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爺醒來后一直在消化云樸君的話。
他比任何人都更早明白,這個世界是一本書,只要堅信,就可改寫。
然而他這么多次輪回,還是覺得歷史像一條長河。所謂的“寫書人”就像是河里的石頭,河水會饒過這些改寫,繼續(xù)向著既定的方向前進。除非……
除非所有的石頭一起行動,形成一道水壩,或者一條運河,這樣才能把河水引到想要的方向。
而這正是吳錦衣想要做的。
吳錦衣這一路廣收門徒,名聲鶴起。
小皇帝徐瑾雖然對他心存警惕,卻明白,要稱霸天下,先要廣納天下名士。
這樣的人不為他所用,日后必成大患。
于是率領(lǐng)齊王爺,云樸君,和一眾朝廷大臣到城門迎接吳錦衣和六百門徒入京,又一次引起了轟動。
“四圣同朝”立時在民間傳為佳話。
四圣指的是——徐重,鄭云樸,徐瑾和吳錦衣。雖然這種說法讓小皇帝徐瑾不太開心,但是他羽翼未滿,急需橫向聯(lián)合各方勢力,其他三圣至少目前看起來并沒有要跟他爭奪帝位,尤其齊王爺徐重。
徐重幾日未見知畫,竟發(fā)現(xiàn)知畫成為吳錦衣后是如此不同,眼神里不僅僅有包容和柔媚,更有讓全世界摧枯拉朽的智慧和力量。
而徐重的變化也讓知畫驚嘆,從前頹廢而玩世不恭的厭世臉風(fēng)流王爺不見了,此刻的徐重神情中有一種噴薄的生機。
小皇帝徐瑾的變化也讓知畫刮目相看,這個十一歲的少年,瞬間長成傲視天下的君王。
知畫拜倒在地,三叩九拜。在她心里,他們每個人都是圣賢,都值得這樣禮拜。
而小皇帝徐瑾卻完全沒有認出吳錦衣就是云知畫。只是覺得自己命好,又收了一個才貌雙全的臣子。
知畫從十五歲到十六歲,個子長高了一頭,高過半數(shù)男子。
面龐從圓潤變?yōu)榈犊谈彴愕木隆?p> 常年生活在戶外,凝脂玉砌的雪白皮膚早已曬成健康的小麥色。
神情也從原本的天真執(zhí)拗變成了如今的智者風(fēng)范。
再加上一身挺括得體的男裝,完全和一年前的知畫判若兩人。
而徐瑾一年前只和知畫有一面之緣,那時的知畫以為齊王爺死了,哭得滿臉浮腫,悲悲切切,他又怎會聯(lián)想到如今臉上沒有一絲贅肉,神情堅毅的吳錦衣!
“吳先生請起,聽說吳先生廣為大眾說大成之法,為世人稱頌,朕特率眾臣前來迎接。”
“是的,圣上,錦衣愿天下之人同歸大成國!”
“好!先生宏愿與朕相同!”徐瑾明白了——這吳錦衣就是來助他一統(tǒng)天下的。
皇帝大宴群臣,吳錦衣實在看不得徐瑾一個小屁孩喝那么多酒,向皇帝進言:“圣上,修行者不宜飲酒,圣上尚且年少,也不宜沾染。錦衣為天下少年請命,愿大成少年皆守酒戒!”
徐瑾心想:可算是有人幫我擋下這酒局了,立馬說:“吳先生言之有理,傳朕旨意,大成國內(nèi)從今日起,少年不及束發(fā),女子不及二八,當守酒戒,違者嚴懲不貸!”
徐瑾放下酒杯“朕以身作則,先守此戒!”
“皇上圣明!”朝臣們也附和著。
皇上給了吳錦衣一個贊許且感激的目光。
“吳先生,您為大眾說法,為少年請命,當為大成人的表率,朕愿拜你為太師,留在宮中教導(dǎo)朕,先生可愿意?”
小皇帝需要一個足夠有智慧,肯為自己著想,又背景簡單的人,在他身邊幫他出主意。
知畫心中的聲音又響起:“心中見書,便可寫書……”
知畫激動的滿眼淚水:原來這個世界真是這樣,只要你堅信的,就會實現(xiàn)!
她要把握大成國的命運,于是就有了今天!
“皇上,臣……”知畫差一秒就要說“愿意”。
“不可!”徐重沖出來。知畫住在宮里,他倆還怎么見面。
小皇帝吃了一驚:“皇兄有何見解?”
“她……”徐重腦子飛快轉(zhuǎn)動:“她是我的門客!”
皇上不悅:“有這種事?”
吳錦衣:“是,臣曾投齊王爺門下?!?p> 徐瑾臉色驟變:“齊王殿下勢力很大啊?!彼麤]有叫徐重“皇兄”,而稱為“齊王殿下”!語氣里面透露著凜凜的殺氣。
眾臣嚇得都放下筷子。小皇帝現(xiàn)在正是說一不二的階段,誰也忤逆不得。
齊王爺意識到皇上要跟自己搶人。但他要的只是:見面方便。
“皇上誤會了——”徐重組織了一下語言,咽了一口口水,預(yù)感自己的話要改變一些重要的事,這些話似乎并不是自己的意愿,此刻卻呼之欲出:“臣只是了解吳先生,真乃前無古人后無來者!臣覺得以吳先生之才,更適合做——宰相!”
眾臣嘩然,誰也沒料到齊王爺會說出得罪所有老臣的話。一介布衣平步青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憑什么!
京南侯云樸君見狀,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趕緊站隊:“皇上,齊王爺說得對,陛下現(xiàn)在就需要這樣的人做宰相!”
懷疑聲更多地冒出來。
云懷榮自然要力挺自家女兒:“臣附議!”
洪鐘一樣的聲音在宴會廳里回蕩,許久不曾消散。所有人都閉嘴了。
老臣們驚呆了,云懷榮是典型的老臣黨,怎會支持這么個沒名沒分沒來頭沒功績的毛頭小子!
皇帝越想越有理,何不干脆讓這個素人做宰相,均衡各方勢力,會更有助于自己的帝位穩(wěn)固!
鄧常盛看準時機,在小皇帝耳邊說:“皇上,驚天之才啊,皇上若不重用,就只能殺?!?p> 徐瑾自然不想殺吳錦衣,連鄧公公都覺得應(yīng)該重用,那肯定沒問題!
“朕決定了,我朝從今往后,唯賢是舉,不看家世,不問出身,朕今日拜吳錦衣為相,輔佐朕處理朝中事務(wù)!”
知畫對眼下的一幕滿是驚訝和感激,在她成就這個世界之前,這個世界已經(jīng)在成就她!
“臣——領(lǐng)旨謝恩!”
在眾人的“萬歲圣明”聲中,知畫聽到了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宰相吳錦衣在眾人的矚目中起身,似乎有一圈神奇的光暈圍繞著她。
她要改變大成國的底層邏輯,改變這個世界!
大成國是小皇帝徐瑾的,也可以是北番王玉昆侖的,可以是齊王爺徐重的,還可以是她云知畫的。
大成國是每個人的?。?!
知畫突然通透了——人人皆可大成,就是“大成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