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硬剛姚氏的立足之戰(zhàn)
家訓(xùn):不勞不食,不作不死。是公子事業(yè)成功的重要原因。
節(jié)選《大帝元從青霞傳》
大統(tǒng)十六年春二月末。
黎明即起,灑掃庭除。
青奴剛開院門,就見早已守在門外的榮嬤嬤伏低身份道,“夫人派老婢給邕公子送幾個下人?!?p> 這種事青奴不敢拿主意,就去請示。有早起習(xí)慣的宇文邕,正在洗漱,就聽到這事。
出房見榮嬤嬤,宇文邕笑著表示感謝,但人堅決不收,昨日如仇今日如親,宇文邕可留著心呢。并讓青奴賞給榮嬤嬤一行人喜錢,名頭是本院首日開張。
回報姚氏的榮嬤嬤感嘆道“這邕公子不能小覷,很有城府?!?p> 為兒子安排下人,竟然被姚氏搶了先,叱奴氏帶著個老嬤嬤風(fēng)風(fēng)火火趕來,要讓這老嬤嬤管理院子。宇文邕不愿被人管這管那,但老娘的心意,不好直接拒絕。
留下來的老嬤嬤姓蘇,真把自己當(dāng)管家了,指揮起一眾仆人。
宇文邕跟她談話,說是青奴精明能干,不想太勞累嬤嬤。然后以變通之法,讓她做青奴的高級顧問,參贊事務(wù)就行了,并承諾高薪。畢竟宮斗宅斗,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老嬤嬤能起很大作用。
起初蘇嬤嬤有些委屈,讓她聽一個小丫頭的指令,確實心理上有坎兒。但宇文邕說服了叱奴氏,并給蘇嬤嬤高規(guī)格待遇,稱號“姑蘇”,月錢二十金。很快蘇嬤嬤頂著又酥又軟的名號,干著活少錢多的差事,成了府里老姐妹們羨慕的對象。蘇嬤嬤頓時心情舒暢,也不糾結(jié)了,努力幫助青奴排憂解難。
話說宇文邕本院首日開張,為自家小院改名“靜觀院”,取意“萬物靜觀皆自得”。
并定下家訓(xùn)“不勞不食,不作不死”,即不懶做,不妄做。
而后,小院迎來第一個客人,二姐隨云。姐弟倆在廳中坐下,隨云送上一份開院禮。
“二姐好靈通的消息?!?p> “我一直在關(guān)注你?!彪S云聽出了四弟的戒心。
宇文邕嘴角出現(xiàn)了經(jīng)典的玩味之笑。
隨云見此,輕笑補充道“我們姐弟倆感謝四弟維護?!彪S云和老三宇文覺,是公主嫡出。姚氏想上位正室,姐弟倆正是利益攸關(guān)者。昨日宇文邕硬剛姚氏,維護了禮法,也就是變相維護了隨云姐弟倆,故隨云有此一說。
此言一出,宇文邕就聽出了味,搖手打斷道“我不想替人火中取栗?!?p> 宇文邕說的話很跳躍,可隨云卻很快反應(yīng)過來,也跳躍回道“我們是天然聯(lián)盟者?!?p> 這二姐不過十三歲,卻能跟上自己的思維,宇文邕心頭一震,正視隨云起來。
聰明人一言就夠了!姐弟倆相視一笑,心照不宣,都指向姚氏。然后無需多言。
隨云告辭后,又應(yīng)付了一波家里人,宇文邕就正式閉門謝客,乖乖禁足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只是讀書,偶爾宇文憲還有云卿來找他玩。
姚氏院內(nèi),榮嬤嬤匯報著近期的消息。
“這位邕公子的名聲怕是爛了,現(xiàn)在到處都在傳“野獸”之名。”
姚氏評道“事情沒那么簡單。敢針對報復(fù)我相府的人,光一個元家不夠,應(yīng)該還有人推波助瀾?!庇写嗣鲾啵κ险萍也㈤L獲恩寵,不是沒有道理的。
榮嬤嬤又講到宇文邕近日之事。
姚氏又評道“雖一院之事,亦欲紛革。此子絕對不安于室。更令我憂慮的是,隨云那丫頭也不簡單,兩人如果走到一起,將會給我制造大麻煩?!?p> “夫人明鑒。老婢這些天觀察,靜觀院的人外水不飲、外食不進,相當(dāng)謹(jǐn)慎呢!”
姚氏想了想,打算砸招牌,“那小子的家訓(xùn),不作不死??梢栽囁辉?。”
“嗯,他的婢女玉奴活躍著呢。老婢這就去安排。夫人的威儀,不容冒犯?!?p> 宇文泰處理完上午公務(wù),難得小憩一會兒,問起了宇文邕的近況。畢竟這個兒子在外的名聲,他有所耳聞。
隨侍的宇文導(dǎo)回道“并無怨言,只是要書。”又簡報了情況。
這位宇文導(dǎo),是宇文泰的侄子,叔侄倆相差不過五歲。是十二大將軍之一,爵位章武郡公。是宇文泰的得力助手,也是家族二號人物。
“你在維護他?!?p> 宇文導(dǎo)笑道“叔父,我們這位邕少,很有趣的?!?p> 說話間,一個家丁就來報,“榮嬤嬤正在拷問邕公子的侍女玉奴,說是偷了玉釵?!?p> 宇文導(dǎo)一聽,來了幾分興致,“叔父,我去看看?!?p> 家丁帶著宇文導(dǎo)來到現(xiàn)場,就聽到一道女聲“寧向雨中高歌死,不肯寄人籬下活!我們是婢女不假,但我們絕不奴顏婢膝茍活!”
