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夢
食夢
1
我叫路遠(yuǎn),是名夢魘。
顧名思義,我是人類口中的魔,雖然在我眼里,我不過跟人差不多而非一個種族罷了。
就像人類會有白黃黑三大顏色,以此來區(qū)分對方是白種人和黑黃種人是一樣的。
我們無非多了些人類所做不到的才能。
例如說:食夢。
因為是夢魘,所以我的能力是食夢。在一定程度上,我比人類更加脆弱。
因為我必須要進(jìn)入別人的夢境,若是他在此刻醒了,我若沒有及時出來,我也會隨著夢境破碎掉。
但好歹是人類口中的大魔頭,飛天隱身之類的對我來說還是小菜一碟。
不過我更多的是像人一樣,在某個城市的不顯眼的角落里,開了家酒吧。沒有駐唱沒有世界杯,沒有搖滾也沒有抒情小調(diào)。更沒有可以供你跳迪斯科的地方。
更多時候,我的音響放的是純音樂,交響樂,甚至是美國鄉(xiāng)村,粵語,和芬蘭小調(diào)。每個人都擁有自己的口味,若是沒必要,就不需要去迎合其他人的口味。
不過我這里與其他人不同的是,我這里還是一家青旅,青旅不大,全是沙發(fā),平??梢宰奶欤砩暇褪谴擦?。
2
無聊的時候,喜歡邊擦杯子邊看地上的影子。
蘭子問我在看啥,我說我在看你。
她嘴一癟你家看人是看鞋?
我說你今天穿的碎花高跟真好看。
她立馬就樂了,得意揚揚得在我面前轉(zhuǎn)了轉(zhuǎn),碎花高跟帶動著碎花裙,被陽光一照,鄰家碧玉也莫過于此。
蘭子一停就鞋好看?
我接著擦杯子腿也好看,小細(xì)蔥白的。
你夸人就不能有點正經(jīng)?
細(xì)柳腰,白玉脖,纖纖巧手櫻桃唇。我挑起她的下巴,頭一伸,便吻了上去。
去~沒個正行。蘭子推開我,羞得跑到屋后收拾床單去了。
哎喲,我說路哥,你跟嫂子一大早的就親熱,就不怕有人燒了你?
說話的是路遙,是我半路撿回來的路癡獨角馬。我覺得它不光路癡,還傻,它愣是能跟著它爸媽的大部隊穿越時空去新的棲息地的,它愣是能掉隊!愣是能左穿右跳的跑到了這個時代!若不是有一天我在天臺晾衣服看見它在那舔毛,這貨現(xiàn)在不知死在哪個山溝溝里了。
有人燒我?我就引你身上,讓你成禿毛馬。
切,他朝我吐了吐舌,然后抱著那堆換洗的被單朝陽臺走去。
一陣風(fēng)鈴聲響起,我下意識的說了句歡迎光臨。待看清來人時,卻不知該怎么進(jìn)行下一步。
路老板,能給我來一杯Mojito?她摘下眼鏡,一如往常地美艷,卻實在不搭她萬年的冰山臉。
一大早就喝酒對胃不好。我將杯子倒掛在懸杯架上,然后拿出一個六角杯,倒上溫?zé)岬呐D獭_f給她。
你還是這樣,不聽人的。她訕笑了聲,卻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這里還有三明治,不過是素的,吃不吃?
你做的?她挑了挑眉問。
嗯。
給我兩個。
我拿出兩個剛做好的三明治遞給她,她毫不避諱,打開外面的紙包裝便咬了一口。
說吧,來找我什么事?
沒事不能來?
蘭子見到你不好。我從懷里掏出煙來,想了想又放進(jìn)懷里。
氣死她才好。她眼疾手快地從我手里奪過了煙,抽出一根來抿在嘴上,手一撮,一道火苗便從中蹦出。她慢慢點燃了煙,似乎還沒吸,便被煙氣嗆到。
不會抽就別逞能。我輕撫她的背,然后將煙盒放回懷里。
誰說是我抽?她將煙塞進(jìn)我的嘴里。我吸了一口,煙入肺,再從鼻腔里出來。
味道怎樣?
有美人的口水味。
你!
挺不錯的。
有一個地方,那里叫南沙川。
我似乎是從那里出生的,但好像又不是,那里有一家茶館,那是我的茶館。我的記憶就是從那里開始的。
然后我在那遇到了一個姑娘,我陪她走過了南沙川,然后她就消失了,朋友叫我來找她,我就離開了南沙川,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我學(xué)會了畫畫,也學(xué)會了做菜,即便我根本不用吃飯,只用吃人的夢。但是我還是學(xué)會了做菜,畫畫就好比平面的藝術(shù),那么做菜,是3d立體。
那一年,我去了南京,恰好是人類的開學(xué)季,我一時心血來潮,闖入一家學(xué)校的系統(tǒng),成了一名新一屆大學(xué)生。
我在那遇見了蘭子,也遇見了鳶歆。
3
若是說南京哪里好的話,那么大學(xué)遍地應(yīng)該是其中之一了。我來到了南京,正好趕上了新學(xué)年。一時心血來潮,順著網(wǎng)線跑到了這家學(xué)校的網(wǎng)絡(luò)上,依葫蘆畫瓢的給自己搞了個新生入學(xué)。
當(dāng)我知道這里是南藝的時候,已經(jīng)是我進(jìn)去第一天上課的時候了。
不過是為了好玩,選的是國畫,然后不得不掩蓋自己是國畫手,每畫幾筆總得故意錯上一道,但是成績一直處于不高不低的狀態(tài)。
宿舍是四人宿舍,臨門最近的是高瘦,不是真的又高又瘦,他的名字叫高元壽,卻是個身高168的胖子。跟高瘦一邊的是個又高又瘦的,叫典疾,典疾對面的是袁田,戴個眼鏡,外表斯斯文文的,又長了張婊子臉,其實最娘炮。我們一致叫他愛妃。
至于我,在偶爾的一起聚餐吐槽廚師做的不地道,被廚師一氣之下趕到廚房露一手,從此被人稱食神。也因此我們宿舍鍋碗瓢盆那是一個齊全,高瘦也因此越來越胖。
