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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傾國滅

第二章 夢境懷女

一笑傾國滅 馨語霖 3805 2022-04-07 20:29:56

  或許對于前路,身體早已妥協(xié),但是心卻還在做最后一絲掙扎。

  一整晚,姑娘仿若被扔進(jìn)了未知夢境,這個夢境亦非真實,也并非完全虛幻,汗浸香體,夢境困擾,讓她一晚上也未曾睡得踏實、安穩(wěn)。

  夢境中,永巷最北邊的屋子里,一位年僅七歲的姑娘剛因為在沏茶過程中的失誤被嬤嬤狠狠訓(xùn)了一番之后,被罰將浣洗池中的衣服全部洗干凈才能休息。艷陽下,汗水順著臉頰無情滴落,姑娘紅腫的眼睛還殘留著汗水的痕跡。生性倔強(qiáng)的女子忙完手上的所有活,口干舌燥的她終于可以回屋喝口水休息一下。一口涼水下肚,已經(jīng)半死的靈魂好像又活了過來。姑娘剛剛坐下身子,好佛聽到門口有什么動靜,姑娘轉(zhuǎn)過頭來,目光透過敞開的房門朝屋外張望一番,但是并未看見任何人,當(dāng)目光回收時,一不小心被門檻上一團(tuán)黑色正在爬行的生物吸引了目光,等到生物一點點靠近,姑娘才看清,原來是一只黑色的烏龜。

  “不知道是哪位婢女養(yǎng)的烏龜跑了,也許跟我一樣,也是遭人遺棄的?!惫媚镄南胫睦锞箤@只烏龜有了一絲絲憐憫,甚至有了如果沒有人認(rèn)領(lǐng)的話就收養(yǎng)它的想法??僧?dāng)她慢慢靠近正在爬行中的烏龜,并俯身準(zhǔn)備抓起它時,眼前剛剛還輪廓分明的玄黿,開始一點點變得模糊,到最后直接化為一縷青煙,冉冉升起,姑娘起身伸手準(zhǔn)備抓住這一縷青煙,但是卻在指尖觸碰到騰空而起的青煙的一瞬間,青煙沖著姑娘如花的容顏直逼而來,姑娘被嚇得后退了幾步。驚魂未定的姑娘還未緩過神來,青煙一點點擴(kuò)散,從青煙中走出一位年輕的男子。男子力挺的鼻梁在五官分明的臉上顯得尤為精致,一身素色玄衣,仿若世外仙人跌落凡塵。

  “你是誰?”姑娘對夢境中的男子小心翼翼地發(fā)問。姑娘仔細(xì)盯著男子的面容細(xì)細(xì)打量,這張臉精致而陌生,直到她確定從未見過這張臉為止,目光才肯從男子的臉上移走。

  “你不用知道我是誰。你只需好好照顧她就好。”男子說完,用潔白修長的手指指了指姑娘的小腹。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男子真有何魔力,被他這么一指,姑娘的肚子有一絲隱隱作痛。腹部的陣痛一點點加劇,姑娘從疼痛中睜開雙眼。本以為只是夢境一場,可是腹部的疼痛感愈演愈烈,直到疼的她全身抽搐蜷縮成一團(tuán),汗水大顆大顆地從額頭滴落。

  姑娘疼痛的呻吟聲驚醒了旁邊床榻上熟睡的姐妹,姐妹看到姑娘此情此景不敢怠慢,立馬起身披了件衣服跑進(jìn)隔壁屋將熟睡的嬤嬤從夢中叫醒。

  嬤嬤本以為給姑娘喝點熱水會緩解她的疼痛,但是卻不知此舉不僅沒有緩解她的疼痛感,反而讓她疼得越來越厲害。嬤嬤看了眼屋外深厚的夜幕,此時早已過夜半三更,太醫(yī)們也早已熟睡,再說了一個婢子粗賤的性命,怎配由太醫(yī)診治。但是這個姑娘卻是今天要侍奉御前的人,她的命也自是不敢有半點馬虎。左右為難之下,一個熟悉的人臉在嬤嬤的眼前顯現(xiàn),他瘦削的身體,言語間總是面帶微笑,他跟這深宮中的大多數(shù)侍者、婢女一樣,出身于窮苦人家,因為自小跟在祖父身邊,祖父是一名鄉(xiāng)間閑散游醫(yī),在耳濡目染之間,他也漸漸習(xí)得一身醫(yī)術(shù)。直到祖父病重而逝,年弱的他失去了唯一的依靠,被人販子拐賣,最終販賣進(jìn)周王宮,成為了萬千侍者中的一名微不足道的一員。他便是六子,六子因為年紀(jì)輕輕便習(xí)得醫(yī)術(shù),了解各大草藥的藥性,便最終被分配到了醫(yī)藥局當(dāng)值。同時,六子為人善良,所以侍者、婢女們有個頭疼腦熱也都喜歡找他幫忙看癥開方。對于在周王宮中有地位跟靠山的侍者、婢女、嬤嬤們可以想辦法拿著藥方在醫(yī)藥局搞點藥,但是對于位卑且沒有靠山的侍者,他們唯一的辦法便是賄賂當(dāng)日出宮采買的侍者,讓其幫忙在宮外抓藥帶進(jìn)宮。

