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城的街道,青石鋪路,街道兩旁,叫賣叫買不絕于耳,雜技把式叫好連連。
劉大壯和費常二人架著車往李府緩緩駛?cè)ァ?p> 車上整齊的碼了十具沒蓋的木槽,里面裝的是肢解好的豬兒,從外面看來,干凈整潔,很是討喜。
這便是劉氏的能攬到活的原由。
給大戶人家送貨,價格往往不是決定性因素,畢竟人家也不差這三瓜倆棗,服務的細節(jié)處理才是勝出的關鍵竅門。
費常看這蔫了吧唧的劉大壯不由得開口寬慰。
“老話說得好,賭是穿腸毒藥,賭是刮骨鋼刀,賭是下山猛虎,賭是惹禍根苗!”
“劉哥,你看這又是毒藥又是猛虎的。你就算不信我還不信老話么?”
“這賭啊!是千萬不能再耍了。”
“......”
“費老弟,哥哥我雖然沒讀過書,但好歹也聽過幾次說書先生講書,我怎么記得這句話人家說的是酒色財氣啊......”
“......”
“不是,你一個屠夫沒事跑去聽什么書啊。”
“那是你該干的事么!”
“你這樣顯得我很蠢?。 ?p> 費常被這句話搞的有些尷尬,臉上訕訕一笑不再繼續(xù)說話,心里狠狠的吐著槽。
一旁駕車的劉大壯目視前方,等了半天沒等到下文,主動開口說道:
“費老弟,你的好心哥哥我也懂,男子漢大丈夫,既然輸了就不會不認?!?p> “賭這事,不耍就不耍。”
“不過......”
“今晚咱哥倆去勾欄喝個花酒走,昨個碰見老王,聽他說煙雨樓新來些個水靈姑娘?!?p> “晚上你帶著銀子來找哥哥,順便幫忙在你嫂子那打個掩護......”
好家伙,費常心里直呼好家伙。
這個劉大壯,真是蔫人自有妙計,剛出龍?zhí)哆@又一頭往虎穴里鉆。
急忙義正言辭的拒絕,并把銀子都給了劉氏一事全盤托出。
劉大壯一聽如遭雷擊,剛還一本正經(jīng)的板兒臉頓時蔫吧了下去,像是被霜打了十遍的茄子,架著車,嘴里不住的嘆氣。
費常剛想寬慰幾句,但一想到劉氏的慈祥面龐就又忍了下去。心中不由得堅定了念頭:“必須要徹底杜絕劉大壯的一切不合理行為!”
......
行至半途,面前的道路被一群手持兵器,嚴正以待的城衛(wèi)擋住去路,隱約能從人群深處聽到殺喊聲響起。
“劉哥,沒別的路走了?”
“有,掉個頭,繞小巷過去?!?p> 劉大壯顯然是不愿意湊熱鬧,跳下車,牽著韁繩剛準備掉頭,就看見身后來了一隊行頭華貴,車馬帶金的車隊,不偏不倚,堵住后路。
費常急忙跟著下車,幫著一起把馬車拉回頭來,停的更靠路邊。
就見從車隊中走出一位身著勁裝,背負寶劍的俊美女子。三兩步行至跟前,城衛(wèi)竟是不自覺的分出一條道來。
“修行者?”
費常目光灼灼,緊盯著那女子。
就見她突然雙手合十,一股子靈氣陡然出現(xiàn),背后的寶劍倉啷啷發(fā)出聲響。
“去!”
嬌喝一聲,音色甜美。
那寶劍隨令而動,直接出鞘飛向屋中。
只聽得叮咣一整刀劍相撞聲響起,隨即便是此起彼伏的慘叫。
幾息過后,屋內(nèi)一片安靜。
寶劍劃空飛回,懸停在女子身旁。
緊接著就看見從屋里出來幾個負傷的城衛(wèi),其中一人渾身染血,但依舊精氣旺盛,能看的出身上都是敵人的鮮血。
那人先是對助拳女子略施一禮,隨后便沖著華貴的車隊行一大禮。
“源君城城衛(wèi),乾字營副官云泰寧,謝六公主出手相助?!?p> 聲音洪亮,氣血充盈,聽著就知道是個實力不俗的武夫。
“云家小子,本宮一個外人,哪里談的上出手相助呢?只是手下人嫌你們擋著礙事而已,快快散了,莫要再耽擱。”
一個清冷的聲音從馬車中傳出,云泰寧聞言佝僂著腰,不敢直視車隊,側(cè)頭給旁邊人使了使眼色,圍著的兵丁瞬間讓出路來。
車隊緩緩駛過,直到駛出視野,這位城衛(wèi)副官才直起身板,吩咐手下進屋收拾殘局。
費常二人不敢多看,急忙牽著馬車繼續(xù)趕路。
來到李府門外,順著下人們進出的通道將馬車停好,給門外的小廝招呼一聲就等著人來卸貨。
不一會兒,從里面走出個管事模樣的人來,一看見是劉大壯來送豬,開口就罵。
“你個蔫貨,這都什么時候了才送來,往后還想不想做事了。”
劉大壯只能憨憨的賠笑,也不敢多說什么。
“還愣著干嘛?把這些豬兒送到廚房,順便過去幫雜,耽誤的時候總要找補回來?!?p> 說完又指使了幾個小廝過來一起幫忙。
二人覺得理虧,也就應了下來。
搬著裝豬兒的木槽,跟著管事就進了李府。
穿過一小段走廊,頓時豁然開朗。
此處明顯只是一處雜役院落,但周圍房屋卻都是盡顯奢華,青石鋪路自不用多說,梁柱更是用的上好木材。
進了廚房,費常頓時有種回到前世的錯覺,就見屋里十幾個爐灶排列整齊,灶臺上鋪著一種和瓷磚很相似的東西,爐子里燒著炭,一旁還專門有人用皮質(zhì)的鼓風機加大火力。
三五個廚師炒菜炒的火熱。
二人被安排去切肉,算是本職工作,做起來倒也輕松。
費常手里忙乎著,一邊向劉大壯說道:“劉哥,咱這晚上還能混上一頓府里的飯菜?找個食盒想法給嫂子帶回去點唄?!?p> 劉大壯微微停頓,低聲回應道:“別瞎想,我們兩個外人,趕緊切完回家,我總感覺這里有些怪怪的,和那天在左莊賭錢的時候一樣?!?p> 剛想繼續(xù)閑聊,忽的就聽見外面響起了管事的叫嚷。
“約好的廚子怎么還沒到!”
“這都什么時候了,耽誤了晚宴你我都落不到個好死!”
“李管事息怒,李管事息怒?!?p> 一個中年男子唯唯諾諾的回著話。
“廚子昨個就到內(nèi)城了,可剛下人來報,說是住的酒樓讓城衛(wèi)給圍了,還打起來了,城衛(wèi)上死了不少人?!?p> “還說什么,這些個廚子是荊江國的探子,一行的八個全部就地正法了。”
“死了!”
李管事聲音顫抖:“這可怎么辦啊,這幫子廚子可是從皇城請來的大廚,是要負責內(nèi)府的宴席的?!?p> “不行,你趕緊出去給我找廚子去,外宴先緩緩?!?p> 說完就邁進廚房,對著幾位炒菜的廚師喊道:“你們幾個,先別炒了,跟我走,動作快?!?p> 費常一看這不瞌睡了送枕頭么,放下廚刀,擦了擦手,朝著李管事恭敬的說道:
“內(nèi)什么,我剛好就是個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