也正因如此,在高瘦他們對別人的吹噓下,我們宿舍順利的被記了次大過。不過高瘦家里是做生意的,日益熏陶下,跟著宿舍一合計,在學(xué)校外面不遠(yuǎn)處租了家門面,中間隔開,后面我們四個人住,前面弄了個簡易的廚房,表面看來還是挺地道的。如此一來,我們空閑的時候就跑回來做生意,還不是賣給路人,而是專門賣給學(xué)校的同學(xué)。每天限量50份,每份50元的價格,每天也是到了學(xué)校就一份不剩。以至于到了后來,胖子每天都不用起大早去采購了,睡著大覺等人自己送。食材全是半成品,高瘦好不容易瘦的幾斤又蹭蹭蹭的刷了上去。
老典和愛妃就幫我打打下手,做好了跟著胖子去賣,賣的錢4/2/2/2分成,胖子因為出采購費所以得四,我本就喜歡做這個行當(dāng),又不討厭高瘦他們的做法,也就跟著做了,得到的錢也是被我給他們逍遙自在了。
不過我雖然不用吃飯和喝水,但是我也需要每天去食夢。雖然我可以吃五谷雜糧,喝酒吃肉,但那些就好比進(jìn)了一個儲藏室,怎么進(jìn)入的怎么出來,而我本就是一個形體,我需要維持形體的唯一辦法,就是食夢。
每天晚上,我都要飛到空中去感應(yīng),感應(yīng)哪個方位有夢的出現(xiàn),是好的還是壞的,對于我來說,噩夢更能維持我的能力,也能幫做噩夢的人清除一些負(fù)擔(dān)。南京的夜如萬般星辰,抬頭卻是看不見幾顆。好像是地上的星星取代了那宇宙無盡的浩瀚,卻不知那浩瀚是此刻的多少倍的美好。
你覺得夢怎樣呢?那么多破碎不堪,多種多樣的組成。五湖四海,星辰八荒,可能上一刻在這,下一秒?yún)s又掉進(jìn)了另一個漩渦中,無數(shù)的,唯一的,熟悉的,陌生的,完整的,破碎的,每一種都千姿百態(tài),每一種都充滿無盡未知。
但是噩夢的跳躍,總是很少的,它更多的是完整的,一路走到頭,直到你被滿頭大汗的驚醒。
10個人中會有3個人被噩夢環(huán)繞,所以我并不糾結(jié)我沒有食物。我飄蕩在夜空中,穿梭在不同的樓宇間。品嘗不同的夢境,享受各色各樣的美食。
不過今天我飄進(jìn)了女生宿舍,咳咳,我只是感應(yīng)到了這里有噩夢而已,這間宿舍不像我想象中的亂或者充滿香氣,簡單而整潔。不過我也沒多少空去研究這些,確定好是誰,直接鉆進(jìn)了她的腦海。
是誰???我一進(jìn)入,卻被一聲責(zé)問嚇了一跳。我面前站著一個女人,全身赤裸,蜷縮在一片潔白中。卻空無一物,什么都沒有!
誰???“她”抬起頭來,固定住了我,我竟然有種被鎖定住的感覺……
咳,在那之前,還是穿上衣服比較好。我側(cè)過頭,將外套脫下,手一揮,外套準(zhǔn)確無誤的蓋在她的身上。
這里不是夢嗎?有什么可害羞的?
???!我不禁側(cè)目看她,她竟然知道這里是夢境嗎???
不過你的夢境真是空呢。我離她很遠(yuǎn)的地方坐下,周圍一片空白,好像只有我們有顏色。
嗯,不是有你有我嗎?她似乎想試著笑,即便離她遠(yuǎn),也覺得她此刻的臉極為不自然。
你叫什么?
鳶歆,你呢?
夢魘。
夢魘?
嗯。
食夢魔?
對。
她身子一動,一把劍已經(jīng)憑空出現(xiàn)在我們中間,并以極速朝我射來!我卻懶得動,那把劍在離我還有一點距離的時候又憑空消失了。
驅(qū)魔師?
嗯。
想驅(qū)趕我嗎?我不禁一笑。
那樣反而無用。
聰明。我站了起來。
要走?
對啊,我以為這里是噩夢,準(zhǔn)備飽餐一頓來著。不過驅(qū)魔師的噩夢,我不敢吃呢。
明天還來嗎?
誰知道你明天會不會做噩夢呢?
這夢我已經(jīng)做了10年了。
那還真是可憐啊。我朝她揮了揮手算是告別。
雖說一晚上吃了個飽,但是第一個就是驅(qū)魔師還是讓我一肚子不愉快。更何況是跟我同一個地方的呢?哪天遇見了,誰知她會不會直接給我來上一劍?
不過想想也就算了,日子照樣過,白天上課,做菜,打打籃球,看看美女,晚上找點夢吃,我也是樂此不疲。不過按南藝?yán)蠋焸兊乃囆g(shù)家們的尿性,隔三差五的就要舉行活動,本來國畫與服裝設(shè)計是八竿子打不著一塊的,卻愣是被兩邊的導(dǎo)師給揪在了一起。眾所周知,學(xué)國畫的女生少,學(xué)服裝設(shè)計的男生少。導(dǎo)師們一把提案跟我們說了,那些男的就跟打雞血似得亂叫,恨不得立刻就跑到服裝設(shè)計那裝個文青去撩妹子。
依照提案來講,一組四人,在一個月內(nèi)要結(jié)合國畫設(shè)計出來一套衣服。月末會有一個時裝比賽,獲得頭籌的則會有獎金和可能有的風(fēng)投。
我到?jīng)]什么感覺,跟我同組的高瘦卻是激動壞了,他本身就胖,光棍很正常,這次跑到人家服裝設(shè)計都是妹子的地方,他覺得自己的成功率上升了好幾個點。
我覺得你先把這肚子減了點好。我拍了拍胖子的肚子。
你知道啥,這叫滿腹經(jīng)綸,怎么能說減就減的?
不過有時候人喝水也會點背,跟我們一起組隊的姑娘,有一個我看著特別熟悉,可是我實在想不出來。當(dāng)她看到我的時候,也歪頭不住的看我,似乎跟我有同樣的疑問。
大家好,美女們好,我叫高元壽,你們可以叫我高瘦,我被宿舍那群屌絲這樣喊習(xí)慣了,希望下面的一個月能與你們好好相處,若是設(shè)計出了頭籌,我請大家吃大餐!
