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衛(wèi)城破敗不堪的立在那,城門破損,百姓全無,城內(nèi)外收尸隊的包衣們,戶戶搜索,不斷的往城外運著尸體。
雖說,金州落在貝子阿巴泰手里有些時日了,不過,經(jīng)過攻城,以及不封刀的三天搶掠,金州已是十室九空了,剩下的多是婦孺,如今是包衣奴才了。
阿巴泰坐于城北的營帳內(nèi),聽著管家胡不泰的報賬,
“主子,總計丁口三千二百余人,鐵甲六十三俱,棉甲三百四十七俱,刀槍四千余,步弓兩百四十余。紅襖四千余,胖襖五百余,糧一萬一千石,金兩千三百兩,銀兩萬四千六百七十六兩。”管家胡不泰的嗓音頗為洪亮,帶著幾許亢奮。
阿巴泰也是頗為得意,雖說折損了十余白甲,六十余馬甲,近二百的余丁,三百余包衣,另一個牛錄額真受傷,死了三個領催,金州畢竟是拿下了,且所獲頗豐。
以往由于自家沒有專屬八旗,戰(zhàn)果大多被兄弟們拿去。今日,自己獨領鑲黃旗正黃旗進取金州,自有手段多取戰(zhàn)果。當然,田畝、鋪面,要看哪旗駐防,歸哪旗,不過,收獲自己已是滿意。搶尼堪收獲就是既快又多啊。
幾聲女人的嚎哭,尖叫傳將過來,伴隨幾聲滿語。又是哪個奴才在與漢女耍樂。阿巴泰想起昨夜兩個漢女嘴角也是一翹,頗為愜意。
一陣馬蹄聲傳來,到帳口停下,一個領催進賬跪下。
“主子,莽古爾泰貝勒爺領正藍旗六千余騎據(jù)此四十里?!?p> 阿巴泰略一沉吟,這位三大貝勒怎的統(tǒng)兵來此,難道要攻擊旅順。
“披甲,前去相迎?!?p> 離城五里,阿巴泰與護衛(wèi)們向遠處眺望著,只見遠遠的塵土大作,先頭的牛錄高高的舉著正藍的旗幟,領頭的牛錄章京見到阿巴泰的旗幟,忙叫人通秉莽古爾泰,自己下馬下跪見禮。
“起來吧,先到金州城外等候?!卑吞┙淮痪?。
“嗻?!迸d涱I命而去。
隨后大隊人馬滾滾而至,旌旗招展,盔甲閃亮。
阿巴泰摸摸自己的短胡茬,得意的笑笑,在遼東的土地上,我大金的精兵是無敵的存在。
思量間,一大票人馬排眾而出。當先一人正是莽古爾泰,這位三貝勒只穿了一身皮甲。
“五哥,”阿巴泰上前施禮,狀極恭敬。
“老七,辛苦了,”莽古爾泰略一還禮,嗯,這老七,倒是挺能干的,可惜了,出身太差。
“托汗阿瑪宏福,三軍用命,打下金州。總算不辱使命?!卑吞┬χ貞?。
“還是老七能干。怎么樣收獲頗豐吧。收了幾個漢奴啊?!泵Ч艩柼┐蛑?。
“還成,還成。”阿巴泰嘴都合不攏?!安恢?,父王讓五哥來金州有何公干?!?p> “汗王聽李永芳的哨探講,旅順尼堪逃奴極多,防守松懈,命我領正藍旗取下,以免明國得知金州失陷,大舉增援。就不好啃了?!泵Ч艩柼┢财沧欤H有點不以為然。“我一路急行,沒帶太多糧食,老七,這就得靠你了。”
阿巴泰心中一痛,口中卻說“無妨,尼堪剩余不少糧草,七弟我一定先供大軍所需。”
莽古爾泰笑瞇瞇的看著阿巴泰心痛的模樣,心中大樂。
“另外,叫你手下包衣隨軍聽用?!?p> “遵令?!卑吞┐蠛?,這一千包衣能回來幾個,不讓鑲黃旗同去,擺明了打了草谷也沒他的份。
莽古爾泰好好欣賞了阿巴泰的心痛模樣,吊足了胃口,“嗯,再叫上兩個牛錄同我前去?!笨泄穷^是甭想了,不過可以喝口湯。
“五哥幾時攻取旅順,我叫奴才們備糧草?!?p> “尼堪夜不收能否打探到金州?!泵Ч艩柼┐唏R當先慢行。
“我已撒出去兩個牛錄,金州地狹,尼堪插翅難飛。”阿巴泰緊隨其后。
