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怪異
蕭十一跪地道:“母妃息怒,您隱忍多年,孩兒怎會忍心讓您為此事傷神,我答應(yīng)您就是了。”
“昀兒孝順?!?p> 歆貴妃將他扶起來,道:“回頭你讓安蘇調(diào)制些駐顏霜來,母妃這陣子在冷宮待舒坦了,都忘了保養(yǎng)自己,回頭解了毒卻失了寵,那母妃往后可就幫不到你了?!?p> 蕭十一凝眉道:“都說女為悅己者容,母妃卻為了孩兒不得不做這些違心之事……”
話未說完,歆貴妃對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蕭十一頷首,道:“母妃累了便歇著吧,我這就交代下去讓府里人對沈大夫他們待以上賓之禮?!?p> 晚飯時,孟祌兩口子仍是跟程搴蘭一起吃。
瞧見滿桌佳肴,三人皆是瞠目結(jié)舌。
沈落田道:“大祌哥哥,昀王殿下是不是覺得你是頭牛???”
饒是嘗遍珍饈的程搴蘭也忍不住咋舌道:“活像是接回了失散多年受盡饑寒交迫的親人,只恨不能立馬把府里最好的吃食全都搬出來?!?p> 孟祌不滿道:“怎就是給我的?興許是貴妃娘娘身子好轉(zhuǎn),這是她賞給娘子的。”
這倒是有可能。
不過這桌菜著實有些夸張,三人十菜一湯每一道都分量十足。
雖說蕭十一安排人專門照顧他們的飲食起居,但為了不引人注目,能接觸到他們的下人也不多。
沈落田想叫人一塊來吃都叫不來,他們也不敢。
最后滿桌菜剩了一大半。
侍女來收拾餐桌時,沈落田特意提醒她們往后不要這么鋪張了。
畢竟浪費掉的這些菜隨便拉一碟出來價值都夠他們在村里過個十天半月了。
然而,接下來幾日送到他們面前的伙食仍是極品佳肴,只是數(shù)量上略減幾樣罷了。
程搴蘭有些怪異道:“便是當(dāng)初我爹被貶前我們程家的伙食也沒這么豐富,殿下和娘娘自己的伙食也不過如此了吧?”
“咱們要在京城待多久還不知道,十一殿下這般盛情款待似乎有些過了?!?p> 孟祌也覺得這樣不妥,畢竟吃人嘴短。
大老遠(yuǎn)來治病,收了診金和路費就夠了,頂多再加一項因為路途遙遠(yuǎn)舟車勞頓而產(chǎn)生的辛苦費。
沈落田心下奇怪奇怪,卻笑道:“明日我送解藥給娘娘時順道問一問,興許這是王爺想用吃的來代替診金,那我可是不能接受的,我又不是那種鋪張浪費的人?!?p> 她就是來治病的,說白了還比不上王府里那些蕭十一用慣的人。
何必在起居飲食上對他們過度優(yōu)待?
程搴蘭白了她一眼:“昀王府會缺你這點診金?”
白送的龍涎香都要退還的大夫,除了她也沒別人了吧?
“哈哈,我也就隨口一說。”
隔日,不待她出門,歆貴妃的侍女便過來通傳,說貴妃一個人悶,要請他們一同觀賞歌舞。
程搴蘭不放心,道:“娘娘指明只請他們倆?”
侍女道:“娘娘聽殿下說了沈大夫一行三人,請沈大夫帶兄弟一塊參加?!?p> 程搴蘭看了孟祌和沈落田一眼,又問:“這是殿下的意思?”
他的活動是越少越好,但又不放心孟祌兩口子。
侍女道:“殿下已經(jīng)外出了,這是娘娘晨起時起的興致,剛差人去安排?!?p> 也就是說蕭十一還不知道。
如此,他還是帶著面具出席穩(wěn)妥些。
侍女離開后,孟祌道:“娘子,看來貴妃娘娘的身子恢復(fù)得不錯,竟有閑情雅致賞歌舞?!?p> 沈落田眸光閃了閃,直覺歆貴妃不會無緣無故設(shè)宴。
即便皇帝大張旗鼓的送她來王府修養(yǎng),平日的起居進出仍應(yīng)低調(diào)為好。
辰時一過,三人滿腹疑惑的來到昀王府的宴會廳。
歆貴妃已經(jīng)在上座。
廳中有三兩舞姬翩翩起舞,奏樂輕緩悠揚,氣氛并不是很熱鬧。
三人行過禮,沈落田又將解藥盒交給歆貴妃后便入座。
席間,歆貴妃并未顯得興致高昂,目光反而時不時落在孟祌臉上。
孟祌并未察覺,只沈落田不畏與她頻繁對視才發(fā)現(xiàn)。
那目光探究中攜了幾許不太明顯的繾綣,卻又不肯停留過長時間。
她覺得無趣,幽幽的打了個哈欠。
歆貴妃當(dāng)即揚手,歌舞消停。
“沈大夫昨夜可是沒睡好?”
沈落田起身道:“回娘娘,昨夜煉藥爐不能斷火,這才熬得晚了些。”
她對眼前的歌舞實在是欣賞不來。
有此空暇,她還不如趕早回去研究一下能否用蕭十一體內(nèi)排出的痋蟲下毒。
歆貴妃抱歉道:“沒想到沈大夫做藥丸這般辛苦,是本宮思慮不周,該提前問過沈大夫才是。既然沈大夫累了,宴會便散了吧!”
沈落田道:“掃了娘娘的雅興,民婦實在不安?!?p> 歆貴妃含笑示意他們隨意,孟祌和程搴蘭便起身要一同離開。
剛到門口,卻聽她慍道:“慢著!”
三人駐足回頭,而程搴蘭的身體僵了一瞬。
歆貴妃起身款款走過來,在程搴蘭跟前站定。
“本宮聽昀王說,沈大夫這位兄弟臉上帶著傷不便見人,這才一直戴著面具?”
程搴蘭后退一步拱手道:“娘娘恕罪,草民臉上的傷太過可怖,失禮之處還望娘娘寬恕一二?!?p> 孟祌和沈落田皆心跳加速。
歆貴妃望著他,嘴邊的笑意似乎深了些,竟還抬手用又尖又長的護甲穿進程搴蘭抱著的兩手間,語焉調(diào)笑。
“老百姓見了官兩腿發(fā)抖得站都站不穩(wěn),你見了本宮倒是很懂禮數(shù)?!?p> 程搴蘭面具下的額頭已開始捏汗了。
雖說不是怕死,但也不愿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露出真容。
“草民進過城,有樣學(xué)樣罷了?!?p> “是嗎?不過你讓本宮想起了一個人?!?p> 說罷,示意身側(cè)的侍從全部退下,而后親自動手要揭開他的面具。
程搴蘭錯愕:“娘娘!”
“不就是受傷嗎?本宮都不怕,你在怕什么?”
“娘娘……”
“別動?!?p> 沈落田正要開口勸止,歆貴妃又道:“沈大夫,本宮就看一眼,你若為了阻攔而撒謊,本宮可是要罰你們的?!?p> 孟祌眉眼壓低,卻握住了沈落田的手。
歆貴妃不管不顧,仿佛驗證心中所想似的揭下了程搴蘭的面具。
“搴蘭?草民?嗯?”
程搴蘭默不作聲的矮身半跪下來。
歆貴妃道:“程搴蘭,你好大的膽子,未經(jīng)傳召私自入京,是想害死昀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