喂,你哈喇子出來了。我不禁提醒他,坐我對面的妹子不禁一笑,在我拉著高瘦坐下來后,她已經(jīng)自己站起來了。
大家好,我叫秦嵐,喜歡養(yǎng)蘭花,你們也可以叫我蘭子,嘛,接下來的一個月請你們多多關(guān)照,這位是鳶歆同學(xué),她不多喜歡講話,不過在設(shè)計服裝方面是我們班里一姐哦。
你們好。那個鳶歆順勢跟我們打了個招呼,便沒有再說話,反而一直瞅著我看。
我在聽到她叫鳶歆的時候才想起來她是誰,不禁如坐針氈,冷汗都冒了出來。
咳,我尷尬的站起來。
大家好,我叫路遠(yuǎn),道路遙遠(yuǎn)的意思,謝謝。
聽完我的介紹,我發(fā)現(xiàn)鳶歆的眼瞳瞬間收縮了下,我不知她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反正我是一刻都不想多呆。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食神??。?!蘭子不禁叫道。
對!他就是我們宿舍的食神,我們的一哥。嘿嘿嘿。高瘦直接跟她搭話。我卻不住的瞄鳶歆,她則去聽高瘦蘭子說話了,偶爾的會朝我看一眼。
蘭子你吃過沒?高瘦問道
唔…沒有,對于我來說太貴了,都夠我兩天伙食費了。蘭子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
哦,那這樣,以后我們免費送你們兩位大美女一個月伙食怎么樣?
真的?!蘭子喜出望外。
當(dāng)然是真的,是吧,路遠(yuǎn)?高瘦說著拍了拍我的肩膀。鳶歆這時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卻讓我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
唔…哦…可以。我現(xiàn)在只想腳底抹油,管它什么問題呢。沒一會兒我借理由就遁了,跟一驅(qū)魔師同桌太難熬了!
以后的日子幾乎都是高瘦跟蘭子碰面,因為他每天去給美女送飯,美得他不行。鳶歆一般不出現(xiàn),高瘦說我該去熱絡(luò)熱絡(luò),他說那天看我跟鳶歆眉來眼去的,以為服裝設(shè)計一姐跟我有啥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呢。誰知道那天結(jié)束后兩人連去集合都不去。
我一被他打趣就想踹他,誰知道鳶歆會不會當(dāng)眾給我來一劍?我是不會死,那我以后也不會好受!
不過都在一個學(xué)校,有時候也會碰到。準(zhǔn)確的說蘭子喜歡跟鳶歆走在一塊。分明一個是陽光型軟妹,卻喜歡跟冰山擱一塊。難道是互補作用?
每遇到這樣的情況我就發(fā)簌,不過更讓我發(fā)簌的是蘭子把我們幾個人拉到了一個群里!鳶歆也在!蘭子和高瘦那是成天嘰嘰喳喳的在群里像模像樣的議論。蘭子可能還真想拿到個好成績,高瘦就不一樣了,不說你們也懂。
我跟鳶歆一般不發(fā)消息,不過鳶歆有時候會發(fā)出來新的概念圖,我有時候也會提供新的畫。別看蘭子和高瘦他們話最多,實際上有用的也就我們兩個不多發(fā)聲的。誰叫他們兩個都是吊車尾?
不過我能想過的最壞的情況都想過一遍了,我卻沒有想過有一天鳶歆加了我的好友……
我光糾結(jié)要不要加就糾結(jié)了一個小時,加了吧我怕自己被脅迫,不加吧我怕立馬有兩把飛劍朝我飛過來。不過到最后還是抱著她沒有想起我是誰的僥幸心理加了她。
可誰知她發(fā)來的第一句不是你好,而是。
晚上你來一下我的夢里。
……
4
我極為謹(jǐn)慎加千百個小心的潛入了鳶歆的夢,進(jìn)來以后才發(fā)現(xiàn)這里竟憑空出現(xiàn)了一家咖啡館,雖然其他地方還是一片空白,但是總比上次來連衣服都沒有要好的多。
我小心的推門進(jìn)去,在確定沒有問題以后踏進(jìn)去一只腳,然后等了一分鐘,確定沒事后才踩進(jìn)去另外一只腳。
我來幫你。突兀的響起鳶歆的聲音,突然間咖啡廳的地板,桌子,椅子,甚至我還在扒的門框,都變成了一把把利劍。
?。。?!什么鬼?我剛想躲開,才發(fā)現(xiàn)自己腳下已經(jīng)被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樹藤裹住了。那些飛劍在我眼里極速的放大!我聽到了自己被洞穿的聲音,然后再被刺穿,來來回回不知幾次以后,眼前的一切才回歸成原樣。
喂!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惱怒的跑上樓梯,在大廳中央有一個簡易的咖啡桌,鳶歆正坐在其中的一個凳子上喝著咖啡。
看你這么疑神疑鬼的,不如一次性打消你的顧慮?鳶歆喝了口咖啡,然后放下。若是說你哪里得罪到我的話。第一,上次我讓你再來,你從來沒有來。第二,我又不是鬼,你怕我做什么?第三,每次躲著我有意思嗎?不怕我給你來一劍?
我一臉黑線,說好的冰山,怎么現(xiàn)在感覺倒像個傲嬌?這么記仇的?
說吧,喊我來做什么?我懶得回答她,直接坐在了她對面。
因為我偶爾看到了些好玩的東西。鳶歆將手里的東西一攤,那是一副畫,畫面很簡單,點墨鳳求凰。寥寥幾筆,筆法卻是行云流水,似鳳似云。
好畫。我尷尷的別過頭去。
還有更有意思的。鳶歆朝那副畫上丟了幾張照片。我很好奇,怎么秣大師跟你這么像呢?
我以他的模子變得人嘛,他長得這么帥。對吧。
我見過王婆賣瓜的,可沒見過賣臉的。鳶歆說聽說秣大師年齡不大,年齡約在30多歲,卻是極為年輕的。他這樣的成就在全世界都是極少的。卻在10年前莫名的消失了。還有井春坊的廚師長,華夏美食第一人的孔御。也在前一段時間不見了。我這段時間順便查了下你的身份證,我卻沒有得到你身份證上的任何信息。以及秣大師和孔御,也被人證實身份虛假。若是按這樣來計算,你在當(dāng)了畫師界傳奇后便離開了,然后接觸了廚師,用了10年的時間功成名就,卻又在功成名就后再次選擇離開。跑到了學(xué)校來當(dāng)大學(xué)生?
