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丹被孫向風擠兌了也不惱，笑著道：“今天休息也不用上班，我看到你在朋友圈里說今天開直播，就抓緊時間過來驗貨，想著新年第一天，你的生意應該不會太忙，能幫我校對貨的質量，對不對？”
孫向風皮笑肉不笑：“行，嫂子，你說的有道理，謝謝你考慮我做生意的時間，大年初一跑過來驗貨，?！?p> 葉小丹對他嘲諷的聲音不理會，笑著說：“你也行??！大年初一就開始做生意，這不太像你了。”
孫向風不好意思了，這事從根上是他理虧，他欠葉小丹的錢不還，人家要他拿貨抵押也沒錯。他接連擠兌人家，人家也不翻臉。他笑著打岔：“嫂子，我該什么樣子呢？難道就像你們想的天天吊兒郎當，啥正事也不干？”
“你以前什么樣子，心里該有數啊！”
孫向風摸摸頭，嘿嘿地樂：“我以前不好好干事，天天惹禍，是沒有個正行?！?p> 一個客人拿著一條褲子從試衣間出來：“唉！我這褲子穿的倒是挺合適，就是褲腳有點長，得裁短一點?！?p> “我們這兒能裁褲腳兒?！辟u衣服的小姑娘笑道，轉頭對孫向風舉著手指頭說：“向風哥，我昨天晚上切菜的時候把手指頭切了一下，你幫忙給客人裁褲腳兒唄！”
“好嘞！我來弄。可可，你去招待其他的顧客?！睂O向風關上抽屜，走過來蹲在客人的腳下：“小姐姐，辛苦您捏著褲腰，我比劃一下看裁多少合適，好不好？”
葉小丹看著覺得很驚奇，對可可說：“他還干這活兒呢？”
“老板什么都干！”
葉小丹看孫向風比過褲子的長短，劃出記號，走向墻角擺著縫紉機，操作起來。她倍加驚訝：“向風，你還會用縫紉機呢？”
孫向風笑：“送癌癥，這些是小兒科，我會的多著呢！希希要想在衣服上加個花邊或者改緊校服，你拿過來，我都給你干了”。
“算了吧！希希還是個小學生，不能那么愛美?！比~小丹看一圈店內，“向風，你媳婦呢？怎么沒有看到她？”
“在地下室倉庫里做直播呢！你先等會兒，我一會兒帶你去驗貨。”
葉小丹問可可：“你初一就上班了？不想休假嗎？”
“休假哪有掙錢重要。我在家待著沒事，向風哥說我如果今天幫忙的話，給我三倍的工資，我當然過來了?！?p> “大年初一的生意就那么好嗎？”
“店里的生意不怎么樣，主要靠直播網絡銷售?！?p> 葉小丹感慨：“節(jié)假日大年初一就要做生意，不容易呀！”
可可聳聳肩膀：“這算什么？有時候忙起來，向風哥和嫂子還做通宵呢！我跟著做也都習慣了”。
“通宵都在忙？你們忙什么呢？”
“打包貨物??！都是網上的客人預定的衣服，得趕緊把快遞發(fā)出去?！?p> 葉小丹咂舌：“你們這樣干，比打工人的996都要辛苦??！”
“可不是嘛！不過，向風哥和嫂子不會讓我白勞動。店里賺了錢，我也分的多，我干著也開心。趁現(xiàn)在店里有流量能賺錢的時候，我們就得拼命的干。要不然呀，等沒錢賺的時候，想辛苦也白搭?！笨煽尚」媚锟吹暮荛_。
葉小丹欽佩：“你們這些小姑娘真是清醒，比我們年輕的時候聰明多了”
孫向風給客人裁完褲邊，送走客人，說：“嫂子，我們去地下室看貨吧！”
