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先到大同鎮(zhèn)贊駐,等待春到,便出塞北征,這次皇帝的指示是要漠北至少十年不能南下,為中原贏得和平發(fā)展的時間。路尋他們到大同鎮(zhèn)時還有大半個月才能春至,但是邊關長城已經有所部署,大同和宣府作為此次北征的重要支點,更是已經開始動員,大將軍也在大同總兵府開了幾次戰(zhàn)前會議,預定的戰(zhàn)略跟路尋預想的一樣,要路尋所率的朵神衛(wèi)先入漠北探清敵情,之后再由大部隊逐個掃清。戰(zhàn)略制定完成后,接下來的一切都在等春風吹進關內的那一刻。
長安五年春至,路尋率軍出塞,這次出征他還特意帶了張大弓,是駐扎這幾天跟士兵學的,路尋年輕還有精神力的加持所以學的很快,現在不能說百發(fā)百中吧,至少也算是一把好手。隊伍所有人都沒有帶騎槍,只是簡單配了腰刀和一些輕巧的武器斧子圓盾一類的。因為現階段他們的任務只是偵察,作戰(zhàn)要求便是輕裝上陣。士兵們有帶弓的有帶弩的,這主要還是看自身力量和順手程度,力量大的還是帶弓發(fā)揮的作用更大些,弩就顯得平平無奇,但弩好在穩(wěn)和快,像路尋這樣的宗師境的高手,用弓石頭都能射穿,用弩就有點浪費了。
漠北春天的風還是列列,吹的臉發(fā)疼,路尋和軍師尹三及兩個副使幾人看過地圖商量后,決定兵分兩路,由兩位副使和路尋尹三各帶一路,兩翼探查最后到大青山山底會和。這樣分散兵力,好處是可以讓探查效率更高,壞處就是萬一碰到漠北大軍很難有一戰(zhàn)之力,甚至有全軍潰敗的風險,但是他們做的便是有風險的任務,只不過他們想讓收益與風險達到更優(yōu)的平衡。
路尋往漠北行軍了近一天,只看到幾個漠北的小聚居點,最多的看著也就像幾十人,少的還有就一家之口的樣子,這種小民連標記的價值都沒有,他覺得目前這情況可能也是漠北有所擔心,怕去年秋天搶的太狠,大乾朝會有所報復,退去的時候便遠退了幾百里,尹三也肯定了他這種想法,并提出向后方傳信,讓朝廷大軍先往前挺進的建議。
停頓休整了半個晚上,路尋趁黑繼續(xù)帶隊伍往漠北深處摸。路尋倆也沒猜錯,越往北可見的營帳越多,先是十幾個后來幾十個,路尋只是估摸著方向在地圖上做好標記,并沒有打草驚蛇。尹三此時建議再往北大軍不要跟探子一起往前走,白天讓兩個探子先走,大軍休整,晚上等探子回來大軍再行,路尋覺得這樣也安全可靠,給探子十幾匹戰(zhàn)馬,讓他們偽裝成漠北牧民先前探路,衣服是出城前就有考慮到提前備好的。
只是路尋沒考慮到戰(zhàn)馬一個個被喂的膘肥體壯的,一看就不像漠北經過寒冬的牧馬。
但是一連幾天,路尋所領的隊伍都安全的向北騰挪,沒人發(fā)現異常,主要也還是碰到的人少,還都是牧民,即使察覺什么也會覺得這是誰家王爺的愛寵在遛彎呢。
越走路尋越覺得他探查這方向是錯的,漠北王庭應該是不在他這個線上了,畢竟他都走了四天了,連個平常兵丁都沒看到,雖然漠北都是戰(zhàn)時征召普通牧民參戰(zhàn),但是也不至于一個職業(yè)士兵都沒有吧。
也就在路尋懷疑的當天,兩翼的另一翼方向升起了狼煙,那是用于緊急通知時候用的,代表著他們已經被發(fā)現,開戰(zhàn)刻不容緩,這也是為什么大將軍不派出一兩個探子出塞探查,而是派出一整只隊伍,近萬人探查,就是為了被發(fā)現時能就地打個措手不及,路尋所領的輕騎依靠靈活性直管往北打就好,趁其消息還沒傳到后方,先打一下敵方戰(zhàn)損,混淆視聽,然后大軍跟上收拾殘局。
