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章,擔(dān)水起魚收割忙,麥田灌漿勤澆水
端午節(jié)過后,整個遼東郡滴雨未降,老天爺在芒種那天一口氣把一年的雨都倒了下來。夏至過后氣溫越來越高,驕陽似火,身上剛出的汗轉(zhuǎn)瞬就蒸發(fā)成了鹽粒,好不容易挨到了小暑,李大郎家的地麥子已經(jīng)開花,比村里其它人家的都早了半個多月,再過五天就是小麥灌漿的日子,可看著老天卻沒有一點要下雨的樣子。
麥子之所以花期提前,是因選麥種時用藥水浸過種,所以開花期也比別人早了半個月,而后院地里的秧苗、稻種因之前早在暖房里育苗,更是早了有近一個月的時間,這會兒已經(jīng)開始灌漿了。
村里越來越缺水,別說地里,連人喝水都要困難了,村正急的這些日子天天在田間地頭打轉(zhuǎn),這會兒人站在李大郎家的地邊,看的直發(fā)楞。他怎么也沒想到,別人家的田地里,苗都要旱死了,可李大郎家的地,竟然還開了花,特意叫了李大郎過來相問,“大郎啊,你家這麥子是咋回事兒?咋這會兒就開花了?”
“俺也不曉得,俺這也是頭一次自個兒種地,就怕種不好嘍,平日里就多交點水,常撒些肥好讓苗也長的壯實些。估摸著是因為這個,才讓花開的早了些?!眲傞_春那陣兒,李大郎從早忙到晚的在田里翻地,司徒嫣就忘記將浸種選種這事說給李大郎聽,所以這李大郎是真的不知道為什么,其實他心底里是以為老天爺開眼幫了他一把。
“這可怪了,你這地比別人家的還瘦些,可眼下卻成了村里最好的地了?”
“村正叔,俺家小五說了,傻人有傻福?!?p> “這事兒,俺看著還得去問那丫頭,俺總覺得只澆點水施點子肥,不會讓花開的這般早?!贝逭肿叩教锢锓戳艘幌?,這才去了司徒嫣的家。
“丫頭,你家那地是咋回事兒?那麥子大半可都開了花。”
“叔,俺也不知道,俺以前沒怎么種過地,是不是時候到了,它就該開了,俺也是在縣城里買的種,大哥和二哥下的種,俺最多就是去挖了些河泥撒上了,別的啥也沒做?!?p> 村正見司徒嫣說的一臉認(rèn)真,想了下也沒看出什么別的,這才帶著滿肚子疑惑走了。
司徒嫣不說浸種的事兒,是不想惹麻煩,這種子浸好了能早出苗早開花,可要是浸不好,可就全成了死種,連苗都不長。她要是將這事兒說了,別人要是種好了,也許會感謝她,可要是種不好,她就落得一身埋怨,還可能無法在村里立足,這地里的收成,關(guān)系著多少人的性命,她不會給自己找這樣的麻煩。
等到花期過后,麥子開始灌漿時,太陽更是從早上就露出了笑臉直到晚上都不肯下山,天上連片云彩都沒有,李大郎急的一嘴火泡,“大哥,你別急,這不下雨怕啥,先用水窖里的水?!?p> “可那點子水哪夠使啊!”
“這老天不會一直不下雨的,先使著吧,俺們還可以從山上引水,再不行后院還有三畝水田,比麥田還早半個多月灌的漿,等到割稻子排水時,那水也能拿去灌地?!?p> “也只好這樣了!嗨!”李大郎聽著小妹這么說,心里才安穩(wěn)些,接過司徒嫣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大口,“小五,這水咋有股怪味,喘氣兒還帶股子涼乎勁兒?”
“這是薄荷茶,俺看這天越來越熱,哥哥們這些天又有些上火,就想著煮些薄荷茶。俺還熬了一大鍋的綠豆水,等晾涼了再喝,去暑解熱?!?p> “小五,你自己也多喝,俺們沒事,熱不著?!睅兹撕戎杏X嘴里都泛著甜味,李大郎感觸特別深,去年這會兒跟著他爺下地,他還熱暈在了地里,要不是二郎發(fā)現(xiàn)的早,怕是那會兒,他就爬不起來了。可如今小五時時想著他們,家里就算再沒有水,每天也給他們打上一盆洗身子。這會兒還熬綠豆水、煮薄荷茶,喝著這些,連身子都感覺松乏,干活也起勁。
三郎和四郎照管著后院的地,兩個水窖的水幾天功夫就全澆進了稻田和旱地里。司徒嫣用空間戒指往水窖里畜了兩次的水,這水才夠用。三郎和四郎還奇怪的找司徒嫣去看,說是這水窖會自己長出水來。弄得她哭笑不得,只好告訴他們是菩薩保佑,看他們辛苦,所以特意降下神水。
李大郎和李二郎沒多久也知道了這事兒,雖然好奇,可也想不出為什么,只好朝天拜了拜,李大郎還想著等秋收了,去廟里酬神。司徒嫣只是在一旁看著,她總不能說別謝神了,還是謝我吧。與其讓幾人把她當(dāng)怪物看,還不如讓他們?nèi)ブx神來的簡單。
五月中旬和下旬,以及整個六月,司徒嫣再沒做過點心,只賣了些嬸子們編剩的絡(luò)子和淹漬的咸菜、咸蛋。雖然收入少了些,可家里的活多,實在是忙不過來。
