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瑜剛走進化人場,就看見白小天站在前院。
原本有些無聊的白小天見到景瑜頓時來了精神,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將一封請柬遞了上去。
“小天,這是干什么,你要成親了???”景瑜隨手接過請柬,打趣道:“你這請假回來就要成親,速度挺快的嘛,家里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嗎?!?p> 白小天尷尬地撓了撓頭,臉上浮現(xiàn)出些許羞色,輕聲說道:“瑜哥,不是我要成親,今天是我父親的壽辰,他想請你們到府上聚會?!?p> 景瑜這才發(fā)現(xiàn)今天的白小天跟以往有些不同,往日他都是穿著松松垮垮的長袍,樸刀被隨意的挎在腰間或者提在手里。
而今天的白小天,頭發(fā)整齊的披在后面,身穿素色長袍,腳上的靴子一塵不染,配上明朗的面容,活脫脫一個濁世佳公子的形象。
“這是喜事啊,但是你也知道咱們化人場的情況,我?guī)煾冈趺凑f?!?p> 景瑜把手臂搭在白小天肩膀上面,兩個人朝著大堂走去,奶狗饅頭搖著尾巴跑進后院,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首尊把城南的人調過來幫忙值夜了,今晚周哥,鐘哥還有我們都過去。”白小天說道,順手拉開椅子讓景瑜先坐,接著又倒了杯茶給他。
“你這樣子我挺不習慣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找我?guī)兔Π??!?p> 景瑜端著茶杯,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白小天,如果是其他事情還好說,要是借錢的話,自己還要跑一趟陳哲以前住過的小屋。
“瑜哥,還是你聰明?!卑仔√炷樕下冻鰧擂紊裆终莆兆∫巫臃鍪?,輕聲說道:
“我父親因為梨園的事情被禁止擅自離府,他想趁著這個機會好好設宴款待一下大家,順帶打點一番,也好把自己從行刺燕王的事情里面摘出來。
我作為他的兒子,自然不想在父親跟前丟了面子。
所以想著咱們都是同僚,等晚上的時候能不能多多夸我?guī)拙?,這樣也好讓別人認為他教出了一個好兒子?!?p> “就是這事啊,簡單,你放心?!本拌ぐ残牡暮攘丝诓瑁€以為是什么事情呢,沒想到就是夸人。
正所謂夸死人不償命,以前景瑜為了防止自家爹媽以練武的借口對他實行男女混合雙打,有事兒沒事就會夸他們,以此來減少挨打的次數。
景瑜雖然知道爹媽這樣做是為了他好,想要讓他快速領悟太極八極的訣竅,并且增加實戰(zhàn)經驗,但是真挨打的時候,那是真疼啊……
不過話說回來,景瑜記得第一次見白小天的時候,他這個人有一些眼高手低,好高騖遠
當時周寧想讓白小天把焚尸房里面的十一具尸體燒毀,但是他卻因為尸體惡臭難聞且面目可怖而不愿意干這樣的活。
要不是景瑜為了收集故事攬下了焚燒尸體的工作,恐怕白小天和周寧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會因為這個事產生間隙。
并且后續(xù)周寧也說過類似的話,總結起來就是白小天這個人確實眼高手低,小事不想做,大事做不來。
周寧和白小天一起巡夜的時候,白小天總擔心詭怪會襲擊他。
可是真遇上實力低微的詭怪時,白小天又會覺得對方不能讓自己得到有效的提升,繼而懶得出手消滅。
白小天總想著做出一番大事,以此來向他的父親白玫瑰證明自己。
景瑜雖然覺得這種性格并不是特別好,但是白小天對待同僚確實不錯,有空了就會請周寧去勾欄聽曲,甚至三番兩次的邀請自己一同前去,就連張道悉、鐘衛(wèi)都邀請過,
“我跟你說啊,我小時候可會夸人了,以前的人和我聊天,都會忍不住給我糖吃。
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就是因為我嘴甜,能把話說到他們心坎里面?!?p> 景瑜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品茶,對著白小天吹噓自己以前的事跡。
這番話剛好被正在下樓的張道悉給聽見了,他背著手回想一番,以前先皇還在的時候確實提及過次子嘴甜,逢人帶著笑臉,這也是次子犯了錯,先皇從來不會責罰的原因。
“聊得挺開心的嘛,時間不早了,我們過去吧,不要讓人家等久了?!?p> 張道悉把回憶藏在心底,他知道現(xiàn)在還不是揭露景瑜身份的時候,所以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進大堂。
“好嘞,師父?!本拌ね幌谂鄣膹埖老?,點頭答應起來,隨后用眼神詢問白小天,周寧和鐘衛(wèi)在哪里。
