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正常的世界觀下,親朋好友的生離死別的確會讓留下來的人傷心,但我的情況完全不同。
按照理論來講,我擁有不死的生命。只要沒有完成最后使命之前,都可以歸零重來。
風問是這一切的起始者,卻為何還會為一個機械般的指令動情呢?
那么,最有可能的解釋就是,在這條時間線上的“我”此回死去的時機和程度都超過了一般情況,才讓沒有做好準備的風問一時之間傷感了。
這么一想,究竟是遇到了怎么樣的狀況,會讓我因為承壓的問題而自盡?
我向來以對自我認知的清醒而自得,我并不是一個隨便就放棄的人,至少到目前為止從未有過哪怕絲毫念頭,那么到底是怎樣的境遇才會將我逼迫到這種地步?
對了,要是真有這么一個境遇的話,那么豈不是就正好是帝國大法師設下這個術法的目的了?
那么他就不該只讓我旁觀一個結局,而是該讓我以當事人的身份不斷重復經歷這一切,可能都不需要經歷多次,一次就能終結我在這條時間線上的歷程了。
這個問題,我用了很久的時間才找到答案。
但當我找到答案的時候,卻已經無關緊要了。
在這之后,我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不斷地見證不同時間線上自己最后結局的時刻,也就無數(shù)次地見到了風問在我死后的傷痛。
原來,他對我死去這個事實,一直都是難過的。
而見的多了,有的事就變得一目了然,尤其從當事者變成旁觀者的時候。
風問喜歡我。
這份感情的起始怕是無法考證,但緣由多半是這么多時間線上的相處所累積下來的點滴。
每一個“我”都是從零開始,但風問一直都是同一個,經歷了所有時間線上一切的那個人。
換了任何一個人,就算不產生愛情,應該也會有別的情感。
當看清一個人的情感之后,再去回顧他之前的言行,很多在當時看來平常的事也會有了不同含義。
但風問的情感隱藏的很好,我自問不是一個遲鈍的人,即使以當下的心態(tài)再回頭去看這條時間線上我和風問短暫的相處,也沒法說他是將我當做愛慕對象來看待的。
畢竟一個將救世的使命刻在骨子里的人,放在優(yōu)先位的永遠是怎么讓我和他祖先風在一起,打破六千年后滅世的命運。
個人情感的生發(fā)他沒辦法掌控,但將這份感情隱藏起來他做的很好。
所以,只有在我“死去”的那點時間里,他才能無所顧忌地盡情釋放壓抑的情感,流露他的傷痛,因為那時的我早已看不到了……
等等!
我突然一激靈,一個更大的違和事實朝我迎面砸來——
每條時間線上,風問都是在我死后才流露他的情感,那么如今身處精神世界的我,又是如何能看到自己死后的景象呢?
所謂的自我精神世界,所有的記憶不應該只是活著時所見所聞所感嗎?
還有,我現(xiàn)在才開始直面一個最基本的問題:為什么當下時間線上的我,精神世界里包含著其他時間線上的事件?
我不再往前走了,我所看到的死亡和傷痛,都是片段式的,沒有向我提供任何有效的信息量。
即使看完這91733次時間線上所有的死前片段,除了印證風問對我的感情外,沒有任何其他有用的訊息。
帝國大法師的這個術法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