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判若兩人
等梁治交待完北邊的事情,接下來就輪到柳宗道,他道:“我往東走到了江夏,才知眼下局勢已經(jīng)非常緊張,風(fēng)起云涌,一日三變。
杜伏威的勢力已經(jīng)擴(kuò)到了長江,正式打起江淮軍的旗號;李子通手下本就猛將如云,新近又收服了由左孝友率領(lǐng)的另一支起義軍,聲勢更盛。
這兩方勢力都對隋軍水道虎視眈眈,不日恐有大戰(zhàn),是以我不敢再往前,便自返回?!?p> “千算萬算,誰也想不到,最后推倒隋廷的關(guān)鍵一步,竟然是楊廣自己?!鄙绦惬懹行└锌溃骸八x了洛陽,去往揚(yáng)州,等于將一片北方拱手讓人。
西陲不穩(wěn),必有暴動;鷹揚(yáng)派原本就陽奉陰違,昏君這一走,定會反叛;后面就要看李閥何時動手,一旦大家都反了,恐怕也由不得李淵猶豫?!?p> 姜言在里頭聽著商秀珣分析的頭頭是道,可是有些詫異,平素兩人在一起,從不說起這些,不知原來她還有這般才能。
須知古代交通極不便利,獲取消息的渠道少之又少,甚至連后世之人覺得尋常的地圖,也是保密的東西,想要憑借一點信息,準(zhǔn)確分析出天下局勢,極不容易。
商秀珣又問道:“我要你拜訪竟陵獨(dú)霸山莊,加深兩家守望相助的情誼,方城主是如何回復(fù)的?”
柳宗道答道:“我從牧場出發(fā),第一個見的就是方城主,也將少場主的書信帶到了,他十分熱情,還托我向場主問好。
但我回來時又路過,卻有些奇怪。方城主不肯見我,只派了城門守將馮歌老將軍接待一番。我因急著趕回,就沒多理會?!?p> 商秀珣皺起眉頭,道:“你既然打聽到東面大亂將至,難道還不懂得未雨綢繆的道理?
竟陵與我們乃是唇齒相依,他們?nèi)粲惺裁磩酉颍銘?yīng)該盡快弄明白才是,怎可輕描淡寫的放過?”
“前后不過十日,又未發(fā)生什么大事,應(yīng)當(dāng)不至于有什么意外吧?”柳宗道遲疑著解釋了一句。
“糊涂!”商秀珣有些生氣,道:“我看你是平靜日子過慣了,一點居安思危的念頭都沒有。
方城主前后態(tài)度判若兩人,在此緊要關(guān)頭,就算他有要事脫不開身,也應(yīng)當(dāng)派出方道原此類心腹接待,偏偏叫了馮歌這等非嫡系,難道還不值得注意么?”
柳宗道仔細(xì)一想,確實如此,不敢辯駁,忙起身認(rèn)錯道:“是我懈怠。第一次去,方城主極力夸贊,說襄陽一戰(zhàn),替我兩家換了三年和平,熱切想要認(rèn)識姜公子。
我以為他無論武力還是勢力,都不如錢獨(dú)關(guān)與田云霄,不該有別的心思才是?!?p> 商秀珣更加生氣,說道:“我再說一遍,言哥和我,就算將來能夠結(jié)為夫妻,那也是我們兩個人的事,與飛馬牧場有什么關(guān)系?
商家先祖領(lǐng)著各位祖先,辛辛苦苦打下的基業(yè),做后輩不思進(jìn)取,反倒指望外人,咱們將來去到黃泉,有何面目見列祖列宗?”
姜言越聽越覺著奇怪,商秀珣這番話,似乎要將他與飛馬牧場割裂,哪怕兩人將來在一起,莫非也要和魯妙子一樣,幫商青雅可以,幫牧場則不行。
柳宗道幾人點頭稱是,那陶叔盛臉色才緩和一些,將他往南所見說了出來:
“荊州城并無多少動作,聽聞郡守曾傳出話來,無意替楊隋做個忠臣孝子,也沒有爭霸的欲望,待將來有明主平定天下,他自然會倒戈相迎。
再往下的大勢力是那巴陵幫,龍頭‘煙桿’陸抗手為楊廣心腹,我不敢自投羅網(wǎng),只在外圍打探一圈,沒得到什么有用消息。”
商秀珣越來越氣,道:“你們?nèi)齻€,一個膽大,一個粗心,一個怯懦。到底是以為飛馬牧場這點家當(dāng),不用經(jīng)營,便可在亂世立足;還是預(yù)備等哪個大勢力過來,直接投奔?”
她一句更比一句狠,連帶沒有出門的吳兆汝,四個執(zhí)事都低下頭去,不敢辯駁。商震端坐在側(cè),一言不發(fā),面帶欣慰。
這一趟出門,除了得些天下局勢,另有柳宗道等定下的幾樁馬匹生意外,并沒有多少有用的訊息,草草結(jié)束。
……
等手下都離開,商秀珣頓感疲憊,懶得回臥房,去往隔壁休歇,卻很意外見到了床上躺著的姜言。
她徑直走了過去,嗔怪道:“你什么時候來的?”
卻見姜言閉著眼睛,呼吸均勻,也不動彈,似乎睡著了一般。
她沒好氣的說道:“你還給我裝?外面那么大聲,你能睡得著?”
姜言仍舊是閉目不動,商秀珣氣結(jié),彎腰伸手,去掐對方腰間。
忽然姜言閃電般的伸出手來,抓住她的手腕,使出巧勁往里一拉,將她整個人拉到床上,隨即翻過身,覆在上面。
“你……你要干、干什么?”商秀珣聲音都在打顫,忙伸手去推,卻被對方輕輕吐了口氣,落在臉上。
她抬起眼皮一看,頓時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樣,不能動彈。
姜言雙目炯炯,里頭盡是星星點點,居高臨下望來,柔情蜜意如同一場春雨過后的溪流,滿溢出來,淌入商秀珣的眸中,直落往心里。
她陶醉在這無盡星空,神魂也陷了進(jìn)去,雙手上早就沒了推開的力氣,軟搭在對方腰間。
姜言輕聲道:“吃我一計翻天??!”
嘟嘴做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落在商秀珣那嬌艷欲滴上。如同文人作出了得意的字畫,總要留下一份自己的印記。
商秀珣臉上紅霞綻放,心神真?zhèn)€受到鎮(zhèn)壓,忘記了思考。
姜言一招突襲,占據(jù)主動,便乘勝追擊,
商秀珣嚇得身軀扭動,雙手外推,卻顧此失彼,叫對方從源頭找到了破綻,
在這關(guān)鍵的時刻,突然從外面廳堂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接著是杯盞輕扣的聲音。
商秀珣瞬間扳回主動,將頭一扭,掙脫開來,用力一推,
候那腳步離去,姜言嘆了口氣,小聲嘀咕道:“可惡的貞貞,這個時候來收拾什么杯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