這婢女的話很有力道,圍觀的奴仆,內(nèi)心受到一股強烈沖擊。
家丁向宇文導(dǎo)介紹,這就是靜觀院的小管家青奴。
宇文導(dǎo)審視全場,未見兩方背后的正主。又問了緣由,旁邊家丁忙道“她們在玉奴身上搜出了小桃紅的玉釵?!?p> 宇文導(dǎo)眉頭小皺,這青奴難道在強詞奪理?
又聽青奴霸氣道“玉奴,我們吃的是公子的飯!不容被人冤枉,更不容被人欺負!誰打的你,加倍還回去!”
有一股二桿子精神的玉奴,被人這么一撐腰,頓時氣勢暴漲,上前就給了小桃紅兩巴掌,那個誣陷她的小婢女。感覺活過來的玉奴,對周邊人高聲講道“公子給我的月錢是十金,十金??!我犯得著偷她的釵子嗎?”
十金,十金?。∵@個數(shù)字,炸得一眾奴仆腦袋嗡嗡響。要知道他們的月錢,最高的也才兩千錢。靜觀院的月錢這么高的嗎?我要轉(zhuǎn)院,我要轉(zhuǎn)院!
眼見形勢不對,榮嬤嬤呵斥道“事實俱在,容不得你們狡辯!相府規(guī)矩森嚴(yán),更容不得你們猖狂!”事實上,她已瞧見宇文導(dǎo),正欲借此坐實玉奴偷竊之罪。
青奴一方,勝在情理動人,榮嬤嬤一方,勝在事實俱在,孰是孰非,難以決斷。
在一眾仆婦的各執(zhí)一詞中,蔡祐帶人來提供了證據(jù),證據(jù)顯示有個婢女將玉釵偷偷塞進玉奴的衣袋里,實錘證明玉奴是被陷害的。
榮嬤嬤心頭一驚,證據(jù)已經(jīng)不重要了,關(guān)鍵是這么一位重要人物,立場偏向公子邕了。
而宇文導(dǎo)也是詫異,向來只忠于叔父的蔡祐,也愿意為公子邕蹚渾水了?
事情已經(jīng)水落石出,宇文導(dǎo)出面裁判,雙方各自管好自己的婢女,而那個偷釵子的婢女,自然成為替罪羊,做了宅斗的犧牲品。
如此裁判,青奴沒意見,但堅決要求榮嬤嬤道歉。榮嬤嬤最終只好道歉,承認(rèn)自己是被蒙蔽。經(jīng)此一事,靜觀院的地位瞬間飆升,青奴也真正有了小家老的分量。畢竟,隔空而戰(zhàn),并沒吃虧,這已經(jīng)是亮眼的戰(zhàn)績了。
如此,宇文邕靠硬氣正面剛姚氏,家族立足第一步,也才真正踩穩(wěn)!
此事一了后,宇文導(dǎo)先去見姚氏,姚氏知道這個侄子的分量,表示自己疏于管教下人。
而后,宇文導(dǎo)去見宇文邕。宇文邕只是道“我只是想做個安靜的美男子?!?p> 看著宇文邕黝黑的膚色,宇文導(dǎo)泛起古怪的面容,你這跟美男子不沾邊吧。
“阿導(dǎo)哥,實話跟你講。姚姨娘想拿我立威,我卻是立足求存。生死之戰(zhàn),我沒有退讓的余地,由不得我不奮力一搏。”
宇文導(dǎo)這才露出笑意,這是明白人,也是實在話。臨走前安撫道“邕老弟,你放心?!?p> 回頭,宇文導(dǎo)事情前后稟告給宇文泰,而宇文泰向姚氏表露出不滿情緒。
與靜觀院賞錢賞物的歡樂氛圍不同,姚氏的院里,氣氛有些低壓。
榮嬤嬤有些不甘道“可惡,讓他裝到了。本想引誘宇文邕犯禁,否則就折損他一臂。沒想到,不用他出面,一個小小青奴就頂住了老婢的氣勢,還有蔡祐竟然也幫他?!?p> 姚氏也嘆了口氣,“這次試探,打草驚蛇了。府里的重量級人物,都有意無意偏袒他了。相爺也跟我表露了不滿。明面上針對他的事,先停了吧。”
“靜觀院,要成氣候了!”
事實也正是如此。當(dāng)府里的一眾家丁婢女,聽說青奴回去后被獎勵了三十金,玉奴也有獎勵二十金,直接沸騰了。有這么一位強勢護短的主子,關(guān)鍵是還有高薪。靜觀院瞬間門庭若市,想要轉(zhuǎn)院的人,應(yīng)聘職位的人,絡(luò)繹不絕。
然而,宇文邕一概不要。一是為了繼續(xù)推高期望,二是手頭已經(jīng)快沒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