咳,你看,你的話里就有漏洞,若是秣大師20年前30多歲,孔大師成名時也是30多歲,而我現(xiàn)在才20歲,你再怎么算,我也不可能一直20歲吧?
若你是人的話那是必然,但是,你不是人啊。路遠(yuǎn),哦不,現(xiàn)在我是該叫你秣陵秣大師呢?還是孔廚呢?還是叫你夢魘?
算了算了,你還是叫我路遠(yuǎn)吧,那些名字都離我太遠(yuǎn)了。我也懶得再反駁什么你想怎樣?是收了我?還是殺了我?亦或是放我走?
沒什么,我只是想讓你拿出真本事而已。
真本事?
明天晚上把圖給我,這都月半了,還能趕出來。
就這樣?
要不你以為?
我覺得你有神經(jīng)病。我的由衷之言。我不禁感慨,一個女人為了讓你幫忙,能把你的過往都給你挖出來,那你不佩服都不行。
呵呵,若沒有贏得頭籌,我要當(dāng)眾人的面讓你吃幾把飛劍。
……你是變態(tài)嗎?壓抑了很久想爆發(fā)小宇宙?她說的云淡風(fēng)輕,卻決定了我以后要不要改頭換面。
反正你也殺不死,怕什么?她眉頭一挑,嘴角稍稍上揚,卻又轉(zhuǎn)瞬即逝。
嘖。
嘖什么?
我嘖你分明笑起來挺好看的,為何當(dāng)冰山。
為了滿足鳶歆的勝利欲,我不得不為此絞盡腦汁。畢竟以前畫慣了國畫,這次卻是要將國畫和衣服混合在一塊。因此,這就成了多向視角的不同。以至于以后每天晚上我都跟鳶歆打口水仗。
不過我不得不欽佩鳶歆對夢境的控制程度,一般人能知道自己是在夢里就已經(jīng)很難得了,而她不光知道自己是在夢中,甚至能每天創(chuàng)造出來不同的東西來,比如說衣服,咖啡廳,桌椅,畫臺,卷軸,文房四寶,連她的工作室也能被她完美的復(fù)制出來,并且無一物不與現(xiàn)實中反應(yīng)出來的相同。
我說她都可以加入夢魘一族了,不用當(dāng)什么窮鬼驅(qū)魔師了。
她直接給我來了一劍……
我們每天試著制作新的衣服,新的樣式和畫作。一般情況下,我們在同一個空間,她的縫紉機的聲音和我筆墨香氣充斥著這間工作室。新的創(chuàng)新也在這幾方夢境中得以新的展現(xiàn)。
直到縫紉機聲停下的那一天,兩件絕佳的服裝已經(jīng)在夢里出現(xiàn)了。
真漂亮,這兩件衣服穿在人模上,傾城絕代。
5
終于趕上了比賽,因為在夢里的勾畫,我跟高瘦出料子,兩件衣服被鳶歆連夜趕了出來。
比賽的那一天,蘭子一個人來找我跟高瘦,還有那兩套衣服。問及鳶歆,蘭子說鳶歆趕了三天三夜的工,剛做完就趕著蘭子來找我兩。
那誰跟我一起穿?我奇怪的問道。
唔…那個…若是路哥不介意,我給你一起搭檔可好?蘭子一直瞅著我手里的袋子,也是,這樣的衣服對女孩來說吸引力太大了。
好吧…我撓了撓頭,因為沒來得及找專業(yè)模特,本來就以我跟鳶歆搭檔比賽的,不過鳶歆就算再怎么強,也趕不上幾天趕工的。好在蘭子跟鳶歆差不多的身材,又是校園前十內(nèi)的大美女。你問第一是誰?反而是冰山女王-鳶歆。
其他人的服裝都設(shè)計的不錯,反正是走秀,我們來的最晚,錯過了抽簽,求著老師才給了最后一個名額。我的衣服好換,臉上擦擦粉也就差不多了,無聊就一個人看其他隊伍咋樣。蘭子早去換衣服了,她的衣服比較繁瑣,還要各種上妝,頭型,沒有大半個小時是完不成的,在我換好衣服的時候,她才堪堪結(jié)束。
漂亮,真美!我聽到了無數(shù)的稱贊,在我們還未出場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無數(shù)人圍住。他們的眼里有無數(shù)的羨慕和崇拜。
下一組,我們有請最后一組選手,他們的作品是《鳳求凰》?。?!
聽到主持人報到了我們組,我才和蘭子匆匆聚到了一塊,不過當(dāng)我見到她的時候,也是一愣,差點忘了自己是來做什么的。
走啦,路哥。發(fā)什么呆啊?蘭子拉著我就往前臺跑,我被她拉的差點摔個狗啃泥。
音樂響起,我牽著蘭子,緩緩走出后臺。攝影燈的閃爍突然間消失了,整個音樂廳只有音樂聲和我們的腳步聲。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遨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墻。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愿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何時見許兮,慰我旁徨,不得于飛兮,使我淪亡,使我淪亡。
鳳求凰的曲調(diào)舒緩而流暢,
潔白的衣服襯著金光,身著鳳凰尾,流蘇旋轉(zhuǎn),袍袖鼓風(fēng),點金綴袖。
千紅袖,紅面粉黛。
細(xì)柳腰肢軟,紅霓裳。
點點百鳥朝鳳賀,
勿思量,自難忘。
潑墨鳳凰眠肩頭。
直到我們已經(jīng)轉(zhuǎn)身了,身后才似反應(yīng)了過來,攝影燈閃爍爆棚,口哨鼓掌聲連綿不絕。
我聽到一聲呼聲,轉(zhuǎn)頭一看,蘭子好像整個人都要軟下來了。我摟住她的腰,撐起她以免她緊張的坐下去。反而此舉更讓現(xiàn)場爆棚。
路哥。
嗯?
