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的沉默
姑姑看了眼床上的李年年，“江硯，年年的爸爸已經(jīng)醒了，你一會帶她去看看?！?p> “行?！?p> “還有這個?！惫霉冒咽掷锏拇舆f給江硯，“你姑父買了點早飯，這是留給你們的?！?p> 江硯雙手接過早餐，“辛苦姑父了?！?p> 姑姑笑著拍了拍江硯的肩，“沒事，你以前上學(xué)的時候也沒少在人家李年年家吃飯。哦，對了，今天中午記得回家吃飯，我已經(jīng)讓你姑父回去準(zhǔn)備著了。”
“好的，姑姑。”江硯笑著應(yīng)了下來，準(zhǔn)備中午先提前把李年年的午飯準(zhǔn)備好，再去姑姑家吃。
姑姑轉(zhuǎn)身剛準(zhǔn)備走，又想起來，走回來，沖還在門口的江硯笑得溫柔，“我讓你姑父燉了魚湯，你早點去，給年年他們父女兩帶點過來?！?p> 江硯倏地笑了，笑意直達眼底，“謝謝姑姑了?！?p> 江硯回到病房，李年年從床上做起來，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fā)，“還好姑姑剛剛沒進來?！?p> 江硯走到床頭，幫李年年理了理頭發(fā)。有的頭發(fā)打了結(jié)，江硯尋找發(fā)尾一根一根地分下來，眉梢?guī)еσ狻?p> 李年年半天沒等到江硯的回應(yīng)。
“江硯？”
“嗯？”江硯微微歪過頭看著李年年，“怎么了？”
李年年猛地捂住自己的眼睛，“我還沒洗臉，你別盯著我看?！?p> “害羞什么，又不是沒見過你更狼狽的樣子。”
這下子李年年是真的羞了，一把子推開江硯，沖進衛(wèi)生間。
李年年對著衛(wèi)生間里的鏡子照了半天，確認自己臉上沒有眼屎，才松了一口氣。
“年年？”江硯在外面敲了敲門。
“來了——”李年年匆忙洗了把臉，打開門，探出個腦袋，“怎么了？”
江硯雙手環(huán)在胸前，半倚在門框上，“害怕你又暈在里面?！?p> “我又不是林黛玉，若不驚風(fēng)?！崩钅昴甑闪私幰荒?。
“嗯，有道理，就是不知道事誰一個多月暈了兩次。”江硯若有所思，一本正經(jīng)地點了點頭，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李年年氣鼓鼓地叫了聲，“江硯！”
門外的人不急不鬧，不緊不慢，慵懶的一聲，“在呢——”
李年年一下子所有的氣都消了。
見李年年還躲在里面不肯出來，江硯計上心頭，“剛剛姑姑來的時候，說叔叔好像已經(jīng)醒了。”
一分鐘后，洗漱完畢，一個穿戴整齊的李年年出現(xiàn)在了江硯的面前。
果然，爸爸就是李年年的命脈。
“走吧！”李年年說著已經(jīng)沖出了房門，但在門口張望的半天，不知道是往左走，還是往右走，默默地退回到江硯身邊，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江硯牽過李年年的手腕，“跟緊了?！?p> 李年年進病房的時候，李承已經(jīng)在和隔壁床的人閑聊了，李年年突然覺得自己昨天晚上的緊張有點多多余。
看到兩人走進去，李爸爸熱情地打了招呼，“哎？小江來啦！”
江硯站在李年年的旁邊，格外禮貌，“叔叔好?！?p> 仿佛過了很久，李爸爸才看到一旁站著的李年年。
“哎？李年年，你怎么回來了?！崩畎职帜康煽诖舻乜粗钅昴辏瑵M臉驚訝，比看到江硯出現(xiàn)在病房里還驚訝，比看到奧特曼的小朋友還驚訝。
那一刻，李年年感覺自己回A市真的就是多此一舉。
深呼一口氣，李年年不斷地在心里告訴自己不要和病人生氣，說出的話還算是語氣平靜，“你出事后王叔叔給我打了電話，我就趕回來了?！?p> “我能出什么事？你看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這個老王也真是的，大驚小怪的，害得你白跑一趟。”
“李承！”李年年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嚴(yán)肅，江硯也是第一次看到李年年發(fā)這么大的火。
“要不是王叔叔打電話給我，這次受傷的事，你是不是就不準(zhǔn)備告訴我了？”李年年一句話，李承有點愣住了。
原來那個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那個軟萌萌的小丫頭片子，也會關(guān)心自己，也會生氣了。
“你還當(dāng)我是你女兒嗎？”說到這句話，李年年已經(jīng)不爭氣地哭了出來，這么多天的擔(dān)心和委屈，全都爆發(fā)了出來。
床上那個平日里和歹徒斗智斗勇的人，此刻也像個犯錯的小孩，慌了神。
“不是，年年，你聽爸爸說……”結(jié)果一句話磕磕絆絆半天，什么也沒說出來。
倒是旁邊的江硯，淡定從容地拿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紙，早就料到李年年會哭，只是沒想到會這么突然。
病房里畢竟還有其他的病人，李年年也不敢鬧出太大的動靜，哭了一會兒就平靜了下來，心里還暗暗生著氣。
沒有人知道，昨天下午從C市趕回來的那一路上，她是怎么撐過來的。
“這幾天我會留在A市陪著你，7號下午回C市，你好好養(yǎng)傷?！?p> 李爸爸這下子哪里還敢不答應(yīng)，連連說著：“好好好好好?！?p> 江硯在旁邊靜靜地看著這一切，沒想到 Hello Kitty 發(fā)起火來，比小老虎還要兇。
李年年要回家?guī)屠畛心靡恍┫词闷愤^來，江硯看了看時間，這個時間回去，說不定正好能趕上姑父的早午飯，順路陪李年年一起回去。
姑姑在二樓，李年年家在三樓。
快走到二樓的時候，江硯對李年年說：“要不去姑姑家一起吃吧。”
李年年想了想，雖然以前林嬙在的時候，和江硯姑姑關(guān)系很好，但是那畢竟是江硯的姑姑，而且林嬙也已經(jīng)離開這個家很久了，終究還是不太合適。
“不了，我回家還要收拾收拾，你和姑姑他們好久沒見了，一起好好吃頓飯吧?！?p> “姑姑他們肯定很歡迎你?！苯幵噲D說服李年年，就是這個看起來沒有什么底線的女孩子，有時候又很執(zhí)拗。
“我一個外人就不去打擾你們了?！崩钅昴昱Φ爻幮α诵?，轉(zhuǎn)身走上樓梯。
江硯從來沒有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想要把李年年留下來，可是也只能看著她孤零零的背影離去。
她一定是很累很累了，才會說出這么刺耳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