“首尊,周哥和鐘哥去街角買賀禮去了,他們說您的那份已經準備妥當了,您直接過去就好了?!?p> 白小天哪能不懂景瑜的意思,當即把周寧和鐘衛(wèi)的去向說了出來,同時遞給景瑜一個眼色,意思是他的賀禮也已經準備完畢。
“行,那我們就走吧?!?p> 張道悉背著手走在前面,景瑜把饅頭從后院抱出來跟在后面。
因為白小天已經安排車夫的緣故,所以張道悉和景瑜并沒有讓老馬過來,直接跟著白小天坐上事先準備好的馬車直奔白府。
白府并不在達官顯貴甚多的城東,而是位于城南地界,一行人花了整整半個時辰才趕到目的地。
此刻的天色已經逐漸暗沉下來,車夫拿到錢財以后快馬加鞭的離開了這里,他可不想為了賺錢而變成詭怪嘴里面的口糧。
景瑜抬頭看向白府,房檐上懸掛著數個紅燈籠,溫暖的光芒透過燈面灑在周遭,使人心中平添一絲暖意。
身穿褐色短服的年邁仆人畢恭畢敬地彎著腰站在門口,似乎在這里等待了許久。
“我們家自從我爹喜好抽大煙以后,很多仆人丫鬟都被遣散了,只有老李還在這里?!?p> 白小天悄悄跟景瑜解釋著,語氣中盡是說不出來的悲涼。
老李待到一行人進入后緩緩將大門關閉,隨后帶著他們前往會客廳。
說是會客廳,其實就是正對著大門的主廳,步行幾步的距離就到了門口,其中人影幢幢,或坐或立,歡聲笑語不絕入耳。
景瑜發(fā)現(xiàn)今晚前來的客人還真不少,光是他們城北化人場就全部到達,另外還有一名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女子正拿著糕點不斷塞進嘴里。
景瑜覺得這個女子看起來眼熟,回憶片刻以后想起來她就是高府大房女兒,當初寵幸李二狗哥哥李膏的那個女子。
只不過高府大房女兒卻不認識景瑜,那天晚上她還沒來得及看清景瑜的面貌就被木棍打暈了過去。
此刻的她見到門口走進一個俊俏青年,還以為是白小天為自己準備的情郎,欣喜之余頻頻朝景瑜拋著媚眼。
景瑜目不斜視,絲毫不去看高府大房女兒,他可不想認識這個虎背熊腰的女人。
讓他意外的是葉寧竟然也在這里,此刻正溫聲細語的跟一位老人交談,兩人時不時還點頭認同起對方的觀點。
原來葉寧說她晚上有事,就是前來參加白玫瑰的壽宴。
對于這個老人,景瑜只覺得眉心發(fā)疼,他下午剛在蘭府見過的人,晚上竟然又相見了。
蘭畫竹倒是對景瑜的出現(xiàn)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意外,依舊和葉寧交談著,說到開心的地方甚至還會撫摸著胡須仰頭微笑,只不過笑聲以及表情依舊像是木雕畫般刻板無趣。
除了這些人以外,還有兩名身穿官服,腰間佩刀的人坐落在客廳中央。
景瑜知道其中一個是之前被他們扔出化人場的夏三元,而另一個跟夏三元容貌相像的中年男人卻沒有見過。
“這個是夏三元的父親,夏峰?!?p> 白小天在景瑜耳邊小聲介紹著,對于這兩個人的到來他也感到無奈,“我爹為了脫罪,特地把六扇門的人請了過來?!?p> 景瑜心中明了,這倆父子過來恐怕不是祝壽那么簡單,估計還想著從白府撈一點油水。
他把饅頭放在地面,任由奶狗在客廳里面撒歡,自己則跟周寧、鐘衛(wèi)聚在一起聊天。
因為班次的原因,他們幾個人根本不可能在晚上聚在一起,正好趁這個機會好好放松放松。
“各位尊貴的客人,老爺正在房間里面準備。
請各位稍等片刻,如果有需要盡管吩咐老仆即可?!?p> 名為老李的仆人彎腰說道,語氣態(tài)度極其恭敬。
高府大房女兒見此,率先向老李索要糕點,隨后又覺得這個仆人行動緩慢,索性站起身準備直接去廚房吃。
蘭畫竹和葉寧還在交談,絲毫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夏峰兩父子表示自己出去走走,鐘衛(wèi)周寧則跟著張道悉站在前院觀賞綠植,他們準備弄一點盆栽放在化人場,畢竟化人場的前院略顯荒涼。
景瑜望著他們在那商量,忽然覺得下腹有些鼓脹,估計是茶水喝多的緣故,從老李那里了解到茅廁所在后直奔而去,饅頭跟在他的后面,好像也想解決一下個人問題。
當他們從茅廁返回以后,發(fā)現(xiàn)眾人依舊坐在會客廳里面,而主角白玫瑰遲遲沒有現(xiàn)身。
“小天,你爹在干什么,需要去看看嗎?!本拌栔仔√?,主人這么長時間不現(xiàn)身,客人總覺得怪怪的。
“我也不知道啊,以前他沒有這么慢過?!卑仔√觳林~頭上的汗水,他覺得讓客人等太久有些不太禮貌。
兩人正在交談之際,老李跌跌撞撞的從側門跑了出來,花白的頭發(fā)散落在他的臉上,褐色衣裳上面沾滿了鮮血。
“老李,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白小天跑向仆人,手掌撐住他的身體,目光中透著詢問。
蒼老仆人嘴唇發(fā)白,渾身顫抖,哆哆嗦嗦的說道:
“老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