我覺得此刻,冠軍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沒事的,加油,馬上就走完了。
我覺得此刻,最重要的就是你摟住了我。蘭子說完,便舉起胳膊摟住了我的脖子,嘴里突然有了絲甜蜜……
6
當(dāng)初那天晚上,你到底做了什么?我看著鳶歆將三明治吃完,手里的煙已經(jīng)燒到了尾端,隨手按滅在煙灰缸里。
嗯,你說的是哪天?她喝了口牛奶,我看著卻像極了是在喝酒。讓我不禁想起了曾經(jīng)一個片子里女主角喝酒的橋段,你可以想象一下,慢慢舉杯,酒吧的光被初晨的太陽所取代,還未散開的煙氣纏繞在她的周圍。似是漫不經(jīng)意的,頭微微上揚,杯子觸到嘴角,牛奶緩緩流淌進(jìn)她的口腔。然后在放下,卻似乎不曾見少。她卻像是醉了,頭枕在一條胳膊上,黑發(fā)如瀑,順著物理軌跡斜流不止。一只耳朵露了出來,卻絲毫不顯得突兀,返經(jīng)陽光一照,通透如薄紗。
她伸出一根手指,順著杯沿畫著圈。她看著杯沿,我卻看著她畫圈的手指。
就是我們大學(xué)時,跟你們合作比賽那一天。
那天晚上我沒有睡覺。
連續(xù)三天的裁剪作業(yè)?不得睡個昏天地暗?
本該如此的,卻被人驚醒了。
宿舍的?
嗯。
蘭子?
不是,是其他兩個人。
你會跟她們主動聊天???
因為她們說了一件事。
一件事?
比賽的高潮。以及我知道自己得獎。
你不會因此睡不著吧?
對啊,我這么窮。
你不會。
是啊,我不會。
7
會是什么感覺呢?其實自己也不多明白,我本該除掉這個不速之客??墒俏覅s沒有,也許是因為,他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在這十幾年如一日的夢境里出現(xiàn)的人。
他進(jìn)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在里面呆了足夠久的時間。久到我不得不靠自己的年齡來推斷自己到底在這呆了多久。
從一開始,從我開始接觸家族的時候,我就開始有了這樣的夢境。母親說這是入境,當(dāng)我認(rèn)識到那是夢境,而且可以操縱的時候,我便可以進(jìn)入大成。但是我卻一直沒有,我像多數(shù)人一樣,每天恐懼的待在那片無盡的空白中,無論我是行走,奔跑,還是做任何動作,我依舊在這無盡的空白中。否定著我的所有。
卻在夢醒后,才發(fā)覺我依舊一無所成。
久而久之,我漸漸的蜷縮在了那里,那里是我的噩夢。但是即便我不看它,我也知道,我還在這里。
直到他闖了進(jìn)來,我突然有了一種被侵入的感覺,我問他是誰,他卻讓我明白了一件事,我便在夢中。
即便他是夢魘,一只與我有敵對的關(guān)系的,狂傲卻又細(xì)心的家伙。
我故意讓他知道我是驅(qū)魔師,看他逃之夭夭的丑態(tài),卻又不想讓他離開。
明天你也來吧?我試著問他,嘴角的笑意連我自己都覺得怪異無比。
來才有鬼。他說完后便極速逃了出去。
我卻實實在在的感覺到,他不是個壞人,至少,他不是壞魔頭。
好魔頭?大概可以這么說。
第二天,我試著給自己穿上了衣服。雖然很別扭,但是總比光著身子好,確實如母親所說,當(dāng)我開始知道自己是在夢中時,法力會不斷增強。我滿懷欣喜得準(zhǔn)備與這只夢魘分享,可是他沒來。
第三天,我試著給自己做了把椅子,坐著等他,一想到他來了總不能坐地上吧?雖然并沒有實際意義上的地面。我便用剩余的時間給他也坐了一把,這樣兩個人聊天的話應(yīng)該就會好很多??墒?,當(dāng)我醒了。他還是沒來。
第四天,我試著做了個茶幾。
第五天,我試著做出了茶壺和茶具,為此白天特意拉著蘭子陪我去喝茶。
第六天,我以為他認(rèn)為我這太寒酸了吧?所以我努力給他建了一個小屋,雖然簡陋,卻是比剛開始好多了吧?可是,他還是沒來。
第七天,蘭子白天跟我說最近校園里特流行一種50元的超貴便當(dāng),每天就提供50份,卻是供不應(yīng)求,好像還是學(xué)校里的學(xué)生自己做的。
要不然,做個廚房?下次他路過的時候給他做一頓飯吃?
不過事實證明,我做的真的很難吃。
第八天,第九天,第十天,我不停的完整我的這個小屋,我讓它不停地變成一個看起來很溫馨的地方。他來看看也就好了。
第十一天,宿舍里的姑娘買到了傳說中的便當(dāng),她滿懷激動的在宿舍打開。那香氣瞬間充斥了屋子!她們還未來得及說好香,便被我一把搶過來仔細(xì)檢查。沒錯的,是魔氣?。。〖幢銢]有任何的摻雜,但是這股魔氣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的。
那姑娘剛想開口,我便大聲朝她吼道:這是從哪來的???。?!
她似乎被我嚇到了,兢兢戰(zhàn)戰(zhàn)的給我說了一個叫典疾的人賣給她的,是國畫系的。
我給她說了聲抱歉,把盒飯還給她,然后直接跑了出去。
她買的起嗎?
我隱隱約約的聽到從后面?zhèn)鱽淼某靶β?,不過我才不會管,我要把一切污穢去除。
我找到了典疾,卻只感受到他身上有魔氣,卻不是本尊,我跟著他,出了校門,走過幾處街道。我見他進(jìn)了一家很小的店鋪,那里魔氣沖天!
正當(dāng)我準(zhǔn)備沖進(jìn)去的時候,我卻看到了他……
他笑著將胳膊搭在旁邊的同伴上,笑的很開心,他朝我走了過來,我急急地躲進(jìn)一邊的小巷。小心地跟著他們回到了學(xué)校,進(jìn)了國畫院。
你也在這嗎?我不禁落下淚來。
不知道為什么,我只知道我哭個不停,有人給我遞過來紙巾,我打開那人的手,然后跑回了宿舍。
你大概永遠(yuǎn)不知道,一個姑娘認(rèn)真起來,她會做出什么事來。
我試著查詢路遠(yuǎn)這個名字,然后卻看到了一片空白。也對,的確該空白,他的本事這么多,怎么不會把學(xué)校的系統(tǒng)里加個人呢?
