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娟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在安靜的包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爸,你們就算要端架子也別去的太晚,讓人家挑理了可不好。就在公園溜達溜達,七點半前一定得到餐廳啊。”
“對了,今晚還在我家住嗎?淘淘說還沒跟姥姥姥爺待夠呢?!?p> 阮雨爸爸想關掉語音,抱著手機急得滿頭大汗,粗糙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亂戳一通也沒按對地方。但阮娟發(fā)來的語音條還是被包間里的每個人聽得一清二楚。
整個包間,陷入死寂。
所以,阮雨爸媽昨天就已經(jīng)來市里了,還住在了距離酒店僅有十幾分鐘腳程的阮娟家。
所以,他們晚到僅僅是因為故意擺架子,想壓我爸媽一頭。
“這小娟,凈說胡話,這是怪俺們沒讓她一起來哩!”阮雨媽媽笑著向我爸媽埋怨女兒一通,轉(zhuǎn)頭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阮雨爸爸,“談著正事呢,鼓搗什么手機,快收起來!”
阮雨爸爸本就尷尬,被阮雨媽媽臉上更是一會紅一會白的,頭都快埋到桌子底下去了。
我爸不高興地板起臉,一言不發(fā)。我媽連喝幾口溫水,火氣也沒降下去。
我從來沒經(jīng)歷過這么尷尬的情況,甚至都想躺平,開始擺爛了……
這時,全程沒說過幾句話的阮雨忽然開口岔開話題,談起了婚禮的事。
之前我爸媽覺得阮雨生長在城鄉(xiāng)結合部,生活氛圍不太好,擔心他和我有代溝,但后來看他聰明會來事兒也有上進心,便沒反對我們在一起。
他爸媽對我很滿意,還夸我在教育機構當老師,肯定溫柔懂事有耐心。
餐桌上的氣氛因為雙方父母的討論而緩和許多。但不可避免地,還是談到了彩禮的問題上。
“我們結婚還要搞彩禮這一套嗎?”阮雨小聲問我,表情有些驚訝。
“男方給彩禮,女方給陪嫁,不是結婚時的習俗嗎?怎么了?”我詫異阮雨會單拎出這個問題。
他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笑著搖頭,“沒什么,我就是問問?!?p> 下一秒,我就被阮雨媽媽點名了。
“楠楠啊,你們年輕人不是都不喜歡這些封建舊俗嘛,俺看咱們就新事新辦吧。”阮雨媽媽笑瞇瞇地盯著我看,兩顆門牙呲在外面,看著憨厚極了。
“怎么個新事新辦法?”我媽講話一向切中要害,她皺眉看向阮雨媽媽,眼神有些犀利。
“我是想著也別管什么彩禮不彩禮的了。咱們長輩就好好給楠楠和小雨辦場像樣的婚禮。讓他們小兩口能和和美美地過日子比啥都強,你說是吧親家母?”阮雨媽媽那口氣像是事事都在為我和阮雨著想。
我媽卻不贊同,簡單利索地講出了她的意見。
“辦婚禮跟準備彩禮置辦陪嫁也不沖突。這樣吧,我們兩家各拿出十萬,取個‘十全十美’的寓意。他們兩個想拿這二十萬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們做長輩的不干涉,怎么樣?”
我媽說完,阮雨和他爸媽對了對眼神都陷入沉默。
“寶貝,我爸媽他們拿不出那么多錢,能不能跟咱媽再說說,彩禮的事我以后補上行嗎?”阮雨壓低了聲音,為難地跟我商量。
聽完,我悄悄拉了下我媽的衣角,嘻嘻哈哈地勸她:“媽,反正彩禮陪嫁都是走個過場,我和阮雨也用不上那么多錢,就算了吧。再說也能給你省點兒錢啊。”
“許楠。”我媽瞪我一眼,看上去氣得不輕,“你媽我是會心疼那點錢的人嗎?現(xiàn)在就被人牽著鼻子走,以后有你后悔的時候!”
最終因為我的堅持,彩禮的事還是作罷了。
我不太在意這些瑣事,只沉浸在要跟阮雨過上幸福小日子的美好幻想中。
只是我忘了,幻想是用來打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