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亮對秦可卿的閨房已經(jīng)十分熟悉,即便是閉著眼睛也能在黑暗中準確走到秦可卿床榻之前,不碰到任何東西。
雖然后續(xù)賈亮沒有繼續(xù)投喂炸雞腿,但還有別的安排,所以賈亮并不害怕房里的丫頭會醒來。
床榻上現(xiàn)在躺著的是秦業(yè),秦業(yè)要看看賈亮后續(xù)到底會做什么,自然不會答應賈亮。
賈亮也習慣秦可卿的嬌羞,似這等沒人答應的情況才是正常。
“可兒,等急了了吧?”賈亮掀開簾子,抹黑上了床榻躺在秦業(yè)身邊,“昨日由于晴雯剛來,所以沒有過來,以后我天天來?!?p> 還天天來?
秦業(yè)兩眼一黑,幾乎忍不住要揭被而起。
僅僅一句話秦業(yè)便知道,女兒和身邊的這家伙夜夜同榻。
“冷靜,倒要看看他干些什么?!鼻貥I(yè)收攝心神,依然沒有做聲,就讓賈亮在那唱獨角戲。
還好,賈亮和以前一樣,并未動手動腳,十分規(guī)矩,只是躺著,讓秦業(yè)稍微心安幾分。
“今晚繼續(xù)說書吧?!辟Z亮滿足的靠著枕頭,側過頭對秦業(yè)道,“你不是說胡八一的故事雖然嚇人,但很好聽么,今天我們繼續(xù)說后文,就說胡八一和兄弟來到神秘的云頂天宮......”
賈亮開始繼續(xù)講故事,他挑選《鬼吹燈》這本書來說,可謂煞費苦心。
這本書中許多場景本就詭異,他在說的時候還可以營造恐怖的氛圍,每說道設計好的部分,賈亮就等著秦可卿害怕。
秦可卿只要是害怕,就會往賈亮這邊靠攏,伸出小手拉著賈亮的手臂,如有太過恐怖的地方,賈亮還會體會一把過山車。
可今夜,賈亮說的口干舌燥,身邊一點動靜都沒有。
秦業(yè)自然不怕賈亮說的故事,他只是怕賈亮察覺,所以有意收著呼吸。
憋悶半天,秦業(yè)憋不住了,呼吸粗重幾分。
“咦,可兒身體不適嗎?”賈亮終于察覺到身邊“佳人”的異樣,“讓我看看?!?p> 小床榻上,寶珠一直沒睡著。
起先她不知老爺今夜為何在這歇息,現(xiàn)在聽到賈亮的話,寶珠哪有不明白的。
但秦業(yè)有言在先,不讓寶珠有任何異動,所以寶珠聽聞賈亮要“看看”,即便是著急萬分也不敢說話。
于是...
賈亮探手伸向秦業(yè)額頭。
怎么這么多毛...賈亮一驚。
光潔的額頭沒了,只有一手毛乎乎的臉。
“不好?!辟Z亮反應過來,心知情況不對。
他跳下床來,迅速點燃桌子上的火燭。
“伯父...”
燈火通明,燭火照耀在秦業(yè)的臉上,陰晴不定。
卻不是佳人春睡足!
翌日清晨。
秦府東廂房之中,寶珠正對秦可卿、何氏以及瑞珠三人嘰嘰喳喳的。
“姑娘,你是不知道,昨夜老爺那臉色?!睂氈榕d奮不已,學著秦業(yè)昨夜的黑臉道,“我聽姑爺說‘我給你看看’,姑爺錯把老爺當姑娘,以為老爺不舒服,要給老爺看病...哎呦不活了,笑死我了?!?p> 秦可卿聽見寶珠改口喊賈亮“姑爺”,啐道:“什么姑爺?shù)?,別亂說?!?p> 她一想到賈亮摸上了爹爹的臉,也覺得好笑,但更多的是后怕。
如果昨夜賈亮要是做了什么出格的動作出來,今天的結果恐怕就會不一樣。
“我才沒亂說呢?!睂氈樾Φ溃袄蠣敩F(xiàn)在正和姑爺走的時候,老爺就說了,今兒個談姑娘的婚事。”
“恭喜姑娘,嫁的一個如意郎君?!比鹬樾χf道。
“好哇,你們都取笑我?!鼻乜汕湫卟豢赡?。
“可兒這下放心了吧?”何氏跟著笑道,“沒想到亮哥兒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守禮,老爺昨夜很是贊嘆過?!?p> 守禮?
守個屁的禮。
秦業(yè)是沒法說,都躺在一張床榻上了,還談什么禮?
周公之禮?
秦業(yè)坐在正廳中,喝了一口無滋味的茶水,對正襟危坐的賈亮道:“你到底要等什么時候?可是對這門婚事有不同看法?如今你和可兒已經(jīng)這樣,你要是三心二意,我...我和你拼命?!?p> 昨夜抓賈亮一個現(xiàn)行,今日便開始談婚事。
秦業(yè)覺得不談不行,哪有前日防賊的道理,年輕人火氣大,萬一哪天逾越,做出丑事來如何是好?