從五月到六月,連著兩個月,只下了一場雨,龜裂的土地仿佛老農(nóng)臉上的皺紋,深刻的讓人無奈又哀傷。村里的男人們整日蹲在地頭田邊,用無神的雙眼,瞪著這片賴以生存的土地。
村里的雞犬為了省點兒口水,都變得安靜起來。
每天晚上,累了一天的村民,也沒了吃飯的心思,三三兩兩的聚在村里大樹下乘涼。前些日子李大郎也和這些村民一樣吃不下睡不著,眼見山上的水源就要斷了,地里的三個水窖,有二個都已經(jīng)空了,還有一個存水也不到一半,要是再不下雨,他這地也要旱了。見天兒的呆在地里望著麥田發(fā)呆,
六月底,司徒嫣告訴李大郎可以排水起魚割稻子了。這水田里省出的水一部分先存進水窖,一部分用來澆地,這李大郎才不再發(fā)愁。
三畝旱地一天就收割完了,三畝水田分成了三次,每天只起一畝,這樣每天都有新鮮魚運到縣城里去賣。
新起的魚,司徒嫣只留了十條,做成了熏魚,剩下的140條分三次全賣給了縣城的三家酒樓,因著河水干涸,魚反而成了金貴物,一條能賣上50文,比豬肉還貴。
將收上來的粟和蜀黍曬了一下,磨好裝袋后司徒嫣一一稱了一下,二畝粟田收了4石粟米,1畝蜀黍(高粱)收上2石。用磨碾后,出粟米320斤,糠皮80斤;蜀黍160斤,糠皮40斤;喜得李家四兄弟好幾晚都合不上眼。而三畝水稻更是收獲了6石稻谷,只是稻谷含水多,曬過之后一石稻子只剩了8斗,再上磨一碾,4石8斗的稻谷,出粳米360斤,稻殼120斤。將糠皮、稻殼合在一起,全用麻袋裝好,堆在倒座房里。糧食全讓司徒嫣收進了東次間(其實是讓她收進了戒指里。)。這后院的糧食就算全收完了。將地整翻施肥晾曬了一下,水田里種上白菜、蘿卜。旱地里種上一早就育好的甘蔗苗和苞谷苗。為了能再霜降前收割,六月初,司徒嫣就開始在倒座房里育甘蔗和苞谷苗。
有了三畝水田和后院二個水窖的存水,不只官田里的三個水窖都給灌滿了,就連田地也澆了一遍。李大郎這些日子過的特別開心。其實種地的農(nóng)民最開心的就是見到地里的收成,麥桿被沉甸甸的麥穗壓彎了腰,可農(nóng)民的腰桿子卻挺的更直。
官田里麥子追了肥,又澆了水,每天都能見到麥粒一天天飽滿起來。李大郎和李二郎見天兒忙著官田里的地,司徒嫣就和三郎、四郎一起忙著后院的牲畜和地。
七月初正是村里莊稼開始灌漿的時候,可是連山上的水源都斷了,村井里的水位也低了很多,原來一戶每天還可以挑上二桶水,現(xiàn)在村正天天派人守著,一戶只讓挑一桶。村民們幾乎絕望的又聚到了村正家。
“他村正叔,俺這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好不容易保住的田,這要是再不下雨,全旱死在地里了。”
“是啊,村正,趕緊想轍吧!要不全晚了。”
村正這些日子忙的頭暈?zāi)X漲,他也發(fā)愁,可卻啥法子也想不出來。有時他走到李大郎的田地邊,看著人家田地里泛著潮的土地,就想,“要是家家都能挖些個水窖,這會兒也不會愁的沒了法子?!?p> 村正急的沒法,還是老村正看不過發(fā)了話,“大家伙兒急也沒啥用,先一家出個人,讓村正領(lǐng)著去河邊挑水去。就算這地保不住,可這人畜的也要吃水?!?p> 村民也知道就是逼死村正,這地里也不會冒出水來,只好各家準(zhǔn)備著些水桶,跟著村正的牛車,一起往河邊而去。
等人到了河邊,看著裸露的河床心都涼了。河里雖然還有水,可百多丈的河面,已經(jīng)干涸成了小溪,人要走到河中間才能打的到水。
花了一天時間,總算是一家得了兩桶水,可這遠(yuǎn)水解不了近渴,這也不是長遠(yuǎn)之計。
晚上村正坐在自家炕上,悶著頭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愁的連飯都吃不下。
“老大啊,今年又是個災(zāi)荒年,要是這幾日能下點雨,至少不會餓死人,要是沒雨,怕這日子就過不下去了。”老村正一手搓著煙葉,一手提著煙桿,看著大兒子這樣,他也不好受。
“爹,這次和四年前那會兒一樣,怕是這村里剩不下幾戶人家了。”
“這還要看朝廷是個啥旨意,要是能免了賦,這人還能活,要是不免,怕是直接將人逼上絕路了?!?p> “老大媳婦,找個時間進趟城,多買些糧存上,好歹也得把這一冬糊弄過去。只是俺們家這田怕是交不上稅了。老二家怕是連過冬的糧都存不上,這日子咋還越過越難了?”
福嬸兒知道老爺子心疼二兒子,可他們家今年也難,跟著司徒嫣做活兒,手里剛攢了幾個銀錢,可眼下連抵稅的都不夠,就更別想別的了。她只能裝著聽不懂。
這一晚李家村幾乎家家都失眠了,日子越過越窮,越過越苦,累得人腰都直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