  六子被一陣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六子披上外套,睡眼惺忪地開了門。

  “六子,嬤嬤有急事找你看診?!绷勇牭娇丛\兩個字,人瞬間清醒,隨手抓上門邊的藥箱,關(guān)上門便跟著侍者往宮女居住的永巷跑去。

  等六子到了病榻前時,床上的人早已因為疼痛蜷縮成一團(tuán),昏暗的燭光中難以看清楚容顏。

  嬤嬤見到六子,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死死地抓住六子的手臂,眼里堆滿期待與感激。

  六子從麼麼手上接過一方手帕,將它搭在姑娘嫩白的手腕上,然后伸出右手的三根手指搭在方巾上,神情專注地為病榻上的姑娘號脈。沒過一會兒,六子閑適的神情開始變得局促不安起來。

  六子抬眼看了眼身旁的嬤嬤,嬤嬤從六子局促的神情中讀出了不安,嬤嬤立馬屏退左右,并且下令讓關(guān)上房門。

  直到屋內(nèi)其他人都已經(jīng)退下,嬤嬤從六子的神情中讀出此事并不簡單,不安與緊張立馬縈繞在嬤嬤周圍。

  “嬤嬤,她······懷孕了。”六子俯身到嬤嬤的耳邊輕聲說道。

  “這怎么可能呢?!眿邒弑粦言袃蓚€字驚得六神無主,腦中一片慌亂,然后繼續(xù)說道:“能看出幾個月了嗎?”嬤嬤問道。

  “看不出,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有一段時間了?!绷幽艽_定的是,床上的姑娘腹痛完全是由于懷孕腹腔加速擴(kuò)張所致,并未大礙。但是奇怪的是,她的喜脈跟常人又有些差異,她的脈相猶如玉珠滑過,脈相有力而回旋,快速而不停滯,但是脈相中時而還如動兔般跳脫,時而又如死水般沉寂毫無生機(jī),讓人很難就此診斷腹中之物生命體征是否健全。

  “那更不可能了,昨天我們還特意對她驗明正身,是處子之身沒錯。再說了,這不到一天的時間里,她的一舉一動都沒有離開過我們的人的視線,這腹中之子從何而來?”嬤嬤對眼前的診斷結(jié)果難以置信。

  如今屋內(nèi)只有病者、醫(yī)者及嬤嬤三人,如果真是懷孕了,那便意味著這么多年,幾位嬤嬤的謀劃全部付諸東流,但是以嬤嬤對六子的了解,她對六子的醫(yī)術(shù)十分信任,六子不可能出現(xiàn)誤判的情況。最終,嬤嬤決定讓六子幫忙減輕床榻上的女嬌娥的痛楚,然后等床上的姑娘輕松下來之后,再當(dāng)面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待服過藥物,病榻上的姑娘狀態(tài)慢慢平復(fù)下來后,姑娘終于可以坐起身來,仔細(xì)看看幫自己緩解病痛的醫(yī)者的面貌時,嬤嬤一臉凝重的盯著床榻上端坐的女嬌娥,眼神冰冷的如同一把利刃,刺進(jìn)姑娘的心里,讓她驚恐萬分。

  “說,你肚子里是誰的孩子?”嬤嬤語言冰冷,滿臉厭棄。

  “孩子?怎么可能,嬤嬤您是跟我開玩笑吧?”姑娘滿臉疑惑,從進(jìn)入這個深宮之后,她的身邊并未出現(xiàn)過一個完整的男人,要說出現(xiàn)過也是在夢里,更別說茍且之事,怎么會懷孕?