我試著找機會去找他,卻實在不知道該怎么靠近。直到有一天,我看到建筑設(shè)計院與信息技術(shù)院共同舉辦的活動。突發(fā)奇想,找到了導(dǎo)師,建議他服裝設(shè)計院與國畫院共同舉辦一次活動。我看著導(dǎo)師差異的表情,他大概實在想不通,平常連一句話都不說,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做設(shè)計的人,會請求與別的院做活動。他躊躇間,我不停地說內(nèi)容和構(gòu)想。我大概是將我前半生未說的話都在此刻說完了,導(dǎo)師不住地看我,然后終于點了點頭。
國畫系的導(dǎo)師意外的極為同意,這件事很快舉行了起來,在分組的時候,我出了千,蘭子抽了三組,路遠(yuǎn)也抽到了三組。
我們隔了兩個月零四天之后的相遇,我控制住自己內(nèi)心的激動,卻還是不住地看他,他似乎被我看的發(fā)毛了。我才在蘭子介紹完我后轉(zhuǎn)移了視線。
大家好,我叫路遠(yuǎn),道路遙遠(yuǎn)的意思,謝謝。
極為簡短的自我介紹,卻道出無盡的味道,跟他在一起的高元壽介紹他就是那個每天做出讓每個人都如癡如醉的美食的人,蘭子不停地跟高元壽打趣,他卻腳底抹油,跑掉了。高元壽很慷慨的說以后每天都會給我們提供兩份盒飯,我覺得他挺好的。
第一次吃到那份盒飯的時候,我腦海里不停地出現(xiàn)他做這份盒飯時候的樣子。卻在吃到第一口的時候,有種熟悉的感覺,特別熟悉的味道。我絞盡腦汁去回想這種味道來自何方。
井春坊!
那個曾經(jīng)因為一個廚師長而在餐飲業(yè)崛起的餐廳,被譽為只有一個人的天下的地方。卻又在廚師長的突然消失快速的頹廢掉的地方。
在我家族還興盛的時候,曾經(jīng)被邀請來這里參加宴席。那種味道,讓我持久不忘。曾以為自己再也無幸,沒有想到,轉(zhuǎn)瞬即逝這么些年,我竟然還能夠吃到!!!
每天蘭子都啊啊啊的接過高元壽送來的盒飯,然后沖回宿舍,迫不及待的與我一起分享。她恨不得連沾了味道的筷子都要吃掉。我卻能吃好久,好久。
有一天蘭子飯飽之后,心滿意足的拍了拍肚子若是路遠(yuǎn)以后能被我娶了,我下半輩子就不愁了。
你要是能改下這漢子脾氣,可能會好一點。我打趣道,心里卻酸酸的。
孔御,多么久遠(yuǎn)的名字啊,久到連網(wǎng)上都快搜尋不到了。
曾經(jīng)揮斥蒼穹,意氣風(fēng)發(fā)的男人,此刻卻在這里當(dāng)著學(xué)生。說來又有誰會信呢?
日子慢慢的過,因為法力越加純熟的關(guān)系,我很明顯的感受的到路遠(yuǎn)的氣息,所以我每次都要拉著蘭子去偶遇。還要蘭子跟高元壽建立我們的群組,可是蘭子每天都在和高元壽嘰嘰喳喳,路遠(yuǎn)卻從不主動聊天,若非蘭子和高元壽主動,路遠(yuǎn)也不愿意發(fā)言。不過他會偶爾在群里發(fā)一些比賽的圖,他的圖雖然簡單,寥寥幾筆,卻絕非剛?cè)腴T的人能畫出來的。雖然其中夾雜著些敗筆,在一般人眼里也就是一般般的水平。而他,絕對不可能犯這種低級的錯誤的,除非是他故意而為之!
因為他曾是孔御,那么,他為何不能是畫家呢?我試著在網(wǎng)上查,果真。20年前,國畫界曾閃閃升起一個新星,秣陵。在功成名就的某一天,像是從未出現(xiàn)過一樣,外界以為他被人勒索敲詐被撕了票??墒钦l會知道,秣陵,孔御,路遠(yuǎn),都是一個人,不,是一個魔物呢?
我突然很奇怪,為何自己這么在意他。
是因為他突然闖進(jìn)我的夢里?激醒了我的法力嗎?
是因為他做菜的味道,讓我懷戀嗎?
還是因為他身上明明連魔氣都這么重,卻還活的好好的嗎?
即便驅(qū)魔師現(xiàn)在很少,卻也不是到了滅絕了的地步。
不過無論如何,我期待他能來我的夢里。
為了他能再來,我已經(jīng)將夢境翻新了無數(shù)遍,無數(shù)遍……
我最終選擇了加他好友,然后焦急的等待,握著手機的手已經(jīng)微微出汗。連課都聽不下去,他分明就離我不遠(yuǎn),我卻不能過去找他。
他終于加了我的好友,我等他說話。不過好一會兒,他都像是沒有看到一樣,依舊是空白。
晚上,你來我的夢里一趟。
我發(fā)了過去,然后立刻將手機關(guān)機,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關(guān)機,反正我就是關(guān)了。一直到睡著我都沒有再開。
夢里,我再次將一切翻新,最終選擇了一個咖啡廳,我坐在二樓,等他來。等了好久,甚至腿已經(jīng)麻了,我也不想著去動一下。我怕我一動,我就醒了,他可能正想進(jìn)來。不是嗎?
又過了好久,我感到夢里多了個人。我大喜若狂,可是,他卻像只被貼了膠紙的貓,小心翼翼地靠近咖啡屋,我能看到他伸進(jìn)來一只腳,卻遲遲不再有其他動作。終于,我爆發(fā)了,莫名其妙的,積累了好久的不爽終于爆發(fā)了。我大吼一聲,召喚無數(shù)的飛劍,看著他的身體被無數(shù)的飛劍刺穿,竟有些遲疑。
看到他完好無損的.超級不爽的跑了上來,我竟想笑。
他朝我吼,我卻越加想笑。
不過我還是有些不爽,我將我收集到的東西都丟給他,看著他從暴怒到耍無賴,然后再理直氣壯。
真像個小孩子啊。
我讓他幫我忙,他聽他的每天都來幫我。我們共處一室,感受著他的氣息,我好開心。我們也會吵架,為了衣服的某一個地方,該怎么收腰,或者是他給我的畫哪里有瑕疵。這些都不必要,我看著他每一次的認(rèn)真的跟我爭,我都快融化了。
鳳求凰。
許多人會用的詞匯,我們用在了服裝上,我們共同創(chuàng)造了一件完美無缺的婚服!
