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這是我箏姐姐
一套針法行遍,燈燭燃去大半。
西陵箏一針針燎過,看似平靜,卻將陌煜所說的每個字都收進耳畔。
陌煜說阿桑是個孤女,故友夫妻離去后沒了依靠,便受托撫養(yǎng),但念及南王府四周多有暗線窺伺,為保其安全,當時養(yǎng)在了別處,前不久所托之人家中變故,再加上阿桑已過及笄,尋常人家的女兒到了這個年紀,都該尋婆家嫁人了,所以便將人接了回來。
“阿桑幼時跟在我身邊,我念及她的爹娘,故而散養(yǎng)出來些嬌縱,剛才若是驚到了你,我替她賠個不是”,陌煜聲音誠懇,剛擺出副謙和,緊接著,便是“嘶……”
真疼!
“好了,這套針法走完了,黃昏再治。”
西陵箏并不追問阿桑的事情,最后一針燒得針尖紅透,刺啦一下,燎起個大大的血泡。
陌煜看著她收好針包,躬身告退,看著她步履極快走出清心閣,對著那個背影,腹中尚有千言,竟連挽留都開不了口。
清心閣此刻獨剩他一人,亓雋也忙著替阿桑打點,房門未關(guān),風吹過虎口處的針痕,本是輕拂過,卻惹得疼痛加深了幾分。
黃昏前,阿桑再未出現(xiàn)。
直到晚膳過后,陌煜燃起燈燭,靜等著西陵箏前來扎針,居然等來了兩個人。
阿桑跟在西陵箏身邊,親親熱熱地挽著她的胳膊,“箏姐姐”、“箏姐姐”,一聲聲喚得親切。
落在陌煜眼中,頗為不自在的西陵箏,倒像是被阿桑強綁著來的。
亓雋怕阿桑影響到西陵箏施針,在清心閣門外西邊涼亭里擺好了糕點和果香茶,可這丫頭像石椅上有針一般,根本坐不住,茶沒喝兩口便要探頭在門口瞧個究竟。
攔了幾次沒攔住的亓雋束手無策,只得千叮萬囑,交代阿桑只可靜觀不可多言,這才忐忑不安地放人進去。
阿桑倒也聽話,托著腮幫子靜坐在桌前,隨著西陵箏的每一針落下,時而皺眉,時而呲牙咧嘴,有幾回想開口,被陌煜一眼瞪得憋了回去,氣呼呼地鼓著腮幫子,等到一套針法施遍,才拍拍心口,長出了一口氣。
“哥你別嘮叨,我可不是來搗亂的,我是看你扎完針天都黑了,箏姐姐一個人回房間路不好走,我專門等她忙完,陪著她回去的?!?p> 陌煜擰眉,“明明是你最怕黑吧?”
“哎,你這人……”阿桑輕呼,“看破別戳破啊!”
可就這當口,亓雋“及時”地走進來,沖著阿桑一拱手,“阿桑小姐,你的被褥都已經(jīng)送到西陵姑娘房間了,下人們也換了張大床過去……”
呃……
阿桑跳起來,像老鷹撲食似的捂住亓雋的嘴,笑得格外不好意思。
“哥,我剛回來,南王府的房間太大太空了,不習慣,找個漂亮姐姐一起睡,比較有安全感?!?p> 她一直不松手,亓雋手亂揮著“唔唔”幾下,阿桑這才察覺到南王府的第一好手快被她捂得斷氣。
“嘿嘿,不好意思啊,哥,讓亓雋伺候你用夜宵洗漱更衣睡覺,我?guī)Ч~姐姐先走了?!?p> 不等陌煜出聲,阿桑拽著西陵箏就跑,活脫像是逃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