  “誰跟你開完笑,要不是今天被我們撞破,你是打算我們所有人和你一起陪葬嗎?真沒想到你小小的年紀(jì),心腸竟如此狠毒?!眿邒咴秸f越氣,她實在想不出來是哪里出了問題,為什么昨天還好好的一個人,今天便全身被籠罩著不堪與骯臟。

  “嬤嬤,我真沒有。”年輕的姑娘被這所謂的事實嚇得失聲痛哭起來,心里萬分委屈,但是卻有口難言,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去幫自己洗刷冤屈與清白。

  屋外的婢女們聽到屋內(nèi)傳出痛哭的聲音,推開門正準(zhǔn)備沖進(jìn)去一探究竟,但是卻被嬤嬤厲聲呵斥了回去。

  嬤嬤自知此事并不是自己能招惹的,六子也知道,在這深宮中婢女與人私通懷孕是穢亂宮圍的大事,也不是自己能夠擔(dān)的起的,保命的唯一辦法便是守口如瓶,就當(dāng)一切都沒發(fā)生過。嬤嬤與六子彼此眼神示意,立馬便明白了對方眼神中暗含的深意。

  嬤嬤在這深宮中待了三十年,見多了人命如草芥。本以為可以憑借手下婢子嬌艷的容顏,換自己出宮,榮歸故里,頤養(yǎng)天年,但是如今這種情況,處死眼前這個麻煩或許是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式,但是也許是上了年紀(jì)的緣故,真到了最后關(guān)頭,她卻狠不下心來,畢竟這個姑娘在自己手下當(dāng)值八年,她親眼看著她從一個爛漫天真的孩子出落成一個婷婷少女。這八年的時光中,嬤嬤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里多少對這個孩子還是有一絲情感。最終在內(nèi)心的一番搏斗之下,嬤嬤決定給這個姑娘找一個安心之地,讓她順利生下孩子,也算是給自己晚年積累福報。

  起初姑娘并不相信自己懷孕這件事情,但是隨著肚子一天天變大,她心里的疑惑也越來越重,但是卻無法找到辦法可以解開這所有的謎團(tuán),本想著等孩子呱呱墜地之時,或許會有辦法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可是經(jīng)過懷孕頭三個月的妊娠反應(yīng),又熬過五個月胎相穩(wěn)定,好不容易熬過了十個月,姑娘本以為瓜熟蒂落的時機(jī)已到,可是腹中胎兒卻無半點要出來的反應(yīng)。姑娘一邊忍受著鄉(xiāng)鄰間異樣的眼光,畢竟未婚先育在那個封建迷信的時代已經(jīng)是一件可恥的事情了,其次就是明明已經(jīng)過了十月懷胎,但是卻遲遲未見孩子出生,鄉(xiāng)間對此的流言蜚語越演越烈,時不時地有流言傳入姑娘的耳中。

  為了能讓自己遠(yuǎn)離流言蜚語的傷害,也為了還自己一個舒適安靜的居住環(huán)境,姑娘開始了不停的搬家生活,每次在一個地方停留一段時間后,便開始重新搬到另外一個全新的地方。對于其他人而言,搬家都希望能找一個有人煙的地方,而對于她來說,越是人煙稀少,她越中意。

  就這樣,在無休無止的搬家與流言中,四十一年的光陰悄然流逝。四十一年的時光讓周遭的所有一切都飛速變化著,滄海桑田,斗轉(zhuǎn)星移,但是唯一不變的是她的容顏,依舊如十五歲的少女般容顏秀麗,雖然身懷六甲,但是也難掩婀娜之態(tài)。

  這天,陽光穿透濃郁的樹葉揮灑大地,在寂靜的林間,一片藩籬之后一間簡單的竹屋沐浴著陽光,竹屋前后蔬菜瓜果與鮮花散發(fā)著誘人的香氣,給這遠(yuǎn)離人煙,寂靜的小屋增添了勃勃生氣。

  姑娘手上的木盆里裝著幾件換洗衣物,蹣跚地從竹屋中走出。突然木盆落地,姑娘腹痛難忍,跌跌撞撞的忍著劇痛回到屋內(nèi)的木床上。

  姑娘的腦中回想起四十一年前的那天晚上,腹部傳來的疼痛感跟這次何其相似。從那次之后她便莫名其妙的被告知身懷六甲,而且這一懷便是四十一年。

  “這次疼痛,會不會代表即將臨盆?”姑娘心里琢磨著。姑娘被疼痛折騰的大汗淋漓,面部因為疼痛劇烈的抽搐著,為了遠(yuǎn)離外人的流言,這些年她只能自己一個人居住,從來不敢跟其他人有任何的交集,而此時,她也已經(jīng)疼的失去了找產(chǎn)婆的精力與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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