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無法安慰她心中尖銳的痛楚
后來，賀煕茵哭累了。
想要掙扎推開他最后還是被他抱在懷里。
他動作很小心，很有分寸，一直圈著她，給她一點活動的范圍，但又不讓她脫離自己的手臂。
“我心情不好?！彼哿?，卻依然不肯原諒他，“現(xiàn)在不想看到你?！?p> 從兩人在一起之后，她從未說過這樣的話。
慕昱遙感到害怕，他只能抱緊了她，卑微地回答，“那你就不看好了。”
賀煕茵別開頭去，盡管在他懷里，肢體和神情依然寫著抗拒。
不知道過了多久，慕昱遙才艱難地開口，“我很多年前受過傷，有細(xì)小銳物當(dāng)時入了腦，我做了手術(shù)，昏迷了很長一段時間，醒來以后醫(yī)生告訴我，大腦中的雜物并沒有清理干凈……”
賀煕茵依然一動不動，但慕昱遙確定她在聽。
“我想過再做手術(shù)清理，但風(fēng)險太大，因為殘留的物體，有的在腦干，有的在大腦非常重要的區(qū)域，會影響視力、記憶力等等，而如果不管它們，或許它們能和我的大腦和平共處，并不會影響我的生活。所以，我放棄了手術(shù)?！?p> “就這樣過了兩年……有一天我突然感覺到頭疼，當(dāng)時我以為自己只是感冒，沒有去注意，這之后我發(fā)了大約一個星期的低燒……”
慕昱遙深吸一口氣。
“這之后大約兩三個月，我都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直到有一天，我……突然頭部劇痛。”
為什么會突然劇痛呢？
大約是，因為回了一趟孟城，遠遠看到她跟在陳百華的身后，討好又殷勤地笑著。
但當(dāng)她目光轉(zhuǎn)到他身上的時候，只有疑惑、陌生與警惕。
那種悶悶的鈍痛，在之后傳擊到了他的大腦之中，引發(fā)了積蓄已久的……惡疾。
“我重新做了檢查，被發(fā)現(xiàn)大腦因為保護機制，分泌了一些東西，包裹了那些碎片。它們之間的戰(zhàn)爭惡化，那些包裹的物質(zhì)一點點病變，我……茵茵，醫(yī)生說如果做手術(shù)，我可能會當(dāng)場死在手術(shù)臺上，或者成為植物人從上面下來。”
“但如果不去管它，或許，我還能活三五年?！?p> “我不想那么快死，茵茵，我想我是自私的，我想，多看你一天也是可以的……”
賀煕茵終于抬起頭，她的眼淚先前已經(jīng)哭干了，但現(xiàn)在又覺得酸澀。
“茵茵，人真的是很矛盾的生物，我不愿意看著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但我也不愿意和你在一起。用強制的手段得到你，或者哪怕你愿意呆在我身邊，我其實……都是不情愿的?！?p> “你知道嗎？我的人生太短暫，沒辦法給予你太長的陪伴。但是當(dāng)你向我走來的時候，我還是沒辦法拒絕，我沒有辦法拒絕你，真的沒有辦法……”
他的聲音漸漸消失了，像是化作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盡管早就猜到了什么，但真正聽到事實真相的時候，賀煕茵還是覺得，心像被刀剜著一樣痛。
是啊，她早猜到了，什么樣的疼痛，必須要用到那樣的藥物。
什么樣的痛，才可以意志力那么堅強的他也痛到神志模糊。
她突然捂住了臉，有些聲嘶力竭地痛哭了起來。
但哭過太久，眼淚已經(jīng)要干涸了，她更多的是在尖叫，發(fā)狂般的尖叫。
“茵茵，別這樣，”慕昱遙把她抱在懷里，“別這樣，別這樣……”
他輕輕拍著她的后背。
她這樣，他無能為力，他可以掌中有常人無法想象的權(quán)勢，但他卻不知道如何安撫掌心下的這個女人。
“茵茵，茵茵……”他只能不斷叫著她，笨拙地試圖平撫她這尖銳的傷痛，“別這樣，這樣對寶寶不好……”
或許是寶寶這兩個字，讓賀煕茵終于嘗試控制自己的情緒。
過了一會兒，她似乎安靜了下來。
她半闔著眼，斜靠在他的身上，仿佛脫力了一般，呆呆地不說話。
“休息一會兒，去車上休息一會兒嗎？”慕昱遙問她。
保姆車上有床，他想她躺下會好很多。
但賀煕茵微弱地?fù)u了搖頭，“我渴?！?p> “我讓人給你倒?！彼R上說，依然不肯放開她。
等水來了，他就自己先試了試溫度，這才喂給她喝。
賀煕茵變得很溫順，乖乖地喝了大半杯，又靠回了他的身上。
她是主動靠回來的，慕昱遙心底暗暗松了一點氣。
“要去休息嗎？”他又問。
“回家休息……”她小聲說，有氣無力的。
慕昱遙知道她是精疲力盡了，但好歹她情緒比先前穩(wěn)定了不少。
他小心翼翼把她抱回車上，直接回了凡頓莊園。
賀煕茵很累，但她睡不著，一直閉著眼在床上裝睡。
慕昱遙把她放下之后就出去了，等了兩個小時才回來。
他一直側(cè)身靠在她身后，或許注視過她很久。
再后來，她終于睡著了……
慕昱遙才放下心來，又隔了大約半個小時，才把手以極輕的力度，放到了賀煕茵的小腹上。
醫(yī)生說，寶寶目前很健康……
他長期服藥，但似乎臨床證明對胎兒的影響不太大，但具體如何，還要等寶寶再大一點才知道。
賀煕茵醒來時天已經(jīng)黑了。
她發(fā)現(xiàn)自己整個人都蜷縮在慕昱遙的臂彎里。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只有在他的懷里，她才會睡得安穩(wěn)。
“醒了？”慕昱遙親了親她的發(fā)頂，“餓了沒有？”
賀煕茵覺得自己有種恍若隔世的不真實感，她伸出手，碰觸到他溫?zé)岬男靥?，先前發(fā)生的事，才一幀幀回放起來。
她眼里的神采當(dāng)即淡了一點。
“嗯，餓了。”現(xiàn)在不必要再藏著了。
當(dāng)然，以前也不需要在吃飯這件事上有所隱瞞什么，他一向固執(zhí)地想把她喂胖。
“那起來吃飯，”他幫她坐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賀煕茵覺得慕昱遙每一個動作都變得小心翼翼。
吃飯的時候，他依然不斷給她夾菜，但每夾一次，都會問她吃不吃。還好，賀小姐還是和從前一樣，不挑食。
賀煕茵肉眼可見，慕昱遙幾乎是松了一口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