路尋沒有想去率軍到另一側救援,因為他也知道相隔那么遠,他們根本等不到路尋方向的軍隊支援,他們只能乞求敵方士兵不多,我方戰(zhàn)馬強壯了。路尋打算直接率軍沖著中路殺進去,但是尹三對他的想法不是很贊同,他認為我方的方向已經錯了,再往北打也沒什么戰(zhàn)略價值,而且軍隊輕裝上陣備的口糧不多,萬一再往北深入,后方軍隊接應不及時導致我軍被困在敵后,那么就會陷入絕地,得不償失。
路尋考慮再三,他也覺得軍師所說有理,這么做風險會提高數倍不止,他沒必要拿兄弟們的命去冒險。他跟尹三商量后決定不打縱深打寬度,把戰(zhàn)線拉出了盤曲型,把漠北整個西邊攪亂,慢慢的往里深入,邊打邊等后方軍隊的到來。
路尋打歸打,但是也是個有原則的人,只要放下武器的皆是不殺,同時他也會選擇收編漠北人,畢竟以漠北人治漠北人才是捷徑。不愿加入的路尋也都安排人把他們送到后方再做打算。
先前的幾天都很順利,期間碰到了漠北軍主力,路尋往南被追了二百多里地,才甩開,不是漠北人沒耐心,還是因為漠北的馬現在確實經不起折騰,而且也是路尋這箭射的讓人膽寒,漠北將領親眼看著身邊的將士被射飛出去,連穿后面數人,更是再往南深追他們也擔心遇到大乾朝的大部隊。至于路尋為什么不選擇反打,那也是因為漠北軍中也有高手,而且整體人數占優(yōu),自己才五千人,要是能給他五萬人他敢追著漠北大軍砍,路尋他受不了損失太大。所以雙方在對著騎射百里后,心有靈犀就散了。
事后經過清點傷亡還是很大,五千多的輕騎經過這幾天的征戰(zhàn)已經折損了近千人,但是收獲也很大,至少分散了漠北王庭的注意力,讓兩地都開花。在這幾場戰(zhàn)斗中,路尋意外的覺得身邊的小軍師還會點武功,不像平常文人那樣手無縛雞之力,雖然不高,但是可以看出底子很好,單單箭刀都明顯練過就足夠路尋驚奇了。
既然已經南下二百里了,路尋干脆領隊繼續(xù)南下與大軍會合,然后在一起反擊回去。隊伍的口糧已經快吃盡了,戰(zhàn)士們經過此次驚險追擊士氣也不像之前那么高,這時候就沒有必要再逞能再次回頭北上。
會合了大軍后,大將軍再次分出一萬五千輕騎兵給路尋帶,讓路尋的隊伍人數直奔兩萬人,這次的任務是沿著東線直插漠北王庭,不求全殲,只求盡量的往北趕,把他們趕到沙漠戈壁之北。
路尋沿著東線出發(fā),途中還遇見潰散的朵神衛(wèi)殘部,兩位副使只逃出來一個,五千人零零散散的只剩下兩千人不到,聽副使匯報,他們是正好撞見春來正準備往南遷的漠北大軍,軍民合起來能有幾萬人,他們能逃出來還是因為漠北軍不敢往南深追。路尋沒追問過深,點頭讓他們歸隊。路尋繼續(xù)往北追。
也不知道是路尋運氣不好還是漠北人已經散去了,路尋這次沿著東線插入也毫無收獲,并沒有碰見漠北的大部,遇見的還是那種普通小家族聚集地,兩萬多騎兵一掃而過,連膽敢抵抗的人都沒有。路尋不甘心,一直深入到大青山下又繼續(xù)往西追,他覺得還是因為漠北大軍全是騎兵移動的太快,又因為有所準備,以至于他們在草原上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戲,就看誰能先遇到誰。南面還有朝廷的大軍,整個草原除了北面已然是形成了一個大型的包圍圈,除非漠北王庭要魚死網破繞一個大圈再入大乾朝境內,瘋搶一通,轉移注意力,但是這樣做那么肯定會被朝廷軍斷了后路,結果基本就是要全軍交代。
