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這個蛋糕真丑

　　“那季醫(yī)生你呢？”他說。

　　“啊？”

　　他乍一說，她沒反應(yīng)過來。

　　“季醫(yī)生，你對我這么好，是因為這個嗎？”姜淵懶散地抬眸，目光冷淡，落在她臉上。

　　她也看向他，目光沉靜。

　　三。

　　二。

　　一。

　　馬路對面的紅燈變綠，車輛都在斑馬線前停住。

　　她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她垂眸，道：“記得早點(diǎn)休息?！?p>　　姜淵有點(diǎn)兒怔忪。

　　隨后，她大步走上斑馬線。

　　身影掠過，帶起一道微風(fēng)。

　　再一晃然，她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

　　＊

　　肖瀅來診所找季涼柯時，不偏不倚，正好撞見她在那換藥。

　　雖然是小傷，但也不能不處理，萬一留疤就不好了。

　　她先處理了手腕上的傷，纏上了紗布?？墒种馍系膫筒缓唵瘟恕?p>　　本來左手給右手上藥就不方便，季涼柯忍著疼涂完了碘酒，然后吃力地纏紗布。

　　這時候肖瀅敲門了，她又只好把手里的紗布放下去給她開門。

　　肖瀅一進(jìn)門就看到了她手肘和手腕處的傷，或青紫或紅的痕跡在她白皙的皮膚上分外顯眼。

　　她又探頭往診所里邊一瞧，看見了桌上擺的醫(yī)藥箱、被擰開的藥水、凌亂的紗布。

　　她柳眉頓時皺成了一團(tuán)，焦急地問：“涼柯，這是怎么回事？”

　　季涼柯示意她坐下，淺笑著道：“害，小傷，話說你怎么來了？”

　　“我當(dāng)然是來看看你啦，”肖瀅反反復(fù)復(fù)看了好久季涼柯身上的傷，神色擔(dān)憂，“怎么弄的，有誰打你了？你告訴我，我去教訓(xùn)他！”

　　“不會是羅迪又來找你了吧？我可跟你說，他要是還敢來騷擾你，我一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肖瀅很擔(dān)心，跟著情緒也激動起來。

　　之前在電話里，她聽季涼柯說起這個，登時就著急了。

　　“沒有沒有，你別擔(dān)心，見義勇為弄的?！奔緵隹滦θ萑岷停]把傷當(dāng)回事。

　　看見肖瀅咋咋呼呼的樣子，她心底暖融融的，很感動。

　　還是有人在乎她的。

　　“那你這傷是怎么回事？”

　　肖瀅問了，季涼柯就把昨晚上的事情粗略說了一遍。

　　前者聽后，先是大肆吐槽了那個人販子的惡劣行徑，又說季涼柯不應(yīng)該貿(mào)然跟人打架，囑咐她要保護(hù)好自己。

　　季涼柯只好連聲答應(yīng)。

　　后來不知怎么的，話題竟然繞到了姜淵身上。

　　“你那個……患者他沒對你動過手吧？對你態(tài)度還是很惡劣嗎？”肖瀅眼神很關(guān)切。

　　“沒有，”季涼柯失笑，“他不是會動手打人那種人?！?p>　　“那他病情有好轉(zhuǎn)嗎？”

　　“……”季涼柯垂眸，“目前他的情況跟最初相比，似乎沒有什么變化?！?p>　　“你別失望，會好起來的。你也能早點(diǎn)治好他，離他遠(yuǎn)點(diǎn)?！?p>　　肖瀅雖然并沒見過姜淵，也不了解他，但她知道季涼柯跟姜淵之間發(fā)生過的那件事情之后，對他就很反感。

　　“聽見沒？”肖瀅明艷的眉眼揚(yáng)起。

　　“聽見啦。這才開始診療沒多久，我不急的，還早著呢?！?p>　　“不過，你說他抗拒與人交流，為什么又會跟你說話呢？”

