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寧那讓人無處躲藏的目光一直盯著賈銘，賈銘臉色有些發(fā)白，卻依舊不說話。
阿寧看著賈銘的神態(tài)，移開眼:“八大貢茶，有五個是經(jīng)秦府采供，而有兩個近幾年都由皇家直接接手，換而言之其實(shí)經(jīng)你們賈府采辦的茶葉只有一種而已!雖說你們賈府經(jīng)手的還有其他布匹、生絲之類的東西，但這些東西秦府同樣有，換句話說，你們和秦府的差距已經(jīng)很明顯了！”
她說完，看著面色不太好的賈銘，指了指旁邊早就準(zhǔn)備好的茶，語氣不似方才那么急:“近幾年賈公子這個賈府當(dāng)家做的很累吧！”
賈銘躲開阿寧的目光，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小口，沒有接阿寧這句話，卻說了其他的:“這茶不如阿寧姑娘煮的好！”
他似乎在回避這個問題，阿寧看得出來也就沒再繼續(xù)，反正這事算起來是賈府那邊得利多一些，而她阿寧，就算不和賈府合作也能找到其他的人。
“我手傷了，以后大概都不會再煮茶了！在我這兒很多事只有一次！”阿寧接了賈銘的話，算是回答他的問題。
賈銘聽著那句有話外音的說辭，沉默不語。
阿寧見她沒反應(yīng)，輕輕笑了一聲:“天色也不早了，最近繼康城不太平，晚了容易橫生變故，賈公子早些回去吧！”
原來賈銘以為阿寧這么自爆身份的邀自己前來，肯定會一再追問的，可是阿寧卻沒這么意思，她提起賈家的現(xiàn)狀也不過是賈銘先開了這個話題她才說。
所以，阿寧這一聲逐客令下來，賈銘先蒙了:“阿寧姑娘沒有什么要說的了？”
阿寧搖搖頭:“沒什么要說的了！賈公子慢走！”
一旁候著的小靈推開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可是，賈銘并不想走，他執(zhí)掌賈家這么多年，一直想讓人給他指一條出路，雖然他也不太相信阿寧能說出什么良策，但死馬當(dāng)作活馬醫(yī)！這也是他愿意前來相見的理由。
賈銘知道如今這情形，肯定要自己先表個態(tài)阿寧才會開口，他幾乎沒怎么思考，站起來朝著阿寧鞠了一躬:“方才是在下有些沒想明白，不知阿寧姑娘對賈府現(xiàn)如今的情況，可有良策?”
阿寧嘴角微微一揚(yáng)，淡淡的看著賈銘:“方才我道破賈府的處境并非要讓賈公子難堪不過是想看看賈公子是否真有這個決心罷了！”
阿寧端起自己面前的茶，小小呡了一口，放下:“一個連自己處境都無法正視的人，是沒有改變的權(quán)力的！”
大概是平時阿寧說話沒這么鏗鏘，所以她這句話下來，賈銘完全愣住了。
阿寧不管他的震驚，繼續(xù)開口:“不知賈公子是否想過，為何同一職能的司茶，皇上卻要指定兩家?又或者說明明賈家已經(jīng)名存實(shí)亡，為何皇室還留著你們的位置?”
阿寧這話說得犀利，賈銘臉色頓時又蒼白了幾分，壓著聲音質(zhì)問:“你什么意思？”
“我并不是說賈府沒有存在的必要！”阿寧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小靈立即上來遞上一封信放在桌邊，阿寧手指將那封信推向賈銘:“相反，他很有存在的必要！”
賈銘深深看了那封信一眼，接過來，快速打開:“這些年你們賈府為了生存，和秦府有諸多明里暗里的過招！從信上你應(yīng)該能看得出來，好幾次你們賈府險些敗給秦府，都是陛下在暗中助你們賈府！不過你也看到了，這幫助的幅度僅僅限于不讓你們死的力度而已！”
賈銘心中千萬思緒略過，最后化作疑惑看向阿寧:“還請阿寧姑娘賜教！”
他這一句算是認(rèn)可了阿寧，阿寧也不在故弄玄虛:“你們賈府之所以這么多年沒有完全沒落，除了你們自己的努力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皇上不想讓你們沒落！”
“司茶雖說主要是采辦茶葉，但其實(shí)很多東西是要經(jīng)過司茶托運(yùn)的，比如上乘的果蔬、花卉、布匹、生絲、加上各國的奇珍異寶，這些東西可以讓多少王宮大臣爭相巴結(jié)?”
阿寧揭開杯子的蓋子，輕輕敲擊著杯沿:“換句話說，司茶手中有城中貴族都爭相討好的權(quán)利!權(quán)大則易生變!這是皇上不愿意讓秦家一家獨(dú)大的原因！”
阿寧一語驚醒夢中人，賈銘頓悟的看著阿寧:“你是說皇上之所以設(shè)兩家司茶是為了分權(quán)?”
阿寧噙著笑反問道:“難道不是?”
“那為何?”賈銘皺著眉反問。
但他話未說完阿寧已經(jīng)明了他要說什么:“相問皇上既然有些要打壓秦家，為何不手筆大一點(diǎn)?”
“那就要問問你們賈家了！你們賈家到底做了什么，讓皇帝覺得你們不能多留?”阿寧抬眼盯著賈銘，似是而非的目光讓賈銘有些發(fā)毛。
經(jīng)阿寧這么一提醒，賈銘的臉色更加難看。
“看你的臉色大概已經(jīng)想到了！”阿寧移開眼:“疑心病這東西一旦起了，便不會輕易消除！如今皇上不著急除去你們賈家，不過是因?yàn)樗€沒找到能完美替代的選擇而已！一旦那個完美的替代出現(xiàn)，你覺得你們賈家會是什么下場?”
“那……阿寧姑娘覺得如今我該怎么辦？”
阿寧手中杯蓋“吧嗒!”落下，蓋在杯子上:“如今首要任務(wù)書消除皇上對你們賈家的戒心！”
消除戒心?說得容易，關(guān)鍵是該如何做！
賈銘話還沒說完，阿寧已經(jīng)替他將計策都想好了:“聽聞最近新一輪的茶葉采辦就要開始了!這次采辦的茶葉占了貢茶的半數(shù)，不知賈公子有何打算?”
賈銘想想，臉色有些不自然:“不瞞阿寧姑娘，我賈府雖有心爭取，但說實(shí)話，以賈府的實(shí)力，怕是沒多少勝算!況且方才阿寧姑娘也說了，皇上那邊……”
“我不是要你去爭這次機(jī)會！”阿寧直接打斷賈銘的話:“相反，我要你將原本你們賈府掌握的，最賺錢的路徑拱手交給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