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一個中午,唐小雅的那床厚棉被,從外面的被罩到里面用于包裹棉花的布套子,全都被張麗拆洗了一遍。
宿舍樓小院,自行車庫旁。
被罩板板正正的在繩子上搭著,紫色小花花隨風(fēng)飄蕩,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特別溫馨。
陳浩然一看上面的圖案就知道這肯定是唐小雅的,只是有點不敢相信。
他特意用手摸了摸那雪白的純棉套子,果然和唐小雅的被套一樣,都是潮乎乎的,確實都是剛洗過的。
“小雅,這些都是你的吧?”
“嗯,是啊?!?p> “還挺厲害的嘛,又洗又拆的,真讓我對你刮目相看,哈哈哈?!?p> “不是我,是張麗。前兩天她被子打濕了,我就把我的借給了她,沒想到她居然給我拆洗了,哎,還挺不好意思的。”
“哇,人不錯嘛,知恩圖報?!?p> 陳浩然的疑惑終于有了答案。
在他眼里,唐小雅就不是那種懂針線活的人,別說是拆洗被子了,就是縫一顆扣子估計也是很少見的。
“對呀,她人特實在?!?p> “其實你也挺實在的,大冷天把被子借給別人?!?p> “多謝夸獎哦,不過我好佩服她呢,這么能干,居然還會縫被子。我一直都是光洗被罩,從來不敢拆里面的套子,怕自己縫不回去了?!?p> “沒事兒,我會縫,將來這種活都交給我好了?!?p> “為什么要交……”
唐小雅剛說到一半,立馬就明白了陳浩然的意思,直接尷尬的朝著小院大門跑了。
陳浩然騎上自行車緊跟其后,非要追問唐小雅愿不愿意讓他縫被子,可唐小雅就是答非所問,不予理睬。
關(guān)于這個問題,兩個人討論了一路,直到在計算機學(xué)院大門口遇到了袁少華才不得已的停了下來。
“陳浩然,又來送小雅上課???”
“閑著也是閑著,過來溜達一圈。你拿的這是什么,論文?”
“嗯,想拿去給老師看看?!?p> 唐小雅一聽是論文,急忙把手伸了過去,袁少華順勢就遞給給了她。
隨意翻看了一下,心里直發(fā)憷。
她從小就很不擅長文字一類的東西。無論是初中還是高中,為了應(yīng)對考試,唐小雅曾經(jīng)死記硬背過很多不同題材的范文。
照貓畫虎是她慣用的伎倆,雖然有些拙笨,卻是百試不爽。
“什么,這么早就要開始了?天吶,那明年這個時候,我也要寫了?好煩人哦。”
“其實也沒什么,到時候你可以從網(wǎng)上搜搜相關(guān)材料,參考一下,再把自己的想法融入進去就可以了,不明白的地方多請教老師?!?p> “怎么會這么多?好像得有八千字了吧?”
“沒有,六千多點?!?p> 陳浩然瞟了一眼那稿紙,心里震驚極了。
他很佩服袁少華的毅力,六千多字的論文居然全部是手寫,甚至連配圖都是自己畫的。
“必須手寫嗎?”
“也不是,自愿的,沒有刻意要求。不過,我覺得手寫的可以給指導(dǎo)老師留個好印象,省的走彎路?!?p> “噢,有道理。”
“我得就先走了,回頭再聊吧?!?p> “好好好,那你快去吧?!?p> 去階梯教室的路上,唐小雅還在為明年論文的事發(fā)愁,悶悶不樂的。
陳浩然不斷安慰,告訴她到時候提前去和輔導(dǎo)員溝通一下,幫忙選個時間寬裕又負(fù)責(zé)的指導(dǎo)老師,論文答辯時就會萬事大吉,水到渠成了。
“被你說的好簡單哦,到時候你幫我一個字一個字的抄下來呀?”
“你要是送我一條圍巾的話,這事兒就包在我身上了。你負(fù)責(zé)電子版的,我負(fù)責(zé)手寫版的?!?p> “切,明知道人家不會織?!?p> “唐小雅同志,你是不是有點太懶了,距離明年交論文還有一年的時間呢。這么久,難道你連條圍巾都織不出來嗎?”
“不想幫我就算了,還提條件。”
“哎,那行吧,我好人做到底,幫你抄?!?p> 唐小雅一聽高興壞了,趕緊和他拉了個勾,以示盟約。
“就這,難道不需要蓋個章嗎?”
“哦,忘了,差點變成無效合同了,哈哈哈?!?p> 小拇指一勾,大拇指一貼。
這是屬于他們倆的游戲,每當(dāng)唐小雅有事相求,總會這樣和陳浩然玩。
其實勾不勾手指,蓋不蓋章都是無所謂的。在唐小雅心里,陳浩然是個響當(dāng)當(dāng)?shù)哪凶訚h,言出必行,從來不會騙她。
計算機系,男生宿舍。
“袁少華,還在看材料呢,你都看了幾遍了,不煩???”
“沒辦法,再煩也得看?!?p> “你真的不打算考研了,不覺得可惜嗎?”
“嗯,不考,沒興趣?!?p> 大四的課程很少,有時候一天就上兩節(jié)課,有時候全天都休息。
很多學(xué)生都會趁著這個時候報名考研。袁少華之所以沒有報名,是因為他的目標(biāo)早就定好了,那就是應(yīng)征入伍,直招士官。
在別人眼里,像他這樣的學(xué)霸放棄考研是很難讓人理解的,包括輔導(dǎo)員以及論文老師在內(nèi),都曾勸說過他,可他就是一根筋,非要當(dāng)兵不可。
“袁少華,你不會真的就是為了唐小雅的一張照片去當(dāng)兵吧?”
“不是。”
“如果唐小雅考研,你考不考?”
“放心好了,小雅是不會考研的。她巴不得早點離開學(xué)校呢。她學(xué)習(xí)是很好,也很刻苦,但她并不喜歡上學(xué)。”
“聽著怎么這么矛盾呢?”
“李靜的媽媽不是開了個裁縫店嘛,你覺得她喜歡給人家做衣服嗎?還不是為了生存,為了供李靜上大學(xué)。”
經(jīng)袁少華這么一提,孫志斌恍然大悟。這就好像他天天去打籃球,但他并不是真的熱衷于籃球。
每個人都會因為某種原因而堅持做著同一件事,唐小雅自然也是這樣。
她是在媽媽嚴(yán)加管教下長大的孩子,學(xué)習(xí)只是為了回家不跪桃木棍,為了達到媽媽要求的名次,以及各種參賽獎狀。
她不斷的逼著自己去學(xué)習(xí),久而久之就變成了一種習(xí)慣。
袁少華第一次在大操場見唐小雅用手腕墊排球時,就看出來了她眼里的隱忍和不甘。再加上后來長時間的接觸,漸漸的就明白了,唐小雅只是為了完成任務(wù)而學(xué)習(xí),并不是真的愛上學(xué)。
“好了別看了,趕緊去打球吧。眼睛要是近視了,我看你還怎么通過征兵體檢?”
“不去,昨天不是剛打過嗎?”
“我必須得趕在實習(xí)前打敗李靜,讓她親口承認(rèn)是我女朋友,否則我這張老臉都丟大了,居然連個女生都打不過?!?p> “今天真的不行,我一會兒還得修改論文呢。李教授讓我盡快整理出來,再拿給他看看?!?p> “不是給了三個月的時間嘛,這么著急干嘛?”
“早點弄完,早點省心。”
對于袁少華的固執(zhí),孫志斌也是挺無可奈何的,知道再說什么都沒用,于是迅速換好衣服,托著籃球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