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兩針我猶豫了。
一針叫“絕門”,一針叫“滅魂”。
這兩針違背天道貴生的法則。
一旦扎下去,姜朱莉和體內(nèi)的鬼胎只能活一個。
望著荷槍實彈的保鏢,還有姜朱莉的面部布滿裂紋,我沒有選擇。
深吸了口氣,下定最后的決心,沉聲道:“這是你逼我的!”
手指抵住她的咽喉,姜朱莉被迫張開嘴。
我一針扎在她的舌尖,她整個人當(dāng)時就僵住了,周身向外散發(fā)出攝人心魄的寒氣。
眼看趙大力被這股寒氣逼迫頻頻后退,地面、窗戶更是蔓延出一層寒霜,我知道開弓沒有回頭箭。
“不要落針,我認(rèn)輸!”
蘇先生徹底慌了。
如果我收了手,鬼胎會自泥丸宮逃脫,但姜朱莉一定會死。
“太遲了!”
隨著話音落下,最后一針落在泥丸宮。
姜朱莉身體擴散出強大氣浪,關(guān)帝廟內(nèi)的貢品被掀翻,青龍刀掉落,玻璃炸裂。
她隨后昏倒在地,生死未卜。
“莉莉!”
姜四海沖過去,抱住女兒,眼眶通紅,“若她有半點差池,我姜某人散盡家財,也要你茅山不得安寧!”
“送小姐回去休息,明日天明,她會醒過來!”
我說完這句話,全身氣血一陣狂涌,心口發(fā)悶,噴出一大口鮮血,精氣神皆受到反噬。
老爹傳下來的十三針違背天道,非到萬不得已,不允許后代最后兩針。
我身體已經(jīng)透支,由萬壽春扶著我,他低聲說:“大掌柜追魂針,果然名不虛傳,佩服!”
我擺擺手:“別捧我了,還是祈禱姜小姐無恙吧?!?p> “送他們下去休息,一切等小姐醒后再做定奪!”
姜四海吩咐了一句,然后他又感慨道:“我本想做個太平富豪,若有人想害我的家人,老夫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我多多少少還算是了解一些指月閣的實力,不過聽他說完,我因為身體的緣故迷迷糊糊昏了過去。
后來做了一個夢,一個沒有臉孔的小孩子沖著我嘶吼,怨憤道:“你毀我修為,我要報復(fù),報復(fù)你!”
接著就是感覺耳邊有人吹著氣,我猛地驚醒,還以為遇到鬼吹燈了呢!
眼前站著一位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她饒是好奇盯著我。
我拍了拍胸口,身上不知不覺被汗水浸透,我再度躺下:“你是誰啊,知不知道人家睡覺時候在耳邊吹風(fēng),是不禮貌的行為?”
“我媽媽說你會捉鬼,喂,鬼長得什么樣?”
她十分好奇問。
我說:“小孩子別瞎打聽!”
看著周圍奢侈的裝修,實木家具還有一排排古董陳列,我松口氣,這么看來姜小姐應(yīng)該已無大礙。
“你才是小孩子,人家馬上要上初中了!”她做了個鬼臉,又說:“爸爸要我看看你起沒起來,既然起來了,就去吃飯?!?p> “你爸爸?”
我好奇問。
“我爸爸叫姜振國,你救的女孩是我小姑姑?!?p> 說完這句話,她轉(zhuǎn)身就跑向門外。
原來是姜家第三代后人,怪不得能隨意在大宅穿梭。
我起來去了一趟洗手間,看著鏡子里略顯憔悴的自己,著實非常無奈,夢里見到的怨魂應(yīng)該是鬼胎,它雖然被我滅了,可在臨終前一定會將信息告知給同伴。
所以,我現(xiàn)在無論如何已經(jīng)和下三茅鬧掰了。
當(dāng)時動手前我否認(rèn)對方是茅山派,其實是故意那么說的,因為茅山派有著自己的規(guī)矩,下三茅在很久以前就已經(jīng)逐出茅山派,甚至不允許回山祭祖。
我實在是搞不清楚,那位韓小姐為什么要與下三茅合作?
