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錢貨兩清
拆墻總是比建墻容易點兒。
沒一會兒那頭野豬就被弄了下來,綁住了蹄子,用一根棍子擔著抬上了桌子。
鄭屠戶大致估摸了一下,拍了拍野豬胖乎乎的肚皮,感慨道:
“至少也得二百斤!是個好豬,給自己喂挺肥的還?!?p> 這話讓老浮頭開心了不少,大手一揮就分配好了野豬的未來:
“宰了!留二十斤肉,一條豬腿,剩下的都賣你?!?p> 鄭屠戶就是為了這個來的,他家雖然也養(yǎng)豬羊雞鴨之類的牲畜,但家里人少,養(yǎng)多了看顧不過來,養(yǎng)少了也不夠賣。
所以平時也在周圍的村里收些,再運到縣里賣給酒樓,賺個差價。
一頭野豬雖然多了點,可到了縣里,有些人家好吃野味,不愁賣不出去,興許一頭還少了呢。
得償所愿鄭屠戶也興奮起來,應了一聲,然后刷的從后腰拔出一把锃光瓦亮的殺豬刀,對著野豬躍躍欲試。
一看就是有備而來,不過還得等把準備工作做好才能動手。
桌子上的野豬半死不活的躺著,都懶得掙扎一下,一副一心求死它很配合最好快一點的模樣。
浮大白幾個兄弟忙著把四房那糟心的炕拆了,把碎的磚頭挑出去,好等明天再搭。
那頭孩子們也哭累了,漸漸安靜下來,顯得有些困倦,老楊氏把他們一個個塞回房里睡覺,四房的杏子和牛娃暫且安置在了大房。
管完了孩子老楊氏又急急忙忙去燒水,找盆好一會兒接豬血,準備刮豬毛的東西,再把稱找出來……
忙忙活活把該準備的準備好,一回頭:
“?。∧阍趺催€在?”
老楊氏震驚的看著墜在她身后,扯著她裙擺,小尾巴一樣寸步不離的阿元。
“我不是把你塞進被窩了嘛?”
老楊氏看向大房回憶了一下,好像,她是往大房炕上塞了三個孩子?。?p> 阿元搖搖頭:
“沒有,進被窩的是杏子、牛娃和兔子。”
老楊氏肚子里沒食兒一忙活就昏頭轉向的,越想越糊涂索性不想了,低頭問她:
“你咋不回屋睡覺呢?”
阿元張開手一把就抱住了老楊氏的腿,仰頭眼巴巴看著她:
“我害怕呀,豬血呼啦的,外頭還好多人?!?p> 老楊氏表示不理解:
“你睡著了不就不怕了嘛?怎么還跑出來了?”
阿元有點害羞,但理直氣壯:
“我也想來著,本來我準備和杏子她們一起睡了。
但是爹說害怕就跟緊奶奶,我琢磨我害怕可能是跟的不夠緊!
我就又出來了。”
阿元把自己緊緊的貼在老楊氏身上,勉強有了一點勇氣,還和老楊氏感慨道:
“真嚇人?。?p> 血呼啦的豬,哼哧哼哧的!”
老楊氏:……
阿元想了一下又說:
“不過,四叔母叫的可比豬還嚇人,嗷嗷的,還帶拐彎呢!”
老楊氏:……
阿元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那么一直看著她,細弱的手臂緊緊的抱著她。
一副對爹爹的話深信不疑的模樣,仿佛貼貼奶奶真能給她勇氣。
老楊氏:……
老楊氏能怎么辦,她只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老太太。
只能認命又有些驕傲的讓這個粘人的孫女繼續(xù)扯著她的裙子,走哪兒把她帶到哪兒。
好在阿元對小尾巴這個角色當得很有心得,可以跟的又緊又不礙事,一點都不耽誤老楊氏干活。
村民湊夠了熱鬧,就慢慢散去了,施大娘也在殺豬前離開了,畢竟人家家人也不是不夠用,這時候再留下就有點像蹭肉的了。
老楊氏也不好挽留,只是準備等明天去給施大娘家,張郎中家和鄭屠戶家各自送上一條肉。
不提以前的照顧,就是今晚幫著忙叨也是應該感謝的。
還有村長家平日對家里也是諸多照顧,這陣子又鬧出那個孩子的事兒,亂麻煩人家一趟,也要送些,好歹要表表心意。
家里如今這樣,其他人暫且顧不上。
其實真算起來,大溪村里很多人家都幫扶過老浮家,真要感謝這頭豬全分了怕也不夠,只能先顧幾家最親近的,這樣算留下的肉就得分出去一半。
剩下的肉上了稱按縣里豬肉的價格,一斤十二文,鄭屠戶給了一兩多銀子,
其實村里的豬一般或賣或收都是七八文的價格,鄭屠戶這已經算是照顧老浮家的,何況他把下水也算了肉價。
當然過后他會更貴賣給酒樓就是了,畢竟這是野味呢,至少也能賣上二十文一斤。
看著是賺了不少,但鄭屠戶絕對沒有占老浮家的便宜!
縣里賣肉的屠戶都有特定的圈子,住戶也習慣買他們的肉。
要是老浮家自己把肉運到縣里去賣,不僅要受排擠,可能最后連七八文都賣不上,搭著人力物力最后只能在肉壞之前要么賤價賣給那些屠戶,要么拉回去自己吃。
就算找到了收的酒樓,這些酒樓也有特定供肉的人,為了不得罪那些人,也為了占便宜,酒樓也會拼命壓價。
當年鄭屠戶的爹可沒少吃縣里那些屠戶的虧,這才一點點攢下家業(yè),也有了老主顧。
老浮家對這個價位也很滿意,兩邊皆大歡喜,然而意外就出現在遞錢的時候!
就在老浮頭滿臉喜色的接過錢的一瞬間,屋里“嗷~?。?!”的一聲!
王氏一聲慘叫過后就沒了聲音。
在場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阿元扒開了一點老楊氏捂著她眼睛,不讓她看殺豬的手,從手指的縫隙看去——
李氏呼哧帶喘滿頭大汗的跑出來叫老楊氏:
“娘!四,四弟妹的腿徹底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