終于在從大青山往西追的第三天,讓路尋碰到了漠北大部,一眼望去五萬人不止,但路尋沒有怕,狹路相逢勇者勝,況且我方兵強馬壯,兩萬人左右,對方是疲弱的春季漠北,何懼之。路尋身先士卒,帶隊殺入,雙方戰(zhàn)成一團,但是也沒忘了章法,尹三和存活的副使各領一隊,從兩翼騎射騷擾,路尋帶大軍從正面沖散他們的陣型。漠北大汗也不是蟲豸,在前方領軍列陣,又看到路尋軍合圍的兩翼薄弱,就讓心腹率一部從一點突出,來個內外反圍,如果能快速吃掉一翼,局勢就會利好許多。
也還真讓漠北大軍從一點突了出去,畢竟路尋所領軍隊跟漠北大汗所領軍的數量相差許多,圍也是未必那么好圍。破局那翼是軍師尹三一翼,軍師已然被漠北大軍圍在了陣中,慢慢蠶食,路尋快速轉變,讓人把副使叫回指揮,改正面進攻為依著另一翼打漠北軍側翼,而他自己率軍突入重圍要救軍師一隊,這么近的距離,他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身死,漠北大汗也故意沒有把他們剿滅的太快,正是為了釣對面進陣救援。
但他沒想到是路尋能如此勇猛,手里拿著從漠北軍中搶來的長槍,亂揮一通,壓得眾人不敢上前,生生的把合圍撕出個缺口,另一面副使指揮大軍,讓軍中好手分散開游射,大軍沖陣,想把漠北軍大部沖成一個個小部。路尋把軍師一隊的一小部分領了出來后,立刻指揮大軍后撤,他覺得這么打不行,漠北雖然馬瘦,但猶有一戰(zhàn)之力,他們還得等時機。
尹三有點驚魂未定,才不到二十的年紀,可以理解,路尋召集軍中所有千戶以上的將官坐在一起商量對策,大部分人都認同說要等大軍來,現在要以騷擾為主,他們逃就追著射兩箭,不逃就每隔幾個時辰騷擾兩下,讓他們無法休息,精神時刻緊繃,到時候再一松,他們定會疲憊酣睡,那便是他們的時機。
路尋拍板同意,軍師有些失神自然也沒有意見。
而漠北大軍繼續(xù)往北移動,肯定也是經過這么些天的探查,知道南方有大隊人馬,想避開大乾朝的主力。路尋領隊跟在后頭,時常放兩箭拖緩他們的行軍速度,漠北大汗并不怕路尋追,畢竟人數擺在這,只要不遇到特殊情況,那么他就肯定路尋不可能單獨吃下它,只是有點嫌他們像蒼蠅一樣煩,打又不打,趕又趕不走。
天公好像也在幫路尋,沒過多久的一天晚上漠北就起了風沙,路尋決定趁著這惡劣天氣率軍再沖一波,看看能不能一舉拿下。軍師尹三被路尋留在身邊,他臨時提了個千戶當副指揮使,還是采用兩翼戰(zhàn)術,只是這次兩翼跟中路大部隊緊緊相連,可進可退,這次不求完全包圍,只求夾住一段打一段。
也是因為沙塵太大,可視的范圍不是太遠,漠北軍沒有對路尋的進攻有預警,等到聽到馬蹄聲時已經為時已晚,所以導致他的戰(zhàn)術十分的奏效,打的漠北軍潰不成軍,只能斷尾而逃,路尋留下尹三處理戰(zhàn)場后,他領著兩位副使率軍緊追不舍,路尋在追擊中大弓拉的如炮鳴般巨響。馬蹄聲太過雜亂,只能聽見是前方。實在也是沙塵太大了,本來路尋就被殘兵有所拖延晚了漠北大軍一步,如今只能靠著大致方向去追。只是箭也是有用光的時候,路尋還是在沙塵中跟丟了,自己也迷失了方向。
路尋下馬,傳令多出探子向隊伍的四方散開,以防漠北軍陰差陽錯的殺個回馬槍,大軍整甲就地休整待命。路尋不敢再冒然的去追,如今連聲音都沒有,追也是白追,別到時候等到沙塵散去,自己出現在大同鎮(zhèn)附近了,更可怕的是他也怕追到漠北腹地,被漠北大軍徹底圍住,到時候等待他們的就是屠殺?,F如今他們不知道漠北軍在哪,同樣的漠北軍也不知道他們的具體方位,兩邊誰也不挨著誰,唯一碰見的可能還是漠北大汗也迷路了。他的任務已經是盡力完成了,沒必要再用兄弟們的命賭自己的前程,更何況路尋就不是為了做官才來到戰(zhàn)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