簡單整理下衣冠,一切還要等姜四海為我答疑解惑了。
等我來到會客廳,見萬壽春已經(jīng)與眾人相談甚歡,至于我那只戰(zhàn)斗雞,竟然站在姜家水晶吊燈上,目不轉(zhuǎn)睛盯著電視機,也不知道它能不能看得懂。
姜四海看到我了,擺擺手:“大掌柜醒了,告訴廚房上菜?!?p> 什么山寨海味,龍肝鳳膽,天上飛的,水里游的,稀有的野味,樣樣都有,就連茅臺都是二十年以上的珍品。
姜四海主動起身相迎,讓我坐在主座,看著桌前坐著的人,兩男一女,男的四十歲左右,一站一坐。
女的三十出頭,樣貌不凡,高雅的氣質(zhì)渾然天成。
瞧面相,這幾位都是姜四海的后代。
姜家大少爺說,他腿上有傷,不便站起來,希望我能多多包涵。
二少爺主動請我落座:“多謝張大師能夠救我妹妹,她剛剛吃過飯,情緒和精神完全正常,也記起了我們,真是太感激了?!?p> “唉,都怪我老糊涂,大掌柜人中龍鳳,他的兒子又怎么會差?老夫真是向你賠罪了!”
姜四海主動端起酒杯。
“父親,您身體不好,還是我來代勞吧。”姜二少主動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酒桌文化只有長子有權(quán)利為父親擋酒。
而古人尚右,以右為尊,地位最長者面向大門,或者坐南朝北,我的位置正是姜四海的右側(cè),旁邊是姜家二少,依次是姜大少,姜家三女兒。顯然,二少爺?shù)牡匚灰哂诖笊贍?,多半是被?dāng)作繼承人來培養(yǎng)的,那位大少爺由于腿傷的緣故,雖說氣度沉穩(wěn)不凡,比起二少爺飛揚的模樣,倒顯得低調(diào)許多。
不過,大少爺眼角不經(jīng)意閃過的怒意,表面上一片和睦,私下里恐怕也是明爭暗斗。
姜四海對我態(tài)度非常恭敬,推杯換盞過后,彼此間也就熟悉了許多。
姜四海忽然對我說道:“九齡,你父親過世走的匆忙,他生前常念叨你不好好學(xué)習(xí)本領(lǐng),看來他是故意留一手啊。”
玩笑中透露出一絲試探,我當(dāng)然不傻,這個時候如果再低調(diào)謙虛,恐怕就會被認(rèn)為能力不行。
我說:“老爹時常教導(dǎo),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身為張家后人,以因果善緣為己任,不可賣弄本領(lǐng),更不可欺凌弱小?!?p> 話一出口,我沒直接介紹自己的本領(lǐng),剩下的就他們?nèi)ゲ掳伞?p>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自己啥水平,反正從未得到過老爹一句夸獎。
姜四海說:“你能救下小女,我真的很高興,人老了才發(fā)現(xiàn),這世上的一切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能夠陪伴最后的只有親情。”
我感慨道:“老爺子說的對,一旦無常至,方知夢里人,萬般帶不走,唯有業(yè)隨身?!?p> “說的妙!”姜四海拍了拍手,感慨道:“好一個業(yè)隨身,老夫一輩子造下的惡業(yè)太多,這才選擇退隱江湖,沒想到牽連后代,老大的腿殘疾不說,連小女兒也險些遭受橫禍?!?p> “父親,您不要自責(zé)?!苯笊倜φf。
姜四海只是自嘲笑笑,然后神色一正,繼續(xù)道:“你不是想知道九龍棺材鋪地契的事情嗎,我可以告訴你,但是我有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