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魄力不足董老二
什么不太難,簡直難度爆表!
聽到房間里傳來的嗚嗚聲,董媽跟董秋相視一笑,強忍著沒出聲。
這丫頭,說風就是雨,給她點教訓也好。反正錢是她自己掙的,再浪費也是她自己心疼。
董宴如是真沒想到,沒有縫紉機,對她來說縫制衣服就是場災(zāi)難。
她沒有系統(tǒng)的學習過手縫。簡單走個線,縫個褲縫走個扣眼還是不難,但整件衣服全靠手縫,這就考驗人了哇。
聽到說董宴如又在搗鼓東西的表舅媽端著毛線筐就來看熱鬧了。
她素來嘴毒,沒毛病都要挑幾個毛病出來,更別說董宴如做的這條裙子,能套進去都算她贏。
“你呀,還是老老實實去買來穿吧。看看,可把這布給糟蹋得,嘖嘖?!?p> 董媽在屋檐下劃篾條,帶著手套都要小心,否則一拉就是一條口子。
她眉眼都沒抬,順嘴道:“你把那布省著點糟蹋,實在不行,等你姐給你縫個褂子也能穿?!?p> 董秋在自己屋里備課,聞言捂嘴笑,肩膀抖個不停。
她不敢笑出聲,就怕妹妹惱羞成怒發(fā)脾氣。
“我才不跟你們一般見識呢,我就不信我弄不好這玩意兒!”
她氣呼呼的拿起剪刀,拆了線,重頭再來。
表舅媽懶得再說她,偏頭瞅了眼董秋,悄聲問董媽。
“秋兒的婚事,你們還沒做打算呢?”
董媽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
“秋兒自己是個有成算的,我去年問過她,她不讓我們管。”董媽嘆口氣,放低了聲音,“我聽人說,她對象的爸爸好像回城分配工作了,不知道是不是嫌棄我們秋兒是農(nóng)村的?!?p> 從77年恢復(fù)高考開始,各地知青開始返城。還有之前各種原因停職的,也都在盡量重新安排工作。
董秋的男朋友,最初就是下鄉(xiāng)知青,兩人認識了好幾年,不過最初那會兒董秋年紀小,也沒把話挑明。
等到后面兩人成年了可以談婚論嫁的時候,不是這家有事兒,就是那家老人走了。一來二去拖到現(xiàn)在。董秋都快二十四了還沒結(jié)婚的打算。
董秋隱約聽到她媽在跟舅媽嘮叨自己,心底頓時涌起一股無力。
把最后一段教案寫完后,她合上備課本,發(fā)了會兒呆,才拖過學生的作業(yè)進行批改。
腦子里亂糟糟的,往天很快就能批改完的作業(yè),今天花了同樣多的時間,才改完三分之一。
兩姐妹各自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時候,董向東也面臨他人生最大的挑戰(zhàn)。
“錯了,這個地方的參數(shù)有問題。”
裴昶在一個數(shù)值上打了個叉,眉頭死擰在一起,而他的對面,董向東已經(jīng)脫了外衣,只穿著背心,滿頭大汗,臉都是花的。
董向東的旁邊,是一位穿著破洞背心的老人,正半蹲著,彎腰從下往上看機器的切口。
“校準不對,這樣切下來,到這個地方,兩個口子就錯開了,上面的切刀被下面的槽口擋住,硬壓下去,刀口會崩。”
老頭站直了搖頭:“這個機器就不能讓生產(chǎn)廠家派人來調(diào)?”
“這臺機器是我們廠買的南邊淘汰下來的二手原裝進口機器。他們之所以淘汰,也是因為出現(xiàn)了這個毛病。國外那邊派人來調(diào)整過后,說零件有問題,需要更換。但是這個型號他們已經(jīng)停產(chǎn)了?!?p> 裴昶就不信那個廠家沒有備用零件,說什么需要的話只能手工定制,分明就是想敲一筆。
南邊那廠比較了一下,選擇了淘汰,并購買了北方機械廠生產(chǎn)的機器,雖然不如進口的好用,但價格要便宜三分之二。
他也是因為跟南邊廠子的工程師是師兄弟關(guān)系,用了個極優(yōu)惠的價格,買下來這套設(shè)備,打算研究一下能不能自己找人制造替代零件。
不過在此之前,他們得把機器校準了,才能知道到底哪個地方出了問題。
董向東對機器設(shè)備一竅不通,他只跟著師父學過一段時間的煉煤,后來被師父想辦法弄到了煤廠工作。一切按部就班,設(shè)備跟他完全就是兩個世界。
他心里有點著急。如果這臺機器不能用,他難道一直在這里陪著他們瞎搞?那他的工作怎么算,工資怎么發(fā)?
裴昶把資料遞了一份給董向東:“你先回去繼續(xù)上班,這資料你多看看,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說?;仡^我想好了,咱們再來試試?!?p> 董向東微微松口氣,忙不迭點頭。接過資料,穿好衣服去了車間。
老頭在旁邊冷眼看著,等董向東離開后,他才冷不丁開口:“你是想培養(yǎng)他?”
“有這個想法,不過能不能行還得看他自己。我給了機會,抓得住抓不住,看他自己了。”
裴昶拿著資料,指著一個數(shù)據(jù)跟老頭研究起來。董向東的心思他能猜到幾分,是拼一把,還是按部就班,他不會給他任何建議。
董向東回到車間,跟主任打了個招呼,回去自己崗位繼續(xù)工作。
“喲,回來啦?”有人陰陽怪氣開口,“我以為董工高升了,不會再回來了呢?!?p> 旁邊傳來幾聲悶笑,那人表情更加得意。不過他還想再說什么的時候,工組組長走了過來,狠狠瞪了一眼那人。
“你今天中午是灌了馬尿了?說不來人話了是吧?”
聽到組長維護董向東,那人雖然沒繼續(xù)說,不過哼哼了幾聲,看董向東的眼神極其不善。
“大東,別管他們,這就是幾個紅眼病。你跟著裴工好好學,以后出頭了還要你多提攜下小兄弟們?!?p> 董向東勉強笑笑,一顆心往下沉了幾分。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他連飯都沒吃,急沖沖的回了家。
到家的時候,剛巧一家人正吃完準備收拾,見他回來,臉色不好看,董媽擔憂的上前關(guān)心,結(jié)果人只說有點累,回到房間把門一關(guān),到晚上睡覺都沒露臉。
董媽心里著急,想去敲門又怕打攪兒子休息,愁得頭發(fā)都多了幾根白的。
“爸媽,你們?nèi)バ菹?,我守著呢,沒事兒啊。”董秋勸了董爸董媽回房,又轉(zhuǎn)去廚房燒水,就著晚上的剩菜,給煮了一盆燴面。
董宴如機靈的幫忙敲門,也不等老二出聲,就推開了門進去。
董向東壓根兒沒睡,睜著眼躺床上,兩眼直愣愣的看著天花板發(fā)呆。
聽到動靜,見是姐姐妹妹進來,他翻個身面朝墻,拖過被子把自己蓋住。
董秋放下面盆,想要去叫他,被董宴如制止。
董宴如眼睛尖,看到了桌上散落放的資料,瞄了兩眼就猜到了一些老二煩躁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