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命只有一條啊
刀疤東的倉庫不在九龍，而是在屯門那邊的龍鼓灘。
這讓曾一鳴很惱火。
不是路途遙遠(yuǎn)的問題，而是他不想和刀疤東接觸太深。
理智告訴他，絕對不能幫刀疤東把貨拉到龍鼓灘那邊。
萬一這家伙正在和別人進(jìn)行不正當(dāng)交易，然后被差人抓個正著怎么辦，自己有理都說不清了。
龍鼓灘那邊本來就是未稅進(jìn)口（zousi）重災(zāi)區(qū)……
所以他雖然有車，但他剛才在電話里頭并沒有答應(yīng)刀疤東把貨送到龍鼓灘，他做的是正經(jīng)生意。
最終刀疤東只是讓他把貨拉到了龍津道那邊的一個倉庫里。
雖然龍津道也不是啥好地方，但畢竟是九龍城寨內(nèi)，屬于無人管地帶。
龍津道是在寨城城墻拆去后，城內(nèi)居民在原城基兩邊建屋而開成的街道，它是 1951年才形成的。
它是九龍寨城南面城基遺址所在，而當(dāng)脫衣舞表演，以及開賭、販毒于寨城盛行的時代，這些非法活動的主要場所集中在龍津道上，經(jīng)營者也希望這條路能聚龍通津，所以取名龍津道，用一個道字和原已有的龍津路區(qū)別開來。
此外，龍津道從前也是麻將館、牌九檔、番攤館、狗肉檔和煙館等非法店鋪的聚集地。
反正，就是亂。
刀疤東沒有出現(xiàn)，只派了兩個紋著龍虎豹的馬仔來接貨，還有一個西裝革履的斯斯文文的眼鏡男負(fù)責(zé)驗(yàn)貨。
眼鏡男做事十分細(xì)心，每一件貨物都認(rèn)認(rèn)真真檢查了一遍。
最后用安南語和那兩個馬仔聊了一會兒，并且交給了他們一張清單。
其中一個馬仔才和曾一鳴說：
“貨沒問題?！?p> “東哥叫你去他那里拿錢?！?p> “他在對面的牌九館。”
曾一鳴只能無奈點(diǎn)頭。
就知道沒那么容易結(jié)賬，但也沒辦法，主動權(quán)一直就不在自己這里，只能硬著頭皮去找刀疤東了。
貨送來了，錢肯定要收回來。
要不回來的話，那不再合作便是，總不能用刀架著自己脖子吧。
跟在兩名馬仔身后走進(jìn)了牌九館，里面煙霧彌漫，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雖說這已經(jīng)是80年代，但香江幾乎人人喜歡賭，棋牌室永遠(yuǎn)都是最受歡迎的地方之一。
“東哥就在里面，你自己進(jìn)去。”馬仔指著其中一個包廂說道。
“謝謝，”曾一鳴沒多想，推門而進(jìn)。
剛要開口，卻瞬間愣住了。
尼瑪。
怪獸也在這里。
這是什么意思？
來得不是時候啊……
他感覺處境不妙。
兩個大佬不會是在談判吧！
好像還是和自己有關(guān)的……
怪獸梁俊和刀疤東相視而坐，根本沒有看向曾一鳴。
桌上堆著凌亂的牌，還有一踏踏鈔票。
刀疤東一只手玩弄著手中的牌九，一只手撫摸著他臉上的刀疤，冷冷道：
“怪獸，”
“你看，這小子已經(jīng)把第一批貨給我送來了?！?p> “要不，你搶回去？”
事情明擺著啊，兩個人就是在為曾一鳴談判呢。
怪獸目不斜視地盯著刀疤東，卻是不見喜怒。
右手指頭輕敲著桌面：
“刀疤東，”
“我要是想，我今天就可以在你旁邊開家店。”
“江湖還是要講道義的。”
和刀疤東相反，怪獸表現(xiàn)得很克制，臉上毫無波瀾。
道義？
你和安南仔講道義？
怪獸的話未免有些天真，和安南仔有什么道義可講，人家都是玩命三郎，兇殘之名在外。
刀疤東哈哈一笑：
“好啊，你盡管試試?！?p> “我肯定會讓兄弟們天天去捧場，”
“這小子的貨我要定了，那么大一塊蛋糕，你讓點(diǎn)出來有什么大不了的？”刀疤東說完望向了曾一鳴。
“小子，你過來?！?p> 曾一鳴早就嚇出一身冷汗了，萬一這兩個大佬一言不合就開砍咋辦？
他堆起了笑臉：
“東哥好，怪獸哥好，”
怪獸沒吱聲，刀疤東卻抓起桌上的一小疊鈔票，用手指頭掰了兩下，沒認(rèn)真數(shù)啊。
“這是今天的貨款。”
“剩下的錢請兄弟們喝酒。”
誰特么和你是兄弟！曾一鳴心中立即翻了個白眼。
老子不是道上的，你這是真把老子當(dāng)小弟呢，當(dāng)然不行。
這話就是說給怪獸聽的。
別呀，別把老子當(dāng)槍使?。?p> 曾一鳴的后背更濕了。
絕對要劃清界限，不能夾在這兩個人中間。
他接過了錢，認(rèn)真數(shù)了數(shù)，然后把多余的錢抽了出來。
“謝謝東哥。”
“但無功不受祿啊，我不能亂拿東哥的錢，我們這些做正經(jīng)小生意的，能夠得到各位大佬的照顧已經(jīng)很榮幸了，哪好意思多拿啊，還是留給東哥的兄弟們喝茶吧！他們今天搬貨也很辛苦。”
曾一鳴說完把錢輕輕重新放回了桌子上。
“怎么，嫌少？”刀疤東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沒有，沒有，真沒有?！痹圾Q連忙擺手，索性挺起了腰桿，準(zhǔn)備把話說開。
“東哥，怪獸哥，小弟就單純地想做點(diǎn)兒正經(jīng)的生意，不想?yún)⒑系酱罄袀兊氖澜缋?，希望大佬們不要為難我如何。”
大不了不做這生意就是，話一定要說明白。
刀疤東的眉頭立即皺了起來，明顯不悅。
他瞇起了雙眼，右手又把玩起了牌九，身后的幾個馬仔似乎察覺到了，都往前走了一步。
而怪獸在這個時候終于開口說話了：
“刀疤東，”
“人家都說了是做正經(jīng)生意的，你就不要為難他了。”
“這樣吧，這個貨我就不和你爭了?！?p> “我和你聊點(diǎn)別的事兒?！?p> “曾一鳴，你先出去吧。”怪獸擺了擺手。
曾一鳴喜出望外啊，沒想到怪獸會幫他說話。按理說怪獸應(yīng)該巴不得刀疤東拿刀砍了自己才對啊。
想不明白不要緊，逃命最重要。
“謝謝怪獸哥，謝謝東哥，那小弟先告退了?！?p> 刀疤東居然沒阻攔？
看來兩個人還有別的交易或者談判……
曾一鳴趕緊快步走了出去，離開了牌九館。
“媽的，”
“老子再也不干這破生意了！”
他恨恨道。
命只有一條啊，他不想把命交代在最黑暗的角落里。
但現(xiàn)實(shí)就是這么黑暗啊，暫時擺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