“好?！比~小丹跟著孫向風進了地下室的倉庫。她到里面一看大吃一驚。幾十平米的開間里堆得全是衣服，從地上到房頂，滿滿當當。想要挑出衣服，得在上面爬上爬下往外翻。
孫向風往里邊瞅了一眼，說：“嫂子，咱們小聲點，麗麗正在做直播呢！”
“在這種地方做直播，空氣多污濁啊？”她不敢相信。
“上面是店鋪，人來人往不方便，再說，讓客人聽到我們在網上的售賣價格，影響生意。”孫向風很無奈。
葉小丹四下觀看，見李麗在角落透明的玻璃里脫衣服，露出內衣，又換上一件，口里喊著：“家人們，快來看，我身上這件特價促銷29塊9，數量不多，拍完沒有，大家看一下，上鏈接。下一件?！?p> 孫向風指著一邊：“嫂子，你的貨在這邊?！?p> “哦?！比~小丹邊走邊扭頭看李麗，“她說話和換衣服的速度真快！”
孫向風不以為然：“這是當然。網絡營銷，大家都這樣?！?p> “地下室多冷啊，她來回穿脫衣服不冷嗎？”
孫向風看看媳婦兒：“當然會冷，李麗的背上凍得都起雞皮疙瘩。?！?p> 葉小丹看到窗戶竟然開著，忙說：“怎么還開著窗戶呢？我來關上?！?p> 孫向風攔住她：“不能關，地下室就靠這扇窗戶通氣呢！這里邊的衣服都是新染出來的，味道刺鼻，人在這里待久了會頭暈，只能開著窗戶透氣?！?p> 葉小丹心酸：“你們兩口子賺錢也不容易?！?p> “誰說不是呢？我們?yōu)槎噘嶅X也是絞盡腦汁。嫂子，你看我穿著名牌皮衣，以為我炫富。其實，我這全是為了拉攏顧客。人家看著我穿出來的衣服有型，才會相信我家的衣服好，就算這些沒有牌子，人家也信得過咱這衣服的質量?！?p> “沒有牌子，你也敢賣？”
孫向風笑道：“這是網上的規(guī)則，大家心照不宣，都知道我們這衣服是品牌加工廠做出來的?！?p> 葉小丹追問：“不貼牌，以后有麻煩怎么辦？”
孫向風滿不在乎：“走一步說一步，哪兒顧得了那么多。嫂子，從這兒到那邊的架子都是你的貨，我給你單分出來了?！?p> 葉小丹看著如小山般的衣服，傻眼：“那么多？”
“對。你可以慢慢點。這是進價單，你自己捋著看。我替麗麗去了?！睂O向風塞給她單子，奔向直播間。
葉小丹看著那么多衣服無從下手，想問孫向風，卻看到他正在涂口紅，不由瞪圓眼睛，沖過去：“向風，你……”
孫向風對她做個禁言的手勢，對著鏡子抿唇描眉，檢查儀表之后，方才走到李麗的身邊，對著鏡頭說：“各位親愛的小寶貝，我來給大家展示一下……”
李麗順勢走到一邊，抓起羽絨服穿上，快步走到一邊蹲下來。
葉小丹看剛才精神滿滿的李麗從直播間出來之后，好像立刻垮了下來，有些擔心地走過去：“李麗，你沒事吧？”
李麗把墻邊的電飯煲打開，聽到她的話扭過頭：“沒事兒啊！怎么了？”
葉小丹看她端著一個空碗和電飯煲里的銀耳湯，知道自己誤會了，問：“你辛苦了半天，就喝碗銀耳湯?。 ?p> “這里都是衣服，如果染上飯味，讓人家顧客嫌棄就不好了。”李麗縮著身子吸溜喝湯。
葉小丹看著孫向風脫了外套，在狹小的直播間里穿著單衣展示，嘆一口氣：“你們倆真挺難的。”
“這年頭，誰過的容易呀？嫂子，你昨天晚上過的也挺艱難的吧？”李麗回她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