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面面相覷,萬萬沒想到夏洛特竟然能說的頭頭是道。
但他畢竟是嫌犯的親屬,保羅思來想去,還是信不過,于是命令手下強行把正在臥床的祭司給請了過來。
結(jié)果祭司說出的結(jié)論,和夏洛特說的如出一轍。
這下不但騎警團的人傻眼了,連白薔薇的人都紛紛對夏洛特另眼相看。
通過這個細節(jié),夏洛特又得出了一個關(guān)于這個異世界非常重要的情報。
這里的知識壁壘和體系壟斷,非常嚴重。
這就是為什么,騎警團和白薔薇雖然都經(jīng)常處理命案,但都不會配備專業(yè)的驗尸官,夏洛特猜測,相關(guān)的知識體系,肯定被希雅教廷壟斷了。
保羅雖然內(nèi)心陰晴不定,但表面上還是強裝不屑,甚至臉上浮現(xiàn)了幸災(zāi)樂禍的笑容。
只見他撇了撇嘴,把一個袖珍玻璃瓶拎在手中。
“這只小瓶子是當時在場的人進門后,在嫌犯薇妮婭身上搜到的,里面還傳來藥的余味。”
菲娜從保羅手中接過小瓶,放在鼻下聞了聞殘留的藥香。
“烏頭、塔瑪樹海曼陀羅草……都是劇毒藥材?!?p> 人群一片嘩然,夏洛特這才明白了過來,為什么保羅會如此得意。夏洛特的驗尸結(jié)果,相當于親自印證了薇妮婭的罪證。
薇妮婭微微抬起頭,此時棕色長發(fā)順著秀美的臉頰,澄澈如水的美眸上,眼睫毛忽閃,豐潤的嘴唇微微嘟著,映襯出別樣的嬌美。
此時,她仍然被緊緊捆綁。
繩子構(gòu)成的牢籠空隙間,兩只大白兔跳脫出來。
她沉著地反駁:
“我們家是本分生活的農(nóng)戶,帶這種藥瓶在身上干什么?肯定是有人放在我身上的?!?p> 圍觀的人群,很多出于薇妮婭的美貌,或是她的名聲,紛紛聲援她。
但也有嫉妒薇妮婭者提出反駁,雙方互相爭論著,站誰的立場都有。
“安靜!”
菲娜騎士抬起白皙的皓腕,現(xiàn)場頓時肅靜下來。
夏洛特知道,不能讓白薔薇的人也產(chǎn)生動搖,不然事情更沒有機會翻盤了。
這次危機單純用武力是無法解決的,這是考驗智慧的智斗!
他的思維開始快速運轉(zhuǎn),電光火石間,他抓到了靈感,冷靜地對菲娜說道:
“我發(fā)現(xiàn)事情有很多疑點,請騎士大人考慮。
根據(jù)詹妮的陳述,托莉和姐姐從7點到9點一直待在茶室。
如此漫長的時間,若是姐姐行兇投毒,托莉肯定會反抗鬧出動靜,但當事人的證言中并沒有提及這件事,更何況,身為神選者的托莉怎么可能打不過我姐姐。
而且,此時已經(jīng)上午10點,如果真的是姐姐下毒,算上姐姐自己昏迷的時間,托莉的死亡時間肯定遠超1個小時,這和驗尸結(jié)果沖突。”
詹妮頗為不忿的質(zhì)疑道:“誰知道是不是薇妮婭趁我女兒不注意,悄悄下毒殺死她,然后自己裝睡?!?p> 這時,人群中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婦人站出來反駁:
“我叫葛雷絲,是星露街區(qū)的醫(yī)生,今天早上我也在場,我愿意替薇妮婭作證,我們幾個人沖進茶室的時候,薇妮婭的眼睛布滿血絲,絕對是長時間昏睡之后剛醒的樣子?!?p> “謝謝你,葛雷絲夫人!”薇妮婭感激地看向老人。
葛雷絲膝下無兒無女,多次受過薇妮婭的恩惠。
夏洛特繼續(xù)說道:
“這恰恰引出了第二個疑點。
姐姐和托莉所飲用的芳草紅茶是本鎮(zhèn)的家常茶葉。
就算這款紅茶有助眠的功效,也不至于把兩個成年人直接放倒昏睡。姐姐身上的藥劑瓶實在是過于刻意,栽贓嫁禍的動機太明顯了?!?p> 菲娜微微頷首,銀白色的睫毛輕顫,這里面的邏輯漏洞太大了。
此時,插不上話的保羅,臉色鐵青。
他萬萬沒想到一個普普通通的鄉(xiāng)野農(nóng)夫,竟然有這種思維能力。
最關(guān)鍵的是,從職位上來說,他保羅才應(yīng)該是想到這些的人。
無論是驗尸還是推理,都被夏洛特全程控場,搶了風頭,這實在是讓他臉上無光。
如今除了唯一的物證藥劑瓶,其余事情皆是事發(fā)雙方各執(zhí)一詞,菲娜還是決定到案發(fā)現(xiàn)場看一下。
一名騎警負責押送薇妮婭,眾人熙熙攘攘地朝案發(fā)的房間涌去。
走在半路上,伊利亞慢慢靠近夏洛特,小聲說道:
“夏洛特先生,萬一事情查不清楚,那些臭騎警要對姐姐下手,我一定要救她!”
