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鬼神之說
他的話音一落，權(quán)月桅腦海中便不自覺出現(xiàn)一個清冷的身影，如水中月如鏡中花，帶著不可觸及的疏離，似琉璃般易碎。
“如果真要說……”她遲疑了下，緊接著繼續(xù)道，“大概是因為他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人。”
邶梟顯然沒想到會得到這個答案，他怔愣住下意識摸了摸臉頰，隨后氣惱的瞪了她一眼，抬腳就朝外走。
因為走得太快，身邊還揚起一陣風。
過了一會，一個小兵過來稟報，“將軍，漠北王不知為何又將那些姑娘都帶走了?！?p> 權(quán)月桅眼中驚愕一閃而過，“都帶走了？包括昨晚的八個舞姬？”
小兵重重的點了點頭。
權(quán)月桅：“……”
小氣勁兒，她還沒來得及看美人呢。
雖然沒能看到掌中舞，不過好在云綺得知舞姬都被邶梟帶走后眼淚頓時停了，這也讓權(quán)月桅失望于看不見美人的同時松了一口氣。
回京的事宜很快便安排好，身后副將與一眾將士在后面，權(quán)月桅自個則帶著十數(shù)輕騎先行。
能不受罪的時候，權(quán)月桅也沒必要折磨自己，她命人雇了一輛馬車，走走停停也不著急。
云綺在得知能回京后，整個人眼睛都發(fā)亮。
想到夫人在她離開京城前對她的囑托，云綺捏緊了雙拳，然后轉(zhuǎn)過頭，“姑娘這回做得就很好，可不能讓那些女子親近陛下勾了陛下的心?！?p> 權(quán)月桅將思緒從手中的書暫時移開，那些女子，說的是邶梟送來的舞姬嗎？
她靜默了幾瞬，沒對云綺說出事實。
她還挺想帶回去的，個個都是絕色的美人，就算沒有如黃鶯般動聽的歌喉和翩若驚鴻的舞姿，只這般容貌放在一邊看著，都很是養(yǎng)眼。
可惜！
不過不要緊，等到時候皇帝選妃，她這個做皇后的也跟著選幾個合眼緣的放后宮里就是了。
“夫人一再叮囑，就算姑娘不想聽，奴婢也要說出來?！痹凭_皺著眉，一臉的嚴肅。
權(quán)月桅：“……”又來了。
“姑娘回去可別忘了除了將軍的身份之外，你還是權(quán)家的嫡女，是要嫁進皇宮做皇后的?！?p> 權(quán)月桅敷衍的點點頭，“我知道。”
她從出生到未來，都被安排的分明。
“既然做了皇后，就不能像在漠北一樣了?！?p> 權(quán)月桅撩了下眼皮，慵懶的換了只手掀開書頁，“放心，等他選了妃子，我保證讓這些妃子均勻的受寵幸?！?p> “雨露均沾絕對不讓他偏頗哪一個，讓那些老臣挑不出任何問題來?！?p> 云起要說的話瞬間卡了殼，她結(jié)結(jié)巴巴臉色漲紅，“不、不是?！?p> 她有些崩潰，眼眶里氤氳著水汽，“姑娘，夫人是說你得防著那些小妖精，否則失了陛下的寵愛，深宮苦寒，后半輩子可怎么過？”
權(quán)月桅：“？？？”
“失了寵愛的意思是小皇帝不來我這？”
云綺見她終于明了，十分感動的點頭，發(fā)髻上的珠翠叮當作響。
“那挺好的，我一個人也自在點……”權(quán)月桅如是道。
就是可惜小皇帝生得簡直叫人魂牽夢縈，她就著那張臉都能多吃兩碗飯。
“嗚嗚嗚，奴婢不活了。”云綺哭得極富有節(jié)奏，拿出帕子時不時甩一甩，眼淚根本不用醞釀的從眼角滑落，眼里還透著哀怨。
權(quán)月桅：“……算了算了，你說我聽就是?！?p> 云綺收放自如，立馬擦完眼淚收起帕子，“姑娘要想贏得陛下的心，首先得會疼人。”
疼人？
“字面上意思的話，我倒是很輕易的能做到?！睓?quán)月桅邊說邊翻了一頁。
云綺沒聽懂，直到權(quán)月桅補充了一句，“我武功不錯，保證能多疼就多疼。”
“姑娘?。?！”
“好好好，我學?！?p> 耳邊聽著云綺不斷重復的嘮叨話，權(quán)月桅卻是手指懸在半空中，僵了起來。
她的目光凝結(jié)，緩緩落在膝上的書，英氣的纖眉不覺皺了皺。
《大昭則訓》。
就在剛才，這本書還只是一本尋常的兵書。
“云綺，這是什么書？”她將書的封面揚起，對著云綺。
云綺認不了多少字，她湊過來睜大眼睛，雙手捏成拳輕輕碰了碰，“魏……兵法?！?p> 因為不認識中間那個字，她便沒讀，對上自家姑娘的視線，她還無辜的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眸。
下一瞬，她忽然癟起嘴。
在權(quán)月桅看過來時，委屈的抽泣起來，“姑娘是不是嫌棄奴婢不識字，所以要趕奴婢走？”
“沒有?！彼~前青筋跳了跳。
“就是有，嗚……”
“嗚~”
權(quán)月桅拍了拍指間沾著的糕點屑，滿意的看云綺因為被糕點堵著不能說話。
安靜了。
原來這本書是《魏龝兵法》。
魏龝，是她的師傅，這本書，也是她的師傅所編寫。
而現(xiàn)在，兵書變成了套著《大昭則訓》封面，內(nèi)里又是那些所謂的亂七八糟的故事。
她瞇了瞇眼睛，其中危險的情緒一閃而過。
她將書放在膝上，在她的注視中，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看見書抖動了下。
“吧嗒”，她手邊用來做標記的狼毫筆被捏斷。
好不容易將糕點咽下，過來要鬧一番的云綺見狀識趣的往旁邊縮了縮，書也跟著又抖動了下。
“變回來，我還沒看完?！?p> “姑娘？”
“沒和你說。”
沒和她說？云綺背后汗毛豎立，眼里布滿驚恐的情緒不住的望著周圍。
難不成馬車里有不干凈的臟東西嗎？
余光瞥見云綺頭上的碎發(fā)都嚇得往上豎，權(quán)月桅頓了頓，對方才的話進行了補充，“自言自語而已?！?p> 她再往膝上看去，只見在她的視線里，像是因為她雙膝抖動，書也哆哆嗦嗦個不停。
事實上她沒有動，動的唯有她放在膝上的這本書。
指尖觸及那根被捏斷的狼毫筆，她的語氣甚至可以稱之為溫柔，“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p> 云綺：“?。?！”
馬車里一定是有不干凈的臟東西?。?！
她的話音落下，書封上的《大昭則訓》瞬間變成了《魏龝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