“好,我一路急行,奴才們甚是疲乏。待休息一日,快馬先下旅順,殺他個措手不及,能趁亂奪城更好,不能,則分裂南北城,包衣一到就攻打。懦弱尼堪想也擋不了我大軍幾時。”莽古爾泰拍了拍阿巴泰,“老七,我可是餓得緊了,下面你安排?!?p> “五哥,金州早已備宴,快隨我來?!卑吞┘泵ο胱尅?p> 大隊加快前行,一路鳥獸驚絕。
旅順南城官署中,趙指揮同耿游擊正相談甚歡,氣氛融洽,一盞茶后,官場寒暄告一段若,
“趙大人,不知糧草,兵甲何時能上岸入庫,”耿忠裕拱手請教。
“耿游擊,輜重都在船上,不過,我看難民充實碼頭,運送頗為不變,待兩日后,難民大部運出后,再入庫,耿大人以為然否。”趙海明放下茶盞道。
“甚好,前幾日,下船糧食,難民瘋搶,軍戶連砍十余人才彈壓下來?!惫⒅以D四ê梗白屜鹿傥抑两裥捏@肉跳。”
“耿大人在這臨戰(zhàn)之地,為國戍邊,真是多多辛苦了?!壁w烈深施一禮。
“趙公子言重,言重了,為國戍邊乃我等本分,當不得?!惫⒅以W焐涎缘溃樕系男θ輩s擋不住。
趙海明捻須微笑,嗯,小子,官場上的門道也知曉一二嘛。
“耿大人,我自幼長在威海,見識鄙陋,今見旅順城甚是雄偉,想到城上一觀,不知可否?!壁w烈睜眼說瞎話,威海衛(wèi)乃是天下四衛(wèi)之一,不是旅順可比擬的。
“好說,一會兒,我喚兩名親兵帶公子上城一觀。”不過是一個小衙內(nèi)的小小要求,耿忠裕滿口應了。
趙烈登上北城頭,只見西北面兩百多步就是北城,都是老式四方形衛(wèi)城,兩城之間都是大大小小的窩棚,擠滿難民,附近樹木,草地損毀殆盡。
趙烈登高大約估摸還有三四萬的難民,旅順水師,東江水師前期運走,登州水師,漁船后期運走,也得有個數(shù)萬人。
嗯,時間沒有了,趙烈暗自嘀咕。
趙烈四下看了看,心中有了一些計劃,不過,難度頗大。
趙烈等人沿階梯魚貫而下,只見一個四十余歲的男子和一個二十余歲素孝在身的男子恭立梯下,耿家親兵介紹此是耿府管家胡瑜。
胡瑜躬身一禮,“公子,我家老爺有事相求。萬望公子應允?!?p> 趙烈拱手笑道:“好說,好說,游擊大人有事盡管吩咐?!?p> 胡瑜看看另一個年輕人:“公子,此是我家大人的親戚,金州人士,今金州失陷,想到山東避難。望大人成全?!?p> 吳群上前深施一禮,“公子,小人是金州吳群,家父前些時日于金州陣亡,遺言全家人等回祖籍山東青州安頓,望公子成全?!?p> 吳群帶領全家輾轉(zhuǎn)來到旅順,希望回到山東,然而,此時水師忙于往東江諸島強運難民,一時無船前往山東,吳群明白,建奴馬上就會攻取旅順,時間不多了,所以耽擱不得。
他使人搭上游擊耿忠裕的管家胡瑜,又上了兩千兩銀子,望胡瑜為其搭上回山東的船隊,耿忠裕思量此時只有威海水師船隊完整在此,于是喚胡瑜一試。
“公子,吳群家中人口眾多,故找船極難,您看。。。。?!焙た蹿w烈沉吟不語,忙加上一句。“您看,所需運費幾何。。?!?p> “大人,吳群愿奉上白銀五千兩作為船資,望大人成全。”吳群一咬牙,錢財乃身外之物,此時已是顧不得了。
如運去東江,各個軍頭也是不會放過自家,金州本事臨海,東江諸將所為歷歷在目,父親言明不去東江,要回山東就是怕到了東江,一定是被盤剝干凈,而指望東江回擊建奴,重返家園,乃是癡人說夢。
“族中多少人?”趙烈正容問道。實際上心里一動,看來要借助此人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