的時候,就去過臺州海岸收購各種珍珠,用來醫(yī)治明珠小姐的眼疾。
這足以說明,崔員外與臺州海岸那群趕海人的關(guān)系不錯,而且臺州海岸產(chǎn)的珍珠銷往內(nèi)地,口碑也不錯。
不太可能會是原料出了問題。
那么,就是有人暗中做手腳。
當(dāng)然,現(xiàn)在還不能完全認(rèn)定是有人做手腳,還得對那些胭脂進(jìn)行檢測。
唉,這邊又沒有精密的化學(xué)儀器檢驗,更沒有燒杯,量杯,酒精燈可以做實驗。
這無疑又是一個麻煩的地方。
遇事不決找元君。
蘇誠只好掏出筆墨紙,將陸元君請出來,討教討教。
陸元君負(fù)手而立,目光如電,望著窗外,凜然道,“找某家是為了試胭脂嗎?”
蘇誠露出尷尬而不失去禮貌的微笑,“晚生不知這香粉之中是否含有尸毒,故來請教陸元君。”
尸毒?
陸元君臉色稍微緩和,他本以為蘇誠會和那幫凡夫俗子一樣,只相信沈唐的話,而不相信自己。
現(xiàn)在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某家就為你測試一下?!?p> 說完,陸元君掏出了一沓黃符紙,碩大的判官筆在上面鐵畫銀鉤地描繪出符箓的雛形。
“這是鎮(zhèn)尸符,你拿去吧,可以檢測尸毒,碰到尸魔的話,就貼在它額頭,它一時三刻便動彈不得?!标懺粣偟卣f道。
蘇誠二話不說接了過去,陸元君小改改現(xiàn)在鬧脾氣,四下又沒有酒,只好先硬著頭皮,選擇沉默,不要去招惹他為好。
“絳雪,幫幫忙?!碧K誠將黃符紙分一些給她,讓她幫忙把架子上,柜子上的水粉統(tǒng)統(tǒng)地拿下來,一瓶一瓶地用鎮(zhèn)尸符檢測。
“哇,好香啊?!苯{雪是女孩子,第一次接觸這些東西,難免會為這些瓶瓶罐罐所迷惑。
“我可警告你啊,別偷偷抹臉上,不然你就跟那個鸞兒姑娘一樣,會變成小花貓?!碧K誠笑道。
“哼,我才不會呢?!苯{雪俏皮地打開一罐春庭雪,用鎮(zhèn)尸符感應(yīng)一下,沒有尸毒。
她就開心地拿起一小撮,往手背上涂抹了一下。
“你看,好不好看?”絳雪俏皮地眨眨眼,兩頰還有些緋紅,把小手伸到他面前追問。
“好像猴子屁股。”蘇誠給了一個直男式的回答,不過是擦個胭脂水粉,你臉紅個泡泡茶壺啊。
“你才像猴屁股呢?!苯{雪朝他吐舌頭,做鬼臉。
半個時辰以后,兩人已經(jīng)將架子上,柜子內(nèi)的瓶瓶罐罐都檢測完畢,沒有找出任何有異常的地方。
柜臺上的筆洗,硯臺,擺設(shè)青花瓷瓶,就連湯婆子,夜壺都沒放過,還是找不到尸毒存在過的痕跡。
“哎,真是白費半天功夫?!苯{雪坐在地上,仰天長嘆。
蘇誠手托著下巴,撐在柜臺上,雙目清亮也難掩疲態(tài),“真是見鬼,我們來的時間也不晚,居然眨眼之間,一點證據(jù)都找不到?!?p> 難道是有人捷足先登,把里里外外的證據(jù)都銷毀得一干二凈?
如果是那樣的話,就很棘手,沒有證據(jù)的話,明天上公堂,沈唐估計就可能會因禍國殃民罪而被判絞刑。
這個時候,胭脂店的屋頂上,有個纖瘦的黑衣人,小心翼翼地掰開一片瓦礫,借著店內(nèi)的油燈,細(xì)細(xì)察看著店內(nèi)的一切。
陸元君的耳廓微微一動,粗大的眉毛像毛毛蟲般抖了下,雙目含威,拿起判官筆,借著威壓,震開了門口的封條,一躍而躥到了房頂上。
蘇誠見到陸元君跑出去,跟著絳雪一塊出了胭脂店,細(xì)細(xì)凝望著屋頂?shù)囊磺小?p> 月如鉤,四下寂靜。
陸元君與那個黑衣人對峙著。
黑衣蒙面人背負(fù)一桿紅纓槍,雙眸細(xì)長,一般細(xì)長眼的女人,會因為臉緣弧度小,黑眼珠和眼白露出相對較少,給人一種無神的感覺,顯得很沒有精神。
而這種情況,在這位女子身上,似乎沒有出現(xiàn),細(xì)長的雙眸,靈動十足,卻也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慵懶和憂郁之感,容易勾起男人內(nèi)心最深處的憐香惜玉之情。
“你這紅臉怪物,究竟是從何而來?”黑衣蒙面人開口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