我不禁去看他,他的眼神一直注視著衣服。我卻在幻想,如果我們穿著一起去比賽的話,該會怎樣。
我不停地趕制,因為女式的太過繁瑣。蘭子想要幫我,我拒絕了她,因為這是屬于我們的。直到我做了三天三夜,當(dāng)我大叫著完成以后,卻突然清醒了。
我為何會想他?
我為何想和他一起去比賽?
我為何想和他一起穿這套婚服?
難道不是感激嗎?
難道不是好奇嗎?
難道不是……
難道……
是我喜歡他嗎?
我楞在了當(dāng)場,無數(shù)的自問讓我開始恐懼穿上眼前的衣服。
在無數(shù)詫異的目光中,我嚎叫著跑出了工作室。蘭子跑回宿舍來找我,我讓她去替我比賽。蘭子在不安中離開了,我卻不知該做些什么。
我進(jìn)了夢里,看著人偶穿著的衣服。
我好想穿上它,可我不敢。
因為,我愛他。
我想燒了這兩件衣服,我放出一把火,火燒在鳳上,星火斑點,衣服已經(jīng)著了,卻又被我的眼淚澆滅了,卻還是留下了點點燒痕。
我在這時被同舍的兩個姑娘驚醒了,她們不停地跟我說當(dāng)時比賽的畫面。
當(dāng)她們說道兩人接吻時,我跑出了宿舍,跑到了比賽的地方,卻只有一地狼藉。
我不知那晚我到底是怎么度過的,我不知怎的,當(dāng)我清醒的時候。
是聽到我母親對我說:你可以讓他成為你的專屬夢神。
彼時,我竟跑回了家,我在恍惚中,好像跟我媽說了好多。
你可以讓他成為你的專屬夢神。
我母親的這句話,竟然讓我從渾噩中瞬間清醒了過來,然后轉(zhuǎn)變成了無限的狂熱。
8
你還恨不恨我?鳶歆搖了搖手里的牛奶,看向我。
恨?為何要恨你?我笑了笑,然后揮手將后門封死,因為我已經(jīng)聽到了蘭子洗完床單,準(zhǔn)備來前臺的腳步聲。
怎的?怕她見我?
沒,沒必要讓她知道。
你還是你啊,路遠(yuǎn),這么多年了,你還是老樣子,為了可能存在的麻煩,你會敬而遠(yuǎn)之。鳶歆說想當(dāng)初我怎么也想不到,你會選擇蘭子。
不是我選擇她,而是她選擇了我。
也是,畢竟這么多年,你們還是沒有孩子。
鳶歆,你話多了。我看著她,她突然站了起來。從懸杯架上取下來一個杯子遞到我手上,然后將我的頭固定朝著地板。
自己則做完這一切的時候,將椅子放到了一邊。
你在看什么?
我一愣,手不自覺的竟擦起了杯子。我的心里突然有了一陣苦澀。
9
若是他成了你的夢神,他就永遠(yuǎn)屬于你了。
而且,你們也可以在一起。
我終于知道為何路遠(yuǎn)會活的那么久,因為他是夢魘。
也可以這么認(rèn)為,他是座敷童子,會給家族帶來興旺的魔。
但是他又跟座敷童子不同,因為座敷童子還可以封印,而他,倒是有一種封印方法。
便是讓他成神。
若是夢魘在普通人的夢中,普通人被驚醒,而夢魘來不及出來,它便會灰飛煙滅。
但若是夢魘在一個高超法力的人夢中,夢中人有意識的讓自己蘇醒,卻能保持住夢魘的元神。那么,它就成了神。
鳶歆,家族已經(jīng)沒落了。
我知道,母親。
我知道你一定很喜歡那個夢魘吧?
……
若是你喜歡他,你還可以在醒來之前,保住他的意識,那樣,他還是他,只不過他只能活在你的夢里。
真的嗎?
真的,我的孩子。
10
比賽圓滿結(jié)束,因為我跟鳶歆設(shè)計的衣服太過吸引眼球,第二天就有人慕名而來將它們高價買走。而更多的投資方看中了我們四個人的能力,紛紛朝我們伸出了橄欖枝。彼時的我們,不過才大二,卻已經(jīng)兼職了許多人眼中極為嫉妒的工作。
不過我是拒絕了,我本就對金錢無多少需要。
高瘦進(jìn)入沒多久就被人趕出來了成了我們幾個人的一大笑柄,鳶歆進(jìn)入以后很快被人賞識也是意料之中。而蘭子,卻也能慢慢站穩(wěn)了腳跟。
結(jié)局好像很不錯,我跟蘭子成了情侶。
而高瘦,卻也在那一個月的空檔勾搭到了一個妹子。
反而是鳶歆,上完課了就去工作,好不容易才跟她約好哪天吃慶功宴。
慶功宴也無非是我們幾個人找了家路邊攤,獎金我們四個人平攤了,而賣掉的衣服卻全交給了鳶歆。
鳶歆本想跟我們平分,卻被我們擋住,原因自是不言而喻。
路遠(yuǎn)。鳶歆在回去的路上突然叫住我。
怎么了?我的大服裝設(shè)計師?我對她開玩笑。
今晚,來找我吧?她低頭輕聲說。
你們在說些什么?。?!蘭子走了過來,她喝了不少,迷糊中攬住我的胳膊順勢吐了我一身。
你看你,也不小心一點。我扶起她,從褲兜里掏出紙巾,給她擦嘴,好像她是吐在了地上,而不是我身上,
路遠(yuǎn)~
嗯?
你對我真好~來~親一口~剛說完,就啪嗒的親了我一口。嘿嘿~
喝傻了?我拍了拍她的小臉蛋,然后剛想轉(zhuǎn)頭問鳶歆,卻才發(fā)現(xiàn)她早已不在了。
第二天,我收到了鳶歆的信息,她喊我來參加她自己的慶功宴,當(dāng)然,是在夢里??晌覅s從她的話語中感到莫名的不安。
可我還是如約赴約。
可當(dāng)我進(jìn)入她夢境的一剎那,我驚得嘴巴都快要掉了下來?。?!