“伯父,非是我推脫?!辟Z亮正色道,“我日前已經(jīng)答應榮國府老太太往蘇州一行,此去不知要花費多少時日,所以才一直拖著。等我從蘇州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娶可兒過門?!?p> 人無信不立。
秦業(yè)得知事情的原委,也不好說什么。
......
平延街,梧桐苑。
這邊的青樓妓院,多是高門大院,前有幾層樓高豪華樓房一所,后有若干小院。
賈珍正是包下一座小院,再次設宴等候賈亮。
陪著賈珍的,是臉上傷還沒有好利索的賴升。
“老爺,此子該不會是不來了吧?”賴升頭上包著,說話口齒不清,“以小人之見,老爺也太看得起他了?!?p> 錦衣衛(wèi)固然可怕,但賴升覺得以寧國府的勢力,錦衣衛(wèi)當不會為了賈亮和寧國府為難才是。
更重要的是,賈珍要和賈亮說和,而賴升卻希望報仇。
賈珍身邊空蕩蕩的,沒有任何姑娘陪侍左右,他喝了一口酒道:“不是老爺我看得起他,而是免得夜長夢多,先讓他答應退婚再說?!?p> 他擔心的是,秦業(yè)會迅速促成賈亮的婚事,到那時悔之晚矣。
賴升懂了,說道:“老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契稅我們應該從秦業(yè)身上下功夫才是,只要秦業(yè)不同意這門婚事,那即便是賈亮想娶也娶不到啊?!?p> 賈珍笑了笑,道:“這還用你說?老爺我早就安排下了,如若賈亮敬酒不吃吃罰酒,老爺就讓他媳婦娶不到,銀子也拿不到?!?p> 說到底,賈珍還是擔心錦衣衛(wèi),所以抱著希望能夠先將人弄進門,然后在慢慢的想法子給兒子報仇不遲。
錦衣衛(wèi)掌控在朱統(tǒng)手中,幾乎水潑不進。
賈珍打探不到深層次的信息,只是打探到,賈亮救了朱統(tǒng)一命,而正是這個才讓賈珍忌憚。
打探到這個,賈珍才覺得那日仆人在王府門口看到的情況是假象。
說話間,賈亮到了。
賈亮孤身一人來到此間,看賈珍身邊只有一個賴升,并無其他小廝護院一類的角色,心下狐疑。
真的講和?
賈亮坐下,不言不語。
“侄兒來了?”賈珍一臉溫和的笑容道,“叔父還沒有謝過侄兒,若不是侄兒出手,蓉兒這次在劫難逃啊?!?p> 賈亮眉頭一皺,不知道賈珍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他可不信賈珍會真的講和。
說什么對賈蓉有救命之恩,簡直是笑話!
“賈兄說笑了?!辟Z亮皮笑肉不笑道,“之前有言,我與寧國府再無瓜葛,而且在西府中聽老太太說起,賈兄已經(jīng)在族譜中將我除名了,所以這一聲侄兒我可高攀不起。”
賈珍見賈亮這么說,眼中陰鷙一閃而過。
隨即,賈珍又道:“那好,我們就將此事接過去不提,只要你退了秦家的婚事,我可以再次將你的名字納入族譜之中,你還是賈家的人?!?p> 不提族譜還好,一說這個,賈珍還以為賈亮對此事耿耿于懷,于是開了這個口,妄圖省下銀子。
反正族譜在他手中,他想做什么,那還不容易?
“不用了!”賈亮拒絕道,“就這樣挺好,我沒有回寧國府的打算?!?p> 果然還是色心不死,什么講和不講和的,都是借口......賈亮心中冷笑。
賈珍此時臉上的偽裝神色有點掛不住了,連著被拒絕兩次。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辟嚿鹊?,“趕緊退了秦家婚事,否則老爺動怒,不是你能承受,別以為有錦衣衛(wèi)撐腰老爺不敢動你,寧國府...”
“賴大,無需多言?!辟Z珍打斷賴升道。
賈亮搞清楚賈珍真正的目的,隨即起身道:“如果就是這件事的話,沒什么好說的,告辭。”
說著,竟然不給賈珍拿銀子的機會,賈亮轉(zhuǎn)身飄然離去。
“可恨!”賈珍的怒火再也隱藏不住,怒道,“我定要讓他日后跪在我面前求我。他不是要娶秦家之女嗎?我倒要看看,秦業(yè)退婚,他要如何自處?!?p> 賈亮這條路走不通,賈珍終于死了心。
“賴大,你拿我名帖,明日去拜訪工部陳挺陳大人?!?p> “是,老爺?!?p> 賴升心喜,知道老爺終于肯出手了。
工部陳挺,乃是工部營繕清吏司一名郎中,正是秦業(yè)頂頭上司。
營繕清吏司是掌管皇家宮廷、陵寢建造、修理等工作,其中有的地方油水充足,有的地方清湯寡水。
按照秦業(yè)的家底,顯然呆著的地方就是清湯寡水所在,不然也不會過得這么窘迫。
寧國府作為四王八公之一,人脈關系不淺,這陳挺正是欠下寧國府一個人情的官員。
在工部,除了尚書大人、左右侍郎之外,就是四司郎中,所以陳挺是真真正正的實權官員。
用掉這樣一個人情,即便是賈珍也十分肉痛。
翌日,恰逢休沐。
還是在梧桐苑,陳挺欣然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