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緊張的備考中,五月參加了兩次考試,日子也就這樣過去了。
最近和譚寂之的聊天也恢復(fù)到了以前,仿佛除夕夜那天的事情沒有發(fā)生,那些失態(tài)的話也從未說出口。
校園里的黃桷蘭和海棠樹開花了,占了兩行道,美麗極了。也很受學(xué)生們喜愛,閑暇時坐在下面陶冶情操,也有打扮隆重立志拍出大片的姑娘們。
六月初第一個周末過去正式進(jìn)入期末月,學(xué)院也給出了考試安排,都在抓緊備考。
同時,高考也要來了。
這幾天譚紋然都很緊張,本想跟譚寂之視頻一下,但是又怕影響到他,于是只發(fā)了信息給他,他也回復(fù)了。譚紋然沒有再發(fā)過去,只是默默關(guān)掉了手機(jī)。
高考這兩天,譚紋然沒去圖書館,一直在寢室,對照著考試的時間,非常虔誠地祈禱著。
緊張的樣子讓吳清清都汗顏,把她媽媽去廟里求的據(jù)說開過光的考試順利符借給譚紋然了兩天。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譚紋然覺得安心不少,求佛祖的話都順暢了。
考完了譚紋然才發(fā)信息問考得怎么樣,得知還行時,譚紋然才真正放下心。
譚寂之既然說還行,那肯定就是很好了。
說來也奇怪,譚寂之考完譚紋然卻生病了。
低燒了一晚,打了幾天點(diǎn)滴才好轉(zhuǎn),蔣一凝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誰家弟弟考試姐姐生???
六月中旬迎來第一門考試,空閑之余出去吃吃飯,一切都在有條不紊中進(jìn)行著。
六月下旬,分?jǐn)?shù)出來了,譚寂之考得很好,可以填y市最好的大學(xué)。
七月初譚紋然考完最后一門,暑假來了。
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將近一個月沒有仔細(xì)看看周邊了。這時候發(fā)現(xiàn)吳清清剪了短發(fā),李卉打扮得更加成熟,郭霜如愿地瘦了五斤,天天黏在一起的蔣一凝都換了妝造。經(jīng)過她的科普,譚紋然才知道這是最近很流行的妝,傲然于世,冷酷無情,俗稱厭世妝。
蔣一凝很喜歡這個妝,幾乎每天都化這個,可是沒過多久就換回了原來的妝,原因時攀墨不太喜歡這個妝。
為了他,蔣一凝雖不太樂意,但是還是換回來了。
“攀墨怎么干涉這么寬?”
其實(shí)偶爾有點(diǎn)建議什么的也無所謂,畢竟審美、個性、習(xí)慣有所差異,兩個人也需要磨合,適當(dāng)改變一下也無可厚非,但是攀墨總是不希望蔣一凝改變,就好像……有執(zhí)念一樣。
譚紋然身為外人都感覺有點(diǎn)不舒服,可無論她怎么勸,蔣一凝都無動于衷,只是說:“他喜歡第一次見我的樣子,希望我可以一直那樣?!?p> 他們兩個人的事,誰又能說清楚呢,唯一希望的就是保護(hù)好自己罷了。
暑假蔣一凝不想回溢城,打算在y市租房子做兼職,譚紋然想了想,決定也在y市不回去了。
高考完之后譚父譚母就給了譚寂之錢,讓他自己想去哪玩就去哪玩。
他們都知道要讓孩子有一個難忘的畢業(yè)之旅,這錢早就準(zhǔn)備好了,本來打算讓紋然和寂之一起去,但是紋然要做兼職,想了想干脆就讓寂之自己去,只要途中小心一點(diǎn)就好。
譚寂之去了哪里譚紋然不知道,一則譚寂之沒說,二則她每天忙得暈頭轉(zhuǎn)向,實(shí)在沒有多余的精力。
果然忙起來什么都想不了啊。
后來譚紋然才知道譚寂之去兼職了,但提起譚寂之只是輕飄飄的一句:值得。
再次見到譚寂之已經(jīng)是八月初了,他黑了也瘦了,眼里也有跟她同屬一種的悲痛的情緒。
就在一天前,家里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他們最敬愛的父親,救人卻溺水身亡了。
譚父不僅會水,而且水性極好,以至于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們是怎么都不相信的??墒窃跉泝x館看見父親已經(jīng)發(fā)白的尸首時,那一刻感覺天都塌了。
那是周五,譚母身體不舒服沒有上班,車拿去維修了,譚父下班坐公交回家的那班車上面有很多小學(xué)生,下車后才過了個公園,就看見有個小學(xué)生落水了。周圍只有幾個奶奶帶著孫子孫女,只能打電話報(bào)警,幾乎沒多想,譚父就下水就小孩了,沒想到小孩救上來了,自己卻沉入了湖底。
他們對著監(jiān)控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眼睛都熬紅了都沒發(fā)覺。小孩子在后面哭,小孩子的父母也在后面哭,整個屋子里的人都在哭,好像就是他們一家人沒有哭。
可是那一雙雙腫眼,里面血絲遍布,分明是淚都哭干了。
譚父成了見義勇為的英雄,頒了獎,授了章,可這又算得了什么?
人死終究復(fù)不了生。
很多人都來送他,有親人,有朋友,有同事,還有一些被他的事跡感動了的人。
個個都聲淚俱下,悲痛欲絕。只有譚母一個人盯著墓碑默不作聲。
譚紋然知道,誰人都抵不過譚母悲痛,甚至于他們姐弟二人都抵不過。
這不是同一種感情,譚母背負(fù)得更多。
譚母開始沒日沒夜地工作,他們姐弟怎么勸都無用,最后他們跪下來求她,她才突然清醒一般,定定地看了他們好久,像是下了很大決心,抱著他們痛哭一場,那是自譚父出事以來她第一次徹底失態(tài)。
哭過之后譚母好像好了起來,開始交接工作,之后就辭職了。
這半個月以來,他們顧不得傷心,一直守著她。漸漸的,譚母好似變得和譚父還在時一樣,甚至于也可以露出笑容了。
他們的心漸漸放下了。
這是譚紋然二十多天以來第一次這么輕松地出門,譚寂之在家看著譚母,她自己出來透透氣。
在譚母接受譚父離去的同時,譚紋然也真正意識到自己沒有爸爸了,一切好像是一場噩夢,無數(shù)次希望這是假的,醒來之后發(fā)現(xiàn)譚父還在,可是終究是不可能的。
外面的景色沒有任何變化,無非是草更綠了,樹更綠了,蟬鳴更響了,沒有因?yàn)樯倭苏l,世上多了些傷心的人就會有變化。
譚紋然蹲在路邊,縮成一團(tuán),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