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的一排甲士穿街而過,朝著城門處去了。
街頭上的人議論著,說是在城門那邊有怪物出現(xiàn),還殺死了幾個官兵。
趙至理伴著董梁,剛進城的二人繞過城衛(wèi)軍,一臉心有余悸。
趙至理想到那倒霉的城門官,哪怕煉體巔峰的修為,哪怕早早跳入水中,可被打撈上來時,已經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體。
看見他的面上插著四五根發(fā)紫的骨刺,終究是沒有逃脫。
誰也沒有想到慧教徒們會驅使這城外的百姓來上這么一招。
現(xiàn)在,已經有不下百名城衛(wèi)軍經過二人,朝著城門去。
趙至理的記憶中,就算是山賊打到城下,也沒曾如此慌亂。
防不勝防,趙至理提醒自己道:“面對慧教徒,萬千小心也不為過?!?p> 把董梁護送回家去,趙至理才返回家中。
熟悉的貧民區(qū)還是破舊的模樣,這邊雖然住著高桐縣近半的人口,卻永遠游離在所有人的視線之外,包括他們自己。
望著離別一個半月的熟悉的家,趙至理敲著門。
“至理,我的兒!你終于回來了?!?p> 王慧打開門,看見自己的兒子,又壯實一圈,面容褪去初離開家門的稚嫩,這短短的時間,像是變成一個新的人。
“娘,我給你們帶了外面的一些特產……”
話沒說完,身著黑色長袍的一個女人,年紀看上去不過二十七八,從自家屋里散步一般地走出來。
“這位是?”趙至理瞧見這奇怪的女人,低聲向王慧詢問道。
“哦,這位是咱們坊里新搬來的周姨,人家可是教會的大人物呢,來來來,快給你周姨打聲招呼?!蓖趸劭蜌獾亟榻B著。
趙至理皮笑肉不笑,嘴里叫道:“見過周姨?!?p> 這個被趙至理稱作周姨的女人,臉上橫貫著一條又長又挺的鼻子,顯得面容肅穆而高冷。
她咧著嘴角,露出贊許的表情:“嗯,不愧是上河坊有名的俊郎,真是一表人才啊?!?p> “王姐,今天呢,我就不打擾了,我給你說的事你和趙大哥可要好好考慮,我改日再登門拜訪。”
被趙至理叫做周姨的黑袍女人告辭,邁著小巧的碎布離開了,消失在土黑色的殘垣組成的迷宮里。
趙至理把大門關上,小聲問道:“娘,這人什么來頭?我看著可不對勁呢。”
王慧瞪他一眼:“你怎么疑神疑鬼的,這個周姨可是咱們這里有名的布道人,給咱們家這段時間送了不少東西呢?!?p> 趙至理跟著王慧來到里屋,柜臺上擺滿一些柴米油鹽的東西。
“這些東西又不值什么錢,我給你們送了好幾次銀子,給你買一屋子都行,別貪這些小便宜?!?p> 王慧“唉”一聲道:“人家又不圖咱們的錢,好多街坊鄰居都受過她的禮物,只是讓我們去跟著她燒燒香罷了。”
燒香?布道人?
趙至理趕忙制止住母親的想法,說道:“這些事你和我爹還是別摻和,最近高桐縣不太平,你們都老老實實待在家里,又不會少吃少喝?!?p> 趙至理又問父親趙德去了哪兒,王慧說去訂做馬車的地方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馬車,想趁著手里還有閑錢再買上一輛。
趙至理也不再過問,走到正屋里,靠著窗坐下,無意間朝著窗外看一眼。
從墻的一側,一張高冷而肅穆的臉倏地一下縮回去。
趙至理蹭地站起來,整個人朝窗外仔細看去。
外面靜悄悄的,只有五月份的風帶著熱氣吹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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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味繚繞,如迷霧茫茫,遮住這座屋子的絕大部分。
一眾信徒跪在地上一下、兩下地磕著頭。
眾人朝著的案臺上,是一座慈眉善目,眉毛長到膝蓋的神像,帶著俯瞰萬物的神態(tài)。
有人磕完,站起來,去門口處領了一小袋米,匆匆消失在門前。
不一會兒,又有人從門前進來,跪在地上和眾人保持著同樣頻率的動作。
這是貧民區(qū)坊市的一處僻靜地方,趙至理照著母親指引一路追尋過來,一探究竟。
據說是新來的教會,叫做天理教,給上河坊周圍的百姓無償贈送柴米油鹽這樣的日常用品。
短短一會兒,就有幾十人進進出出,出來的人提著小袋子迅速離去,進去的人有新來的,也有之前出來又再進去一次的,甚至還有這小段時間進出多次的。
不過這座院落似乎是荒廢很久的,不知道什么人會把這里布置成傳教的地方。
趙至理看不明白是在做什么,也沒打算進去,只是聽母親說這里就是布道人讓他們來燒香求神的地方。
看著門前有專門的守門人,趙至理不打算湊近去看,萬一盯梢不成反被盯,就麻煩了。
記下位置,一個閃身,趙至理消失在層層疊疊的院落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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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突破煉體后期”。
趙至理盤坐在家中,呼出一口濁氣,感受著突破后身體開始逐漸壯大的力量。
“第一版的‘昆吾煉體決’一個大周天能提高五點左右的進度,這第二版大概在八點左右,看來不是我想的翻倍那么簡單,不過幸好進入煉體后期后,提升速度保持不變,找這樣的進度,等到統(tǒng)考來臨,也能嘗試沖擊煉體巔峰的境界?!?p> 趙至理現(xiàn)在每天能運行五個大周天,自從“金腰護體功”稍微上升后,就給身體帶來顯著的變化。
不過趙至理還被其提升的具體途徑所困擾。
從大崗村回來之后,趙至理就試過復刻吃下迷藥的經歷,再用煉體決將其逼出。
效果不盡人意,既沒有出現(xiàn)身上的污垢,“金腰護體功”也仍保持在之前的進度。
但是也有一定的效果,對于迷藥的抵抗作用明顯和之前不一樣,哪怕靜靜躺在床上也并非很快昏睡過去,醒來之后身體也無任何不適。
“難道是抗性?”絞盡腦汁,用前世貧瘠的知識來解釋,趙至理暫時放下心中所想,繼續(xù)感受著身體的變化。
沒有要打死多少頭牛的沖動,也沒有要干倒曾經的幾個自己的對比,趙至理很自然地就能從體內察覺到顯著的變化。
既有“金腰護體功”帶來的疲憊恢復作用,還有一種新的因素產生,是來自全身氣血迅速涌動的強力。
趙至理站起身來,聽見父母已經熟睡,便帶上面罩,進行加固,防止動作過大被甩掉。
輕輕推開院門,夏日的夜只有蟬鳴聲回蕩。
趙至理邁著輕快的步伐朝著繁華的中心街道走去。
在高桐縣的許多地方,夜夜笙歌的東城幫幫眾結束他們充實美好的一天,勾肩搭背地離開各大酒樓、藝館。
各自告別,醉醺醺的幫眾們呼喊著“弟兄們,明日再好好喝上一頓。”
像一條大河,分離成多條細小的支流,最后只剩下那微不足道的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