皇宮!紅墻黃瓦,亭臺樓閣!她竟然能創(chuàng)造出來了皇宮!??!
你來了?!鳶歆發(fā)現(xiàn)了我,她從我面前的樓閣中飛躍而下,穿的卻是我們共同設(shè)計出來的鳳求凰!?。?p> 接住我。鳶歆徑直向我飛來,卻是沒有停的意思,我只好摟住她下墜的身子。
路遠(yuǎn)。
怎么了?大設(shè)計師?
你又取笑我。她笑著打我,是的,她笑了!我認(rèn)識這座冰山幾個月了,我是第一次見她笑!這一笑,竟讓我有些恍惚。
我美嗎?嗯?鳶歆摟住了我,抬起頭睜大眼睛看著我。
美,真美!
那~你想要我嗎?
想…唉?什么意思?
鳶歆笑盈盈地從我身上起來,在我面前轉(zhuǎn)了轉(zhuǎn),那本就是專屬于她的衣裳。像是在此刻發(fā)揮到了極致。
若小姐黛玉西廂,
萬里晴空不如你。
此刻,我竟不知該說些什么了。
你知道我為何要做婚裝嗎?鳶歆停下來看向我
為何?
因為我想為你穿,給你穿。
鳶歆又跳進(jìn)了我懷里,我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我身上竟然穿上了凰!
我曾懷疑過,為何我會對你產(chǎn)生感情?你分明是魔,我是驅(qū)魔師。
所以,我差點將這件衣服燒了。鳶歆指了指身上的衣服,那里還遍布著一些被火撩過的痕跡。
不過,就算如此。它還是一件完美無缺的婚服。鳶歆拉起我的手。
可我想明白了,路遠(yuǎn)。
我喜歡你,
我愛你,
就是不知道為什么,
就是喜歡,
就是愛。
我超想和你再見面,我超想讓你跟我說話。
就算是吵架,我都想聽你跟我說話。
你耍無賴也好,不要臉也好,還是認(rèn)真時候的樣子。
我都能看的如癡如醉,
我吃過你的菜,無論你是路遠(yuǎn),還是孔御的時候。
從你給我做的盒飯吃了第一口我就知道是你。
那個…那個……
反正就是,就是……
我看著鳶歆的臉越來越低,聲音也越來越低。自己都快縮成球了。
……我感受著懷里美人的溫度,卻久久不知該如何。
不過,一塊碎片砸在了我的頭上,正當(dāng)我好奇中,越來越多的城墻樓閣開始劇烈震動!
不好?。。▲S歆要醒了?。?!
鳶歆!我要走了!你要醒了!鳶歆!快,放開我!我這才發(fā)覺鳶歆死死地把我抱住了,死活不讓我離開??蛇呇氐膲艟骋呀?jīng)坍塌了!
鳶歆!
不!我不讓你走!鳶歆突然大聲哭道:你是我的!我才不會讓給蘭子。
路遠(yuǎn),你當(dāng)我的夢神吧?好吧?路遠(yuǎn)?你會成神的,好不好?鳶歆抬起頭不住地看我。
什么?!?。∧阆胱屛矣朗啦坏贸鷨???。。∥页鸬?。
鳶歆因為我突然的一句話嚇得稍微松開了一些,我趁機跑出她的懷抱,要趕緊趁著她沒醒趕緊走!
想走?留下來吧!
我突然聽見了一個陌生的聲音,那個聲音震耳欲聾,卻不知從何而來,而夢境坍塌的速度瞬間加快了!
留下來吧!路遠(yuǎn)!夢境里的鳶歆似乎被什么附體了,她飛身拽住了我的一條大腿!
鳶歆!你讓開!
鳶歆,還不醒嗎?!一聲大吼,讓我身邊的夢境開始化為虛空!
鳶歆醒了,蘭子醒了,另外兩個人也醒了。
不,準(zhǔn)確的說,是整幢宿舍樓都被這句話震醒了!
當(dāng)燈光打開的時候,宿舍里多了兩個人,一個臉色陰郁的女人和躺在地上抽搐的我。
路遠(yuǎn)!蘭子發(fā)現(xiàn)是我,立刻跳下床抱起了我??晌椰F(xiàn)在的樣子已經(jīng)很透明了,甚至都有些虛無……
蘭子…快…快把我丟進(jìn)…后面的湖…
湖?蘭子抱著我不知該往哪跑。
我感到自己的頭透過了床欄,腳伸進(jìn)了儲物柜,我聽到了陣陣女生的尖叫!
快把它給我!那個表情陰郁的女人朝我抓來,卻被一個枕頭砸偏了。
窗戶那!快!窗戶那?。?!我聽見鳶歆的聲音,緊接著是風(fēng)的嘯聲。我聽見了落入水中的聲音。我受到了滋潤,水是萬物之源,我還能恢復(fù)一些。
我聽到蘭子不停地喊我的名字,我感到有熱熱的水滴進(jìn)了我的身體……
我被開除了,原因是深夜進(jìn)入女生宿舍企圖不軌。當(dāng)場被一個學(xué)生的母親抓個正著,卻因此惱羞成怒拉著一個女學(xué)生從六樓跳下。索性后面是湖,不過卻也因此少了一條腿。
跟著我一起離開的,是蘭子,她保釋了我,因為她就是校方所提供的被我“惱羞成怒拉著去跳樓的女學(xué)生”。
11
你在看誰?
我在看你,
你家看人是看鞋子?
你今天穿的紅色高跟真好看。
是嗎?鳶歆轉(zhuǎn)了轉(zhuǎn),紅色高跟配上鳳求凰中的鳳,美麗不可方物,宛若牡丹出塵。
就鞋好看?
都好看,貌美如花。
你夸人就不能有點正經(jīng)?
鳶歆,別鬧了。
……你夸人就不能有點正經(jīng)?鳶歆自顧自的說。細(xì)柳腰,白玉脖,纖纖巧手櫻桃唇。
她向我靠近,微微仰頭,輕輕閉上了眼……
12
誰???這么大費周章?蘭子坐在后院曬著太陽,也不急,就那樣慢慢地問我。
是鳶歆。我抽著煙,淡淡的說。
哦,她又來找你了?蘭子也不看我。
蘭子。我拄著拐杖走到她的身邊。
嗯?她依在我僅剩的一條腿上。
我們生個孩子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