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溫柔里生出了尖刺
賀煕茵：“……”
這么大點(diǎn)孩子，從哪兒學(xué)來的這些！
明明前不久她還是一個只知道唱“媽媽的媽媽是外婆”童謠的正常三歲兒童??！
倒是慕昱遙，聽到萌萌的話，眼里的黑霧褪去了一些。
奶團(tuán)子和她媽不一樣，還算稍微有點(diǎn)良心，不妄他親手喂了牛排和蛋糕。
賀煕茵牽著萌萌進(jìn)了臥室，推開門，倒是不由得愣了愣。
波音飛機(jī)的內(nèi)部很大，臥室也不小，然而她還是被地上專門開辟出的一個兒童天地給詫住了。
兒童天地鋪著橡膠墊和乳膠圍欄，里面有不少玩具和娃娃。
但從嶄新的程度來看，應(yīng)該是剛剛布置的。
“夫人把寶寶交給我們就好，不用擔(dān)心，我們會照顧好她的安全的。”空乘殷勤地說道。
“萌萌乖乖聽阿姨的話，媽咪就在外面。”賀煕茵囑咐。
萌萌很自覺地打開兒童天地的小柵欄，乖乖坐了進(jìn)去，“媽咪拜拜！”
可謂非常貼心了。
帝都到孟城只會飛一個多小時，賀煕茵必須要抓緊時間和慕昱遙談妥一些事。
她出去的時候，只見慕昱遙坐在艙窗邊的沙發(fā)上，緩緩朝桌上的高腳杯里倒著香檳。
“我沒吃早餐，你呢？”他沒看她。
賀煕茵沒有回話，坐了過去。
“那你先吃，還是邊吃邊談。”她問。
“我以前是什么樣的？”他反問。
賀煕茵再次沒有答話，而是看向外面的天空。
“很生氣？因?yàn)槲沂Ъs了？還是我對你的態(tài)度不好？還是我對……你的人不好？”
賀煕茵猛地回過頭來，“你以前沒這么愛說話。”
慕昱遙似乎愣了一下，然后他微微頷首，“人總是會變的。”
賀煕茵緩緩舒出一口氣，“還是來談?wù)掳伞！彼幌肜速M(fèi)時間了。
“好。”慕昱遙摸出了一部手機(jī)，放到了桌上，“密碼是什么，賀小姐應(yīng)該知道吧?！?p> 賀煕茵眼神落在那部手機(jī)上，就是放在四合院抽屜里的那部。
然而她搖頭：“我不知道，你的密碼我從不過問?！?p> 這下，輪到慕昱遙皺眉，“我們的哪一天結(jié)婚的？”
先前他以為密碼是賀煕茵的生日，沒想到竟然不是。
賀煕茵重新看向窗外，一語不發(fā)。
“慕太太，配合一點(diǎn)？”慕昱遙看出她的抵觸。
“先離婚吧?！辟R煕茵一個字也不想和他繼續(xù)說下去，“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再來談其他的?！?p> 不出所料，慕昱遙的臉色又沉了下去。
須臾，他放下了手里叉子，驀地起身。
賀煕茵身旁一沉，他已經(jīng)坐到了她的身邊。
“慕太太，你就是這樣對待自己四年未見的丈夫？”他突然伸手，挑起了她的下頜，聲音卻是溫和了不少，“我聽奶奶說，我們感情很好，但我從慕太太臉上，似乎看不到半點(diǎn)，重逢的喜悅？”
“奶奶昨天不舒服，你也沒有回來?！辟R煕茵冷冷地看著窗外。
慕昱遙沉默了片刻。
“你對我意見很大。”
賀煕茵沒有回話，他就繼續(xù)道，“因?yàn)槲彝浟四?，也因?yàn)槲規(guī)ё吡嗣让龋悄教?，你想一想，如果你沒有了過去的記憶，突然有人站出來告訴你你結(jié)過婚，還有孩子，你是不是會懷疑，是不是會……查清楚才決定到底應(yīng)該怎樣面對這一切？”
“那現(xiàn)在決定好了嗎？”賀煕茵回過頭，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
明明還是那個人，但是一切都感覺不同了。
她要冷靜地面對他，不能被他看出她的心痛與難過，不能被他抓住她的弱點(diǎn)。
慕昱遙靜靜地與她對視兩秒，“還沒有。具體如何，要看慕太太的表現(xiàn)?！?p> “我的……”賀煕茵只說出了兩個字。
因?yàn)槟疥胚b突然傾身。
她住了嘴，想要避開，然而究竟還是遲了一步。
他的唇覆蓋了上來……
有些涼，久違的涼。
但依然隱隱有熾熱的溫度在從冰冷的外殼之下蔓延。
賀煕茵想保持理智，但她控制不住自己閉上雙眼。
就像是習(xí)慣已入骨髓，當(dāng)他吻她的時候，她就不自覺地做出曾經(jīng)自然而然的反應(yīng)，會靠近他，會閉上眼，會把自己全然交給他……
但就算她面對的依然曾經(jīng)的那雙唇，感覺，卻已經(jīng)和從前不一樣了。
慕昱遙，他竟然是生澀的。
他不熟練的動作，和有些生硬的姿態(tài)，就像是全然換了一個人，最終還是給了她當(dāng)頭一棒。
賀煕茵睜開眼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竟然也在看著自己。
他根本就不是在吻她，而是在試探她的反應(yīng)……
賀煕茵頓時從心底生出憤怒與抗拒，生生將他推開。
她的舉動太過突然，仿佛從溫柔中突然生出了刺來，那刺還是尖銳而帶毒的，慕昱遙不由得怔了怔。
他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剛剛的觸感，很好。
他不明白她為什么會突然發(fā)怒。
“是我剛剛做得不夠好？”他重新捏住了她的下頜。
賀煕茵別開頭去，心里有濃濃的酸楚在彌漫。
“和我講講你這四年的事?！被蛟S是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這份憤怒有多無力，她突然將橫在自己周身的刺撤下來了。
她在生什么氣呢？
他是失憶而不是變心。
這一切非他自己所能掌控，雖然他的所作所為，也足夠令人憤怒。
見她眉宇間籠著哀傷，慕昱遙眼底掠過一絲探尋，但他很快就繼續(xù)用溫和地聲音道，“沒什么好談的，我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醒來的時候，就熟悉這個世界，處理一些從帝都傳過來的恒策的事?！?p> “做過幾次手術(shù)？”賀煕茵望著他。
“前后應(yīng)該有七次，”他倒也不隱瞞，“我對奶奶說是我出了車禍，她沒有懷疑。”
賀煕茵直起身，“讓我看看你的傷痕?！?p> 慕昱遙沒有抗拒，他在她面前低下頭。
賀煕茵便撥開他濃密的頭發(fā)，果不其然在里面看到了蜿蜒的手術(shù)縫合傷痕。
這一刻，她心底，有濃濃的心疼。
“手術(shù)恢復(fù)的時候，疼嗎？”她問。
慕昱遙聽出了她聲音里的關(guān)切，她溫柔的時候，真有化鐵為水的繞指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