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翻來覆去想了好多遍,最后得出一個結(jié)論,也許真的不合適吧。
不對……應(yīng)該說她真的沒有辦法喜歡上除譚寂之以外的人。
眼前是常澤暄放大的俊臉,只要再近一點,就一點點,他就會吻上來。不知為何,她心被狠狠一揪,慌亂間她就要推開他。
可想得太多,思緒飄得太遠(yuǎn),她始終慢了一步。唇上溫?zé)岬挠|感格外清晰,那是他的唇覆在了她唇上。
“不好意思,你們繼續(xù)。”
是譚寂之。
聲音清冷,像攜著寒鐵。
譚紋然猛然驚醒,急忙推開常澤暄。
譚寂之手里拿著剛撿起的玩具小汽車,紅藍(lán)交替閃爍著的光照在他臉上莫名陰森,帶著一股冷意,像冰錐子一樣戳進她心里,寒冷刺骨。
旁邊跑過來的小男孩接過他手里的小汽車,乖巧地說謝謝哥哥,好奇地看了她和常澤暄一眼就跑開了。
常澤暄幾乎是聽見聲音的一瞬間就清醒了過來。他抬頭看著譚寂之,他說著抱歉的話,卻是神色晦暗,毫無歉意,甚至于有莫名的敵意。
他不知這敵意從何而來,好像今天一進門就感受到了。揉著太陽穴,常澤暄有些頭疼。
誰也沒有說話,或者是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譚寂之不曾看常澤暄,只深深看了一眼譚紋然,隨即轉(zhuǎn)身離去。
譚寂之不出聲還好,可不僅出聲還說繼續(xù),這怎么可能?旖旎的氣氛被打破,趁著酒勁那點沖動早已消失無蹤,此刻只剩下無盡的尷尬。
常澤暄搓了搓手,輕咳一聲,似乎是想沖淡他那點昭然若揭的小心思??梢惶ь^,撞入眼簾的是譚紋然蒼白如紙的面色,就連前一刻鮮紅的唇色都變得跟雪一樣透明。他突然間明白了什么,身上最后一絲熱氣好像被抽去,灌進來的是寒風(fēng),除夕夜里最烈的寒風(fēng)。
她還是很抵觸他。
心像有刀子在一片片剜,血肉模糊,鮮血淋漓,喉頭干澀,緊繃疼痛,梗得他話都說不出來。
常澤暄雖然是淺笑著的,唇角輕勾起的弧度像是勝利者的宣誓。可任他怎樣掩藏都掩藏不了底下那一抹灰敗情緒,也掩蓋不了微顫的手臂,他差一點就要敗下陣來。
他憑著最后一絲力氣撐在這里。
他強撐著,譚紋然又何嘗不是?
譚寂之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
他肯定看見了。
一想到譚寂之方才的眼神,她都不住心悸,心好似被戳了一個窟窿,寒風(fēng)呼呼地往里鉆,好像也吹跑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如今她深陷泥潭,看不見任何希望。
仿佛過了一個世界那么久,譚紋然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可聲音沙啞得不像話,跟一輩子沒喝過水一樣,無比沙啞。
“我先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根本沒有多余的心力去看常澤暄的反應(yīng),譚紋然失魂落魄地走了。
決定跟常澤暄交往那一天就可以預(yù)想到今天,可為什么還是這么難受?
自嘲一笑,難受的不是親吻,而是被譚寂之撞見。
喜慶的燈籠透出暖暖的光,搖曳在風(fēng)中,明明祥樂一片,映入眼底為什么是一派蕭索?
這樣也好,徹底斷了自己的念頭。
明天……不,是今天,今天是個合適的日子,去送常澤暄,跟他說分開吧。
那天晚上她說愿得個結(jié)果,興許就是這樣吧,忘不掉譚寂之,也接受不了常澤暄。
單元樓外面的燈熄了,只剩下里面的燈還亮著,微弱渺茫。
低頭看著梯子,短短三階,她幾乎是一分鐘一階。
手腕倏地一緊,譚紋然被扯得一痛,來不及多想,她滿臉警惕掙扎著想脫身,可當(dāng)她定睛一看,跳動得歡快的心落回實處。
這是譚寂之,他怎么還沒回去?
現(xiàn)在這是在干什么?
他在生氣嗎?
一連串問題冒出來,但她的情緒卻比剛才平靜不少,她靜下心來。
可譚寂之卻把她扯到樓道里才停下,就這樣看著她,一言不發(fā)。
他的黑漆漆的眸子很深很深,一眼望不到底,譚紋然微微閉眼,將他的視線隔絕。
“寂之……”
譚寂之卻一改之前的冷漠傲然,他的眼神毫無攻擊性,就像可憐的小狗,滿是委屈與小心翼翼,用近乎哀求的語氣哽咽出聲。
“你可不可以和常澤暄分手???我不喜歡看見你們在一起,他到底哪里好?你為什么會喜歡他,我不好嗎?我哪里不好,你告訴我!我也喜歡你!我究竟是哪里比不上他?為什么選他不選我?”
他的無助,他的彷徨,他的歇斯底里,都讓譚紋然心窒與悲慟。
她哪里知道,他竟存著跟她一樣的心思!
她的滯愣和茫然徹底激怒了他,此刻就如同披著羊皮的狼,卸掉表層的偽裝,底下的邪惡與狂躁便淋漓盡致地顯露。
他抬手在她唇上粗暴地擦拭,想要把不屬于他的那一縷氣息徹底抹掉,接著毫無顧忌地俯身,唇就覆上了她,待發(fā)覺他有撬唇而入的意圖,方才驟然清醒,雙手用力在他胸前一推。他受力往后退了一步,眼里卻閃著奇異的光芒,危險而誘惑。
譚紋然心如擂鼓,不可置信地望著他,她抬手就要扇他。可她渾身發(fā)軟,竟然沒有力氣,本該落在他頰側(cè)的耳光只是輕飄飄地拂上而已,仿佛是情人間愛意的撫摸。
她看著顫抖不已的手,悲痛絕望。
如果僅是她單方面喜歡他,那事情將會簡單得多,可他竟然存了跟自己一樣的心思,這怎么能行?
他握緊她顫抖的手,主導(dǎo)著覆在他臉上,這才發(fā)覺她的手很涼。看著她之前沒有絲毫血色的嘴唇變得紅腫不堪,最終還是狠狠心疼了一把,目光也愈發(fā)柔和。
“其實你也喜歡我對不對?我感受得到,我們真的可以在一起,不去管他人的看法,不去管世俗的眼光,我們兩個人,就兩個人,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他愈是情深意切,她就愈是想回避。
這……原本就是不該的。
為何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