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茶,聽了個狗血的故事,不過感覺不賴,人生就應(yīng)該這樣嘛,悠哉悠哉,一杯清茶,三兩好友,聽聽書戲。
沒有爭吵,沒有欺騙。
真好!
她站起身,遞給小二一把銅錢,準備走人。
“嘭”的一聲傳來,她一看,似乎是前面有人跌了一跤,撞到了人。
聲音悶悶的,她都替人叫疼。
“對不起對不起,真是對不起啊?!钡厣夏侨四_都站不穩(wěn),卻是他向來人道歉。
她搖頭,這個世道!
她用腳都知道,來人肯定非富即貴。
“走路可看著點,算了算了你走吧!”
來人聲音低沉,仿佛蘊藏著怒火。
誒,這聲音耳熟。
她踮腳一看,正是石達開!
與堂上那時不同,這時他頭顱高昂,脖頸板直,像是個驕傲的大白鵝。
他與寧秀娥正好對上了眼,他眼前一亮,似乎也認出了她。
那日少女步步緊逼,咄咄逼人,差點就讓石百富原形畢露,可是給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雖然帶著帷帽,但他還是認出了她就是那個兇悍的寧家養(yǎng)女。
今日她沒有著寬袖長裙,沒了那種氣勢洶洶,倒顯得親近了些。
“寧姑娘,在下石達開,不知姑娘可還有印象?”
他低下頭,想和她套近乎。
“呵呵,記得記得,是石公子嘛,當(dāng)日府上還發(fā)生了命案,節(jié)哀啊節(jié)哀?!彼荒樇傩市?,似有所指。
“我父親很是倚重王先生,突然發(fā)生這件事,他也沒有想到,不過犯了錯就得受到懲罰,我父親還是很理解的。
不過那胡老大是從犯,徐大人稟告了朝廷之后,就被流放到了三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回來。
還好他的妻兒毫不知情,保全了兩條命”。
石達開見寧秀娥有興趣,就把知道的消息通通告訴了她。
看著她翻了個白眼,他眼眸一深。
寧秀娥簡直無語,真相究竟怎么樣,你們石家自個兒清楚,還想在知情人面前掩飾,呵呵噠。
她內(nèi)心不屑,但面上一笑,“是呢!令堂真是好運,啊呸,是不幸,竟然遇到了這種事,最近晚上睡不好覺吧?”
“要保重身體哈,石公子,我還有事兒,就先走了,你慢慢玩,這樓里的書還是挺不錯的……”
寧秀娥頭也不回,轉(zhuǎn)頭面色就沉了下來。
無恥!
背后的石達開靜靜看著她走遠,他驀爾笑了,真是好利的一張嘴。
沒有再想,他今天是有事來做的,據(jù)下人稟告,這里有人知道那個俠盜蘇博的情況,他如今深得石百富信任,連這種見不得人的事都交給了他來辦。
那就好啊,他總會讓石百富嘗到什么才是真正的痛苦!
他的目光兇狠,眼睛變紅,仿佛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惡人就在前面。
放開緊拽著的手,里面竟是深深的掐痕,他深吸一口氣,又成了那個高傲蠻橫的石達開。
“快把你們掌柜的叫出來!”他語氣兇狠,“不然要你們明秋茶樓在這太安縣開不下去!”
他一句話就嚇得小二腿腳發(fā)軟,“我們就去~”
明秋茶樓的掌柜穿長衫白袍,面容儒雅,到像個讀書人。
“哎呀,石公子大駕光臨,真真讓我這茶樓蓬蓽生輝啊!
不知有何要事?”
“李掌柜,本公子可是聽說,你這里藏有匪盜蘇博的余孽,”話沒說完,就被李掌柜打斷,“這是大大的冤枉?。∈涌刹慌d信口雌黃,我這茶樓干干凈凈,清清白白,絕對沒有匪徒余孽!”
“呵,把所有人叫出來!”他明顯不信。
李掌柜顯然身正不怕影子斜,小廝小二說書人都到齊了。
“你們誰知道蘇博?”
“是那個為妻落寇,義薄云天的蘇博?”說書人驚訝道。
“你知道?”
石達開眼神上下打量了下。
“嘿!我還真知道,干說書這行最重要的就是要知道很多人物傳奇經(jīng)歷,我當(dāng)初可挨個兒走訪了好多人家,還真曉得他好多事?!?p> 小老漢胡子翹起,一臉得意。
石達開拉過老頭,讓他坐下,“老先生,您給說說?!?p> “那蘇博是個頂天立地的好漢,雖然落為了草寇,但是并沒有為非作歹,反而讓青鼎山改邪歸正,劫不良富,濟有德貧……”
小老漢豎起來大拇指,“是這個!坊間不少人都受過他的恩惠呢?!?p> 石達開心里十分敬佩,想他小時候,也有過做大俠懲奸除惡,仗劍江湖的夢想。
“還有呢?他有后人嗎?”
“這個倒是不清楚……”小老漢眨了眨眼睛,又看向別處。
“還有其他消息沒?就這些?”
“沒了,我就知道這些?!?p> 他松了一口氣,又覺得有點遺憾。
“行了,你們忙吧,要有蘇博的消息就來石家匯報,我們一定會給你們一份滿意的報酬?!?p> 石達開身體一正,揮了揮衣袖,轉(zhuǎn)身離去。
后面眾人低頭目送他遠去。
才一走遠,李掌柜就躬了躬腰,“蘇老先生?這石家?!?p> “不用再說,這次他們被我用話引走,短時間內(nèi)不會再回來?!?p> 小老漢腰板一直,就換了身氣質(zhì),哪還是會因為別人的夸獎得意揚揚的普通老頭,分明是一位鋒芒畢露的謀士!
“不過一小小士紳,占了地盤的便宜罷了,勢力不出去,終究是井里的蛤蟆,不值一提?!?p> “他們肯定是受人命令來查當(dāng)初那件事情的,你要讓人注意首尾,可不能泄露了那位的消息。”
李掌柜俯首作揖,“是,老先生,您放心?!?p> 小老漢看了看天,風(fēng)雨欲來啊。
“回去咯!老天爺又要下雨了,收衣服咧!”小老漢腰一彎,嘴角往兩邊一扯,又是一個普通的老人了。
別看年紀大,腿腳利索著呢,這不,一顛一顛地快速走遠了。
李掌柜直起身,錘了錘背,“年紀大了,不行了,這會兒都不能堅持了。”
剛才還腿軟的小二,現(xiàn)在卻能明晃晃的在老板眼皮子底下翻白眼!
“您可真行!連六七十的耄耋都不及,您還是早點享福吧!這茶樓就交給我來管好了。”
一個暴栗砸到伙計腦門上,“你老子好著呢,這就想繼承家業(yè)了,你還嫩著呢!”
伙計嘿嘿一笑,撓了撓頭,“還勞父親大人多多提攜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