說罷,她把小手摁在巨鐮的長柄上,赤瞳中仿佛就要燃起熊熊火焰,臉頰也鼓得圓圓的,如同小肉包。
夏洛特理性分析了一下雙方的實力對比。
那些白薔薇騎士們,實力最低的也是神選者學徒,菲娜的實力看起來更是深不可測,保守估計也是序列8往上。
而夏洛特和伊利亞才剛剛踏入墮魔者學徒和魔女學徒的境界,連序列9都沒有達到。
現(xiàn)在想從騎士們手下救人,那可真有點娶新垣結(jié)衣做老婆——白日做夢。
“伊利亞小姐,先不要輕舉妄動,事情應(yīng)該還有轉(zhuǎn)機,相信我吧,你專心留意魔女氣息的定位?!?p> 夏洛特暗暗握緊了拳頭,他曾聽說過弗蘭克騎警團如何虐待囚犯,今天絕不允許對方帶走薇妮婭。
到達兇案現(xiàn)場后,他觀察了四周。
進門是一個寬敞的客廳,右手邊通往廚房和詹妮的臥室,左手邊通往茶室和托莉的臥室。
蹲下身子查看被破壞的茶室門,這種閥門鎖完全依靠高壓蒸汽驅(qū)動,門的外側(cè)是鑰匙孔,內(nèi)側(cè)部分則是一個開關(guān),里面反鎖后,就無法從外側(cè)打開。
門的內(nèi)測,依然保持著被破壞時的狀態(tài),是完全鎖死的。
他微微皺了皺眉,這條證據(jù)對薇妮婭非常不利。
起身環(huán)顧四周,茶室由非常厚重的老式石磚砌成,墻壁沒有漏洞和縫隙,南側(cè)的門窗也是無法打開的彩繪琉璃窗,北側(cè)是封閉式的以太暖爐。
夏洛特把目光移向茶室中央的紅木方桌,上面橫七豎八地倒著茶壺和茶杯,桌面上的茶水不停地滴落在地。
菲娜讓隨從騎士鑒定了桌上的紅茶,結(jié)果是非常普通的芳草紅茶。
夏洛特心頭隱隱出現(xiàn)危機感:茶沒有問題,托莉又是中毒而死的,除了姐姐身上的藥瓶,在這間密室里,實在不知道毒藥還能從何而來。
果然,保羅松了口氣,對菲娜說道:
“菲娜小姐,如今事情真相已經(jīng)查明,鎮(zhèn)民薇妮婭,因近日與詹妮一家發(fā)生矛盾,為了泄憤毒殺了她的女兒托莉。
我們弗蘭克騎警即刻逮捕薇妮婭,將她帶回審訊,并擇日由仲裁院做出判決?!?p> 聽到保羅的話,人群一片嘩然,鎮(zhèn)民用同情的眼神看向薇妮婭。
薇妮婭的眼神中透露出絕望,美眸神色逐漸黯淡。
夏洛特皺了皺眉,站出來阻止他們帶走薇妮婭。
“等一下!剛才我說過,托莉的死亡時間對不上,而且……”
保羅冷笑著打斷:
“單憑死亡時間這一點,并不能洗清薇妮婭的嫌疑。
你本來也是薇妮婭的弟弟,在分析案情時肯定會偏袒她,能允許你進入現(xiàn)場,已是菲娜小姐網(wǎng)開一面?!?p> 夏洛特心里一沉,這個叫保羅的夠狠,用身份正當性的問題,把之前他的辯護直接否定。
巨大的危機感籠罩在夏洛特一家的上空。
夏洛特急中生智,沉著說道:“菲娜小姐,他們沖進門時,為了讓姐姐和托莉清醒,都向她們喂了廚房的薄荷水,請檢驗毒性。而且,當時在詹妮家的不止我姐姐一人,請查驗所有人的不在場證明?!?p> 他看得出來,這位銀發(fā)高冷美女是這幾個白薔薇騎士中的話事人,只要抱緊她的大腿,事情應(yīng)該還有轉(zhuǎn)機。
菲娜沉思片刻,便吩咐其實去驗薄荷水的毒性。
“菲娜小姐!”保羅明顯不滿。
菲娜微微皺眉:
“「磐守正義,刈除奸邪」,是白薔薇騎士團從索菲亞王國的神圣世代遺留下來的古訓。
作為《索菲亞法典》的執(zhí)行者,騎士團不會允許任何冤案,難道保羅先生想讓我回王都的時候,向國王陛下和各位大臣匯報,弗蘭克領(lǐng)的騎警們已經(jīng)無視法典的威嚴?”
保羅只得訕訕道:
“怎么會,菲娜小姐多慮了……”
過了片刻,騎士拿薄荷水試驗毒性,結(jié)果也沒有任何問題。
詹妮苦笑道:“這些水,是我親自端進屋給她倆喝的,我怎么可能會毒死自己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