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酒館里，雷端來兩扎啤酒，遞了一杯給大個子，嘴上還不忘耍賤：“你一杯，我一杯，這杯‘gay啤’送給你?！彼e起手中的扎啤暢飲一口，痛快地呼了口氣：“現(xiàn)在才像樣嘛，專屬假期，這才叫生活?！?p> 大個子則顯得有些矜持：“我們來這里可不是為了喝得酩酊大醉的，我們應(yīng)該按他說的，在這里乖乖的看風景，然后靜等他的電話，看下一步做什么。”
雷放下手中的扎啤，不屑地反駁道：“我來告訴你接下來我們該做的，我們再等一天，最多兩天，然后看看有沒有消息，如果還是沒有，我們就電話跟他說，‘噢親愛的哈里，感謝你把我們弄到布魯日來旅游，這里簡直棒極了，到處都是美麗的建筑，感謝上帝！瞧瞧這里親愛的哈里，把我的翻譯腔都逼出來了。不過我們現(xiàn)在回倫敦了，正在鄉(xiāng)下度假，至少這里不是哪都是巧克力?！闭f完他再次端起扎啤，喝了起來。
大個子看著雷，又強調(diào)了一遍：“我覺得我們應(yīng)該安心的看風景，就像他說的，然后等他的電話看下一步做什么，”頓了頓，大個子補充道，“我們甚至不知道來這里是否是來度假的?！?p> 雷皺起眉頭：“你瞎說什么？”
大個子湊近了些，聲音低沉：“我們都不知道我們來這里是否是為了干活。”
雷再次放下手中的扎?。骸案?？干活？”
“對?！?p> “在布魯日？”
“對?！?p> 雷又重復(fù)了一遍，“在布魯日？干活？”
大個的回答依然簡潔明了：“對?！?p> 空氣凝固了片刻，兩個男人就這么面對面。
“為什么？他到底怎么說的？”
“他其實什么也沒說?！?p> “那你為什么要那樣想？”
“我沒有怎么想。不過他確實有些小題大做了，不是嗎？”大個子接著學(xué)起哈里陰沉的嗓音說道：“帶他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帶他去哪里轉(zhuǎn)轉(zhuǎn)？”“帶他去他媽的布魯日轉(zhuǎn)轉(zhuǎn)！”
雷低下頭來沉默不語，良久他摸了摸自己下巴：“嗯......是有些小題大做了......”隨即他又抬起來頭來，看向肯：“不過我們還沒有槍呢？”
“哈里在哪都能弄到槍?！?p> 窗外，飛鳥掠過，夜幕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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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坐在旅店的窗臺，望著夜幕下的飛鳥百無聊賴，大個坐在沙發(fā)上，專心致志的看書。
雷鼓起嘴來，又嘆了口氣：“他今晚不會來電話的?！?p> 大個子翻了翻書頁，眼皮都沒抬一下。
雷見大個沒有反應(yīng)，孩子氣般的央求道：“他今晚不會來電話的，我們出去走走吧！”
大個子抬起頭，還是平靜如水：“去哪？”
雷急忙脫口而出：“酒館??！”
回應(yīng)他的是一聲短促而平靜的“No”。
雷有些垂頭喪氣，忽又抬起頭來看了看窗外的建筑，狡黠的笑了起來：“我們出去走走，看看那些中世紀的古建筑怎么樣？晚上所有的燈都開著，我打賭它們會更漂亮的！”
大個子轉(zhuǎn)過頭來看了一眼雷，合上書本，瀟灑地往茶幾上一甩。
“Yes！”雷興奮的跳下窗臺，握緊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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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布魯日燈火通明，運河，小橋，古城，星光，小鎮(zhèn)靜謐在一片安逸祥和的氛圍下，讓人不由得想要放慢生活的節(jié)奏。
雷和肯站在一座瑰麗的建筑物前，哥特式的玻璃窗畫在夜晚的燈光下斑斑駁駁。大個子拿著導(dǎo)游手冊開始了他的講解：“這是格呂德尤斯博物館。”
“啊哈，它們的名字都怪怪的，對吧？”作為一名忠實的聽眾，雷自然不會放過每個調(diào)侃的機會。
“對，這是弗蘭德斯語，”大個子抬起頭來回應(yīng)，隨即又對著導(dǎo)游手冊開始念叨：“這上面說，比利時人在1471年和1651年兩次庇護了逃亡的英國國王，使他們免遭殺害?！?p> 雷舉起酒瓶，灌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說道：“我討厭歷史，你呢？歷史只是記錄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的故紙堆?！?p> 還未等大個子回應(yīng)，雷的目光就被不遠處的一個侏儒吸引，自言自語道：“他們在這干嘛呢？他們在拍什么？他們在拍一個侏儒?！闭f著他便像一個孩童發(fā)現(xiàn)了新事物般，抄起酒瓶自顧自地奔向那處，絲毫不顧忌在后面追喊他的肯。
雷跑到小廣場邊緣，靠著欄桿在那看戲。
一個男人對著那名侏儒講道：“在這劇情里你要像一只小巧玲瓏的老鼠一樣走路，明白嗎？”
“明白。”
“好極了！”
侏儒表現(xiàn)的十分認真，等男人一轉(zhuǎn)身他立馬在他身后比了個中指，嘴里罵罵咧咧：“去你媽的像老鼠一樣走路！”
大個子趕到雷身后，想要勸說雷離開，雷一甩胳膊，孩子氣的說道：“去他媽的我才不走，這可是侏儒呢，侏儒在拍戲你有看到過嗎？”。
恰巧此時劇組里一名金發(fā)靚妹給侏儒遞來道具，女孩轉(zhuǎn)頭似乎注意到了雷的目光，微風吹拂女孩的發(fā)梢，秀發(fā)拂過她的臉龐，一雙眼眸更顯靈動。
雷不由自主發(fā)出一聲驚嘆：“Oh my God！快看那個女孩！真他媽正點！”
大個子再次催促：“雷，我們應(yīng)該走了?！爆F(xiàn)在的他宛如一個帶著熊孩子的父親。
雷卻像找到自己喜愛的玩具般，不耐煩道：“要走你自己走，我才不走！這是來到布魯日以來我最開心的事了，你倒是喜歡看建筑哈?！痹捖?，雷猛灌了一口酒，他知道接下來自己應(yīng)該做什么。身后的大個子無可奈何。
劇組取餐處，雷找到了那個金發(fā)女孩，她正在倒咖啡。
雷裝模作樣的拿了個杯子，過去搭訕：“哈嘍，你會說英語嗎？”
女孩笑了笑：“No.”