　　“因為他討厭我，”季涼柯泡了杯茶，放到肖瀅面前，“作為心理醫(yī)生的我?！?p>　　“他并沒有與我交流的想法，他只是因為討厭我，才會顯得與對旁人不同而已。”

　　或許姜淵這個人，對什么都不在乎。

　　但他會不適應(yīng)身邊出現(xiàn)一個長期圍著他轉(zhuǎn)的人，他會很不適應(yīng)。

　　所以，他對心理醫(yī)生和旁人的態(tài)度，還是有些不同的。

　　上次人販子設(shè)計坑害高中女孩的事件過后，季涼柯也算是更了解姜淵的病情了。他能冷漠到這種程度，病癥仿佛更加棘手，但她是不會放棄的。

　　然而，有件事讓她出乎意料。

　　姜淵在那件事之后，再來診所進(jìn)行診療時，竟然很配合。

　　他的態(tài)度淡淡的，但至少，她問什么，他都會老老實實地回答。

　　不會再故意激怒她，也不會再故意說一些莫名奇妙的話。

　　她無法貿(mào)然確認(rèn)他是病情好轉(zhuǎn)，可還是為他感到欣喜。

　　這樣，在她離開的這段時期，他的情況不會太糟糕——季涼柯要去沿海城市參加一個醫(yī)學(xué)研討會，大概要一個月。

　　她不能不去，也就意味著她對他開展的治療需要短暫的停止。

　　這次的診療結(jié)束后，季涼柯像往常那般招呼他一起吃午飯，然而他拒絕了。

　　不過他這次的拒絕并沒有伴隨著冷言冷語。

　　她還是在他起身的瞬間叫住他。

　　“等一下，姜淵，”她淺笑著，從桌上提袋里掏出個小東西，“不吃飯的話會餓的，你吃這個墊墊肚子吧?！?p>　　那是個精致的小蛋糕。淺藍(lán)色的，上面點(diǎn)綴著白色的奶油，還有幾顆珍珠模樣的裝飾。

　　她笑起來眉眼彎彎，眸光瀲滟，和善又溫柔。

　　讓人不好拒絕的笑。

　　姜淵也不知道為什么，忽然就難以挪動腳步了。他重新在軟沙發(fā)上坐下。

　　“我來給你拆。”她挑開小蛋糕上的絲帶，迅速地拆開包裝。

　　姜淵的瞳孔映射出她的模樣。

　　披肩長發(fā)烏黑柔順，明眸善睞，肌膚勝雪，清冷中透出點(diǎn)嫵媚。

　　“吃吧。”她把拆好的小蛋糕推到他面前，又在上面插上叉子。

　　他的視線終于從她臉上收回來，聚焦到面前的蛋糕上。

　　他沉默著低頭，看了那蛋糕好一會兒。

　　說實話，這個畫面有點(diǎn)兒奇怪。

　　面無表情、一臉桀驁的男人死死盯著一個迷你可愛的小蛋糕。

　　但在他凝望蛋糕的過程中，季涼柯就默默看著他。

　　她也不催，就等著他開吃。

　　“吃過蛋糕么？”她問。

　　“當(dāng)然吃過。”他聲音冷淡，還略微帶點(diǎn)鄙夷。似乎在鄙夷她是怎么問出這么個問題的。

　　“那你怎么看這么久？”

　　“這個蛋糕真丑?！?p>　　“……”季涼柯一時無語。講真，她在蛋糕店的時候，是沖著這蛋糕好看才挑的。她并不覺得自己審美有這么大的問題……

　　最終，他還是拿起了小叉子，端詳著要從哪個位置下手。

　　她雙手指尖相碰，呈三角狀，是無形中能讓信賴的姿勢。

　　“哦?！彼麤]有什么情緒，冷淡應(yīng)聲。

　　是一貫?zāi)坏?、對什么都毫不在意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