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兩個失意人

　　營帳中的侍女瑟瑟發(fā)抖，跪倒在地上，在不久之前，她還是附近莊園中的一個大戶小姐，但是現(xiàn)在她卻是揚州城下金人主將完顏謀衍的侍女。

　　她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那些金人打破自己的莊園，將自己家的所有東西都搶走了，殺死自己的父母，將自己的小弟和自己抓為了奴隸。

　　完顏謀衍是一個粗魯而又殘暴的人，特別是在他喝了酒之后，而在這個時候，侍女竟然在倒酒的時候，將杯子中的酒翻在了他的身上。

　　完顏謀衍沒有說話，就癟了侍女一眼，就這一眼，讓侍女如同墜入了冰窖之中，她清楚的記得，上一個犯了錯的侍女被賞給了軍中好幾個士兵，最后的下場凄慘無比。

　　“拖下去，活活打死，連杯酒都倒不好的廢物有什么用?！蓖觐佒\衍的話語未落，幾個士兵就進來準(zhǔn)備將侍女拖出去。

　　“大帥，這個侍女哪里惹著你不痛快了？”這時候有人走了進來，他笑盈盈的對完顏謀衍說道。

　　“是郁將軍啊，你也知道，我心頭不痛快，這個侍女笨手笨腳的?！蓖觐佒\衍說道。

　　“大帥心里不痛快，我有一策，可以解決大帥心中的苦悶?！痹瓉磉M來的人是郁寶芳，“我們宋人有句話叫做如果不痛快了就去找女人，沒有什么煩惱是女人解決不了的，如果一個不夠那就兩個?！?p>　　“把她帶下去，送到郁將軍的帳篷上?！蓖觐佒\衍的一句話就決定了侍女的結(jié)局。

　　侍女松了一口氣，落在一個前宋人手里總比落在一個蠻夷手中結(jié)局更好，不過郁寶芳之后的一句話讓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我在這方面有些心得，之后我會將此女送回給將軍的。”

　　完顏謀衍笑著答應(yīng)了下來，他和郁寶芳之間的關(guān)系非常不錯。

　　因為這兩個都同是天涯淪落人。

　　完顏謀衍是金雅達瀾水完顏部人，開國元勛完顏婁室之子。作為完顏婁室的長子他從小就受到了很多的關(guān)注，他升官的速度可以稱得上是飛速了，他很早就任牌印祗候，授顯武將軍之銜，這個職位很多人努力了一輩子都沒有達到，在南征開始之前，他還升任了符寶郎。

　　在許多人的眼中完顏謀衍是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官二代，升官速度極快，家世也極好，很小的時候就走向了人生的巔峰。

　　但是完顏謀衍卻不這么想，因為他認(rèn)為之所以他攀到這樣的高位是因為他有一個好父親，而不是因為他的能力。而金國的各個眾人更為關(guān)注的人是他的弟弟，完顏活女。

　　他的弟弟在很小的時候就受到關(guān)注，年紀(jì)很小的時候就被選擇為完顏阿骨打的親兵，跟隨攻擊寧江州，力戰(zhàn)創(chuàng)甚，完顏阿骨打憑高望見，知道是婁室的兒子，親撫慰賜藥，感嘆他說：“這個小子將來一定能夠成為一名名將的。”于是開始培養(yǎng)他，讓他成為帶領(lǐng)一個謀克。這個時候的完顏謀衍雖然地位高，但是從來沒有單獨領(lǐng)兵的機會。

　　之后，他參與了信州之戰(zhàn)，本陷于陣中，力戰(zhàn)出之。敗耶律佛頂?shù)缺跒c州。當(dāng)完顏宗翰掌握金人大權(quán)的時候，更是在與奚人的戰(zhàn)斗中，完顏活女以兵三百，敗敵二千。從攻乙室部，破其二營。迭刺部族叛，率二謀克突入，大破之?，F(xiàn)在完顏活女已經(jīng)代為黃龍府路萬戶。朝中有傳聞?wù)f打算以他為元帥右都監(jiān)，這樣他的地位就和完顏謀衍很接近了。

　　對此，完顏謀衍很不服氣，也頗有微詞，他并不是嫉妒自己的弟弟和他地位相當(dāng)，而是嫉妒別人都認(rèn)為他是靠家世，而自己的弟弟是靠能力，其實他的能力非常不錯。在一次酒后，他竟然嘲諷了最有權(quán)勢的完顏宗弼沒有識人之明，認(rèn)為他的弟弟比他更有前途和更有能力。

　　他的父親完顏婁室還是有一些人脈的，如果換做其他人這樣說完顏宗弼，早就被完顏宗弼拖出去亂刀砍死了，即使是當(dāng)年地位高如完顏昌也一樣。

　　但是對于完顏謀衍來說，完顏宗弼還是有所克制的，他只是在完顏謀衍的身上打上一個不堪大用的標(biāo)簽，并沒有進一步處罰他。因為他過去受過完顏婁室的恩惠。

　　在粘得力決定退軍執(zhí)行仆散忠義的計策的時候，揚州城下軍隊的主將變?yōu)榱送觐佒\衍，這個職位簡直就是對他量身定做的。完顏謀衍的地位足夠高，足夠號令那些雜牌軍，而他又不是完顏宗弼核心圈子中的人物，萬一揚州城下失敗了，他又是最好的背鍋對象。

　　當(dāng)然軍隊不會只交給完顏謀衍一個人的，他給完顏謀衍配了好幾個副手，那就是過去的宋將郁寶芳。

　　對于這個職位郁寶芳很不滿意，在他的眼中雖然上一次濡須口之戰(zhàn)他打輸了，但是他認(rèn)為自己在那場戰(zhàn)斗之中沒有犯什么大的錯誤，理應(yīng)受到嘉獎。

　　但是完顏宗弼卻將他送到揚州，讓他在這里統(tǒng)領(lǐng)一萬由宋人組成的仆從軍，連一個爵位沒有給他。郁寶芳認(rèn)為很不公平，他過去也是帶兵的，雖然沒有一萬這么多，但是手上好歹也有數(shù)千之眾，這些人的軍資絕對不會比完顏宗弼給他一萬人的少，更何況完顏宗弼還要求他將這一萬人訓(xùn)練成水軍。

　　過去他的數(shù)千之眾能夠讓他從中賺不少錢，但是這一萬人他卻賺不了，因為軍費太少了，甚至可以說有些不足，而且金人的軍法太嚴(yán)苛了，他絕對沒有辦法上下其手。在郁寶芳的心中要多郁悶就有多郁悶了，早知道濡須口贏的是宋人，他還不如那一時候一跑了之，最后再決戰(zhàn)的時候?qū)⒐H罪。

　　兩個失意的人遇到一起，雖然一個是金人一個是原宋人，但是越聊越投機，差點拜了把子。

　　完顏謀衍有地位，更重要的是有錢，他需要實力，而郁寶芳手上一萬人雖然不多，但是對于金人來說水軍可是稀缺的，他需要郁寶芳。而郁寶芳迫切需要一個新的金主，而且從完顏謀衍的家世看，不明金人內(nèi)情的他認(rèn)為有完顏謀衍當(dāng)靠山，完顏宗弼未必動得了他。于是兩個人一拍即合。

　　“兩位，不要在這里喝酒了，聽說宋人皇帝要來打我們了?！倍褪沁@時候，完顏謀衍軍中的副元帥，完顏設(shè)也馬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