雷厚著臉皮搭話：“不，你會的，人人都會英語?！崩自囍ふ以掝}，“你們拍侏儒干什么??？”話一說出，忽又覺得自己這個問題蠢的可以。
沒想到女孩卻認真的回答：“這是一部荷蘭電影，現(xiàn)在在拍其中的一段夢境，模仿尼古拉斯·羅格的《威尼斯疑魂》?！?p> 雷認真的聽著，不時點頭，與面對肯時的態(tài)度截然不同。隨即女孩又補充道：“唔，也不是模仿，拍這電影是為了......說‘致敬’可能太過了，那可以說是表示贊同吧?！?p> 雷認真的點頭，一邊附和道：“哇哦，你的英語很好嘛！”
女孩看著他，兩人相視無言......
女孩轉(zhuǎn)身，打算離開。
雷還在試圖挽救，脫口而出：“很多侏儒都試圖自殺?！迸⑥D(zhuǎn)過身來，雷繼續(xù)說道，“人數(shù)多的難以想象，演《夢幻島》的赫維·維利伽茲，還是《時光大盜》？我猜他們一定因為太矮小什么的，而非常難過”，雷深吸了口氣，撇下兩條標志性的粗眉毛，想要表現(xiàn)的盡量悲傷一些，富有同情心一些，“人們看著他們，取笑他們，咒罵他們，你知道‘死矮子’什么的?！贝藭r他已然入戲，渾然忘了自己剛剛對那名侏儒演員看戲般的神情。
女孩表現(xiàn)出感興趣的樣子，他繼續(xù)滔滔不絕：“我還記得一個著名的侏儒，不過名字我忘記了，最后也是那般去世。我希望你的那位侏儒朋友不會尋短見，不然夢境你就拍不了了?！?p> 女孩笑著看向雷：“他不喜歡被人叫做侏儒，他更喜歡‘小矮人’這個稱呼?！?p> 雷急忙補充道：“對對對，這就是我想說的。你想被叫做‘小矮人’，而大家總是叫你侏儒，這當然會讓你抓狂?！?p> 女孩哈哈大笑起來，眼前這個笨拙的男人還挺可愛。
雷不失時機的介紹了自己：“我叫雷，你呢？”
“克洛伊?！鳖D了頓，女孩好奇的問道：“你是怎么躲過保安跑來這兒的？”
雷狡黠的笑了起來：“躲過保安可是我的工作?！?p> “你是小偷？”女孩追問。
雷哈哈一笑：“啊哈，我才不是小偷。不過你還真幽默！不過我是......唔，明晚一起晚餐的時候我就告訴你我是干嘛的?！?p> 女孩這次笑得更大聲了，看了一眼雷然后轉(zhuǎn)身離去。
雷深吸一口氣，鼓起嘴來再呼出去，“Fuck，搞砸了！”他愣在原地，看著女孩離去的背影，只見女孩左手舉過頭頂，一張紙片從手中飄落。
雷走上前去，撿起紙片?！癥es！”他興奮的攥起拳頭，那是女孩的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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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大個子已經(jīng)回到旅店，正在上樓梯的他被女老板叫住。
“布萊克利先生?！?p> “是我。哦不，我是......”沒晃過神來的大個子差點將自己的名字脫口而出，隨即他又說道：“是我，我是布萊克利先生，怎么了夫人。”
“你有一條留言?！迸习逅坪跤行┎粣偅龑⒁环庑胚f給了大個子，然后轉(zhuǎn)身離去。
大個子拆開信封，一聲“shit”脫口而出。哈里陰沉的嗓音徘徊在大個的腦海：
第一，我他媽的讓你好好呆著，你為什么他媽的非得出去？
第二，為什么這破旅店連個狗日的語音信箱都沒有？我他媽的還非得通過接線員給你留言？
第三，你他媽的最好明晚在我來電話的時候他媽的乖乖呆在旅店里。不然會有你好看的，到時別怪我他媽的沒提醒你！
落筆：哈里
大個子無奈地呼了口氣，底下還有一行老板娘的小字：我不是接線員，我和我丈夫一起開的旅店——瑪麗?？雌饋砉锏幕鸢l(fā)在了老板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