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因為一個人
季涼柯能感受到,那日之后的姜淵對自己的態(tài)度又親近了許多。
如果說,她讓他愛上她這個計劃有進(jìn)度條的話,或許,已經(jīng)大概到了百分之八十。
她經(jīng)常能察覺到他靜默注視的視線,也能感受到他的變化,是往好的方向的變化。
因為他體會到了“愛”這種積極而正向的情感,整個人都似乎變得不一樣了。
他的眉眼間沒有了很久之前,她初次見他所看到的那種陰鷙和憂郁。
現(xiàn)在的他,眼睛里有著對這個世界的好奇,也有著年輕人該有的的朝氣和明朗,也漸漸不再抗拒與人交流。
也許在外人看來,他仍然稍顯冷淡,可她知道,他已經(jīng)變了太多。
畢竟,他現(xiàn)在絕對不會舉著一只死老鼠的殘肢說是送給她的見面禮。
?。?p> 這天,季涼柯一打開手機(jī),就看了鋪天蓋地的消息。
她率先點開其中一條。是肖瀅發(fā)給她的。
“祝你快樂呀~我的小‘情人’,玫瑰花稍后就到~”
她不禁彎唇一笑。
肖瀅還真給她寄了一大束玫瑰花。火紅的顏色,鮮艷欲滴,上面竟然還掛著些水滴。
她整理好,頓時整間診所都被香氣充盈。她看著陽臺上鮮嫩的玫瑰,心情頓時變得很好。
今天是情人節(jié)。
手機(jī)里都是關(guān)于秀恩愛或者是發(fā)青蛙的消息——孤寡,聲同“呱”,生動形象地表現(xiàn)了一下單身狗們的狀態(tài)。
季涼柯失笑,這么看,她也是只單身狗。
她不覺得這個節(jié)日有什么特殊的意義,想了想,還是在手機(jī)上下單了禮物送給肖瀅。
肖瀅是個追求浪漫的人,這點可少不了。
姜淵在老時間來到了診所。
她淺笑:“你來了。”
他微微點頭致意,過程中也一直安安靜靜地聽季涼柯講話。
與平常無二。
不過,他余光卻瞥到了窗臺上的那束玫瑰花。
這一看,就挪不開眼睛了。
誰送給她的?
有人……情人節(jié)給她送玫瑰,那么那人是誰?
她不是沒有男朋友嗎?他記得上次她說過的,除夕夜看車接她的那個人是她其他病人的父親。
可是……
他的眼神變化就在一瞬間,也因為如此,他分神了,季涼柯跟他說話他都沒仔細(xì)聽。
他嫉妒得發(fā)狂。
憑什么……季醫(yī)生,他的季醫(yī)生,對,季醫(yī)生明明是他的。他一點也不想她收別人的玫瑰花。
季涼柯話語漸漸中斷——她看到了姜淵神色的變化。
“對了。”她輕聲開口。下一瞬,她起身。
他目光跟隨著她,眼睜睜地看著她走向那束玫瑰花。
手指無意識地蜷起來。
然而,季涼柯抱起那束花之后,轉(zhuǎn)身面朝姜淵勾起唇角。
她笑盈盈的,溫柔得一塌糊涂。
“這是我朋友送給我的,她是一個很漂亮的女生哦……這花好不好看?”
說著,她又埋頭嗅了嗅,當(dāng)她做這種小動作時,溫柔的同時又稍顯可愛:“很香?!?p> 聽清這句話之后,他的眼神驟然變得柔和。
嫉妒的火苗霎時間偃旗息鼓。
他試圖掩飾,試圖裝作不動聲色,卻不知道,他一切細(xì)微的表情她都盡收眼底。
“那我們繼續(xù)吧?!?p> 季涼柯放下花,又回到姜淵對面坐下。后者乖巧又順從地點點頭,目光從那束玫瑰上移開,仿佛從未在乎過那束玫瑰。
接下來,姜淵沒有再分神。
她了然地輕笑——現(xiàn)在,他似乎已經(jīng)處在她的股掌之中。
?。?p> 診療結(jié)束之后,姜淵自己回家。
坐地鐵時,他旁邊坐著一對小情侶。
本來,他并沒怎么在意。他很少會關(guān)注陌生人。
可當(dāng)他聽到女孩對男孩說“情人節(jié)就應(yīng)該送禮物,你不送我禮物算什么喜歡我”這句話之后,忍不住側(cè)目。
原來,喜歡一個人在情人節(jié)的時候就要送禮物,他想。
隨后,小情侶開始拌嘴。
男孩:“我前陣子不是給你買過一個包嗎?”
女孩:“前陣子那能算是今天嗎?”
女孩語氣里已經(jīng)有呼之欲出的怒氣:“而且那都不是用你自己的錢買的?!?p> 男孩:“有錢給你買不就行了?!?p> “可你那是啃老啃出來的啊,”女孩語氣更兇了,“你到底什么時候去上班啊?你買禮物的錢都不是你自己親手賺的,意義在哪里?”
“哪里沒有意義了……”
他們兩你一句我一句唇槍舌戰(zhàn),聲音不大,然而那些話還是一句一句鉆進(jìn)了他耳朵里。
他們吵著,姜淵就始終安靜地在一旁聽著。
下地鐵之后的姜淵,開始仔細(xì)琢磨女孩說的某一句話。
她說情人節(jié)應(yīng)該要買禮物。所以……他也想給季涼柯買禮物。
那個女孩還說了什么來著,她說自己賺錢買的禮物才有意義。
所以……姜淵垂眼,他要怎樣才能自己賺到錢呢?
*
其實姜淵沒想到真的有人愿意出錢買自己的畫。
他把他的畫發(fā)布在了社交網(wǎng)絡(luò)上,而眼前這個人則給姜淵發(fā)了要買畫的消息。
是以姜淵約他在線下見面。
姜淵面前表情地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眼前這個男人留著絡(luò)腮胡子,燙著一頭卷毛,亂糟糟的,只留一雙溜圓又黑亮的眼珠子在外面。
“你要買我的畫?”姜淵本就不善交際,直入主題。
“對啊?!蹦莻€男人的聲音卻比他本人年輕得很多,“你好,我叫凌會。會當(dāng)凌絕頂?shù)牧瑁瑫?dāng)凌絕頂?shù)臅?。我是一名畫展策展人?!?p> “哦?!?p> “你很有天賦?!绷钑嗔艘话炎约旱木砻?,咧開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哦?!?p> “你能跟我說說這些畫的靈感是什么嗎?”凌會指了指攤在桌子上的畫作。
而姜淵仍然淡淡的:“亂畫的?!?p> 凌會愣了,他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會碰上姜淵這樣的畫手。
后面他又問了一些問題,姜淵都耐著性子回答了,雖然,某些回答準(zhǔn)確來說,并不算是回答了。
凌會最后也買下了那些或詭艷抽象或具體寫實的畫。他走時問了姜淵一句話,他問——
“你最后幾張畫的風(fēng)格跟前面幾張完全不一樣,是因為什么?”
而姜淵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因為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