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除夕當日，老鐘安頓好玄湖和兩個孩子，并且于午后離開宅子。他這一程只是攜帶了薄薄厚厚三十余冊的書本，當然少不了那本“歷使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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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自上一次歷使匯報已過整整百年。此時，各方歷使、界使也齊聚四大結界外。所謂“新舊交替結界開，世間百態(tài)入境來?！边@也算得上神域許久難得一遇的一次宏大盛景，其間也更是趣事萬千，精彩紛呈。諸多奇遇暫且不表，倒是白虎族發(fā)生了一件著實出人意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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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沃野中有一座方圓百里的城郭，這城中無論是城墻、城門還是桌椅板凳，皆是由金屬所制。放眼望去兩丈余高的青銅城墻綻放著雄偉威嚴的光芒，而無論透過哪一座城門一眼望去都能看見那座位于中央的黃金宮殿，在宮殿的一個偏室門外，一位年近弱冠的男子正鬼鬼祟祟要偷溜進去。
男子進門后輕輕地關上門，試探著問了一句“丹，在否？”。四下安靜得掉落一根針都能聽見，男子的左前方一聲干凈清晰的回答傳了過來，“在，墨。”
男子靜悄悄地往聲音源頭的方向走過去，映入眼簾的是一位碧玉年華的少女，正跪坐在一張棋盤前，照著棋譜擺放著棋子。朦朧中看出，少女頭梳凌虛髻，劉海遮住額頭，一支翠玉金釵由右下插往左上方向，發(fā)髻由根部一把短小的金梳固定。彎月細眉，明眸善睞。鼻尖高挑，梁骨通透，丹唇皓齒；面頰粉嫩，云鬢玉耳，膚若瓊脂。放在古代人間，若不是傾國傾城的王侯夫人，則必是富可敵國的世家千金。
男子再走近些，眼中的景象逐漸清晰起來。少女盤髻的長發(fā)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齊頸短發(fā)，劉海齊眉自然下垂。眉間愁態(tài)盡顯，眼中混濁無光，鼻頭微紅，鼻翼兩側有淺淺的淚痕，嘴唇干皺開裂，面色蒼白虛弱，一對翠玉的金耳環(huán)也變成了兩粒極其短小的銀釘。少女蜷縮在角落里，背部倚靠著墻，雙手抱膝，正抬頭看向走來的男子。男子這才意識到，剛才的幻覺是少女之前的樣貌，而如今那副容貌已是實難再現了。
男子從懷中拿出一個油紙包遞給少女，“吃些吧，廚房中順手牽羊來的?！?p> 少女搖了搖頭，呆呆地發(fā)愣。
“這可不行，吃些東西，有了氣力才好做長久打算。‘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有如此，事成之后才可順利逃脫?！蹦凶影延图埌缴倥掷?。男子盤坐下來，“這機關牢著實傷腦筋，須得有異族神力融入才可破解，否則被標記者有進無出，霸道非常。不過無需擔心，今日則是歷使匯入的日子，吾偷偷溜出去，請求救援。汝安心等待，吾不日便會回來?！闭f完，男子站起身來往外走。背后傳來猶豫的聲音，“墨，注意，安全?！?p> 男子揮了揮手，走出門口，關上了門。
各方歷使涌入神域，穿過青石板路來到了青銅城墻內，城內熱鬧非凡，將將入夜，華燈初上。歷使們觀兩旁道路真如天上街市一般，奇珍異寶，滿目琳瑯，不免得駐足觀看許久，更不要說每位歷使皆攜有裝載書冊的大小箱包數個，更有甚者則是推車入城，故黃金宮外熙熙攘攘，眾人蟻聚。男子逆著人流偷偷摸摸地蹭到西城門口，打算徑直出城，剛剛挪動兩步便被守衛(wèi)攔住。
“墨王子，神王有令，今日眾神皆可出入片刻，唯獨……”守衛(wèi)指了指男子。
墨王子說道：“喂，打?。∧罴叭昱c吾二人之情誼，故特此奔逃于西城門，汝豈可辜負一番美意？”拍了拍西城門的守衛(wèi)。
守衛(wèi)撥開墨王子的手，“白墨，汝要亡便亡，只是，好歹要換身裝束，只恐吾欲行個方便，都無從下手……”
白墨笑了笑，“早知汝與吾情誼未變，果不其然。稍等片刻，去去就回?！闭f完，白墨扭頭走到了街市里的一家驛館。不出片刻便喬裝打扮回到了西門。
白墨來到守衛(wèi)身邊，沖著守衛(wèi)悄聲說道：“阿熾，此番裝束可好？”
守衛(wèi)搖了搖頭，“看來汝未明吾之所指。吾言裝束并非指外在，而是墨王子這一身神力。若不壓制，不出城門半步則會暴露無遺，況墨王子行于人間定不可輕易展露，倘若被發(fā)現，致使神王知曉，則后患無窮?！?p> 白墨拍了下腦門，“啊呀，如此重要之事，吾竟未能想起。”向守衛(wèi)深鞠一躬，“阿熾保重，后會有期！”，白墨設法壓制住神力，混成了往來歷使的一員，走出了城門。
出了結界也未來得及向界使行禮，便匆匆離去。實際上白墨并未走遠，而是在林中的灌木叢內伺機而動。因為他知道，與其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大海撈針，不如守株待兔，等一位歷使出來問出點頭緒，這樣總能節(jié)省時間以及精力。
不出半天，便有一位落單的男性歷使經過，白墨走出去從后面叫住男子，“兄臺可否行個方便？”
男子覺得奇怪，“你這個人怎么出來之后還這么說話？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如實招來，否則我去向界使示警了！”
白墨雖未全明白男子的意思，但也大概猜個七七八八，連忙解釋，“兄臺切莫驚慌，吾乃白虎族，出結界乃是有要事在身。請兄臺行個方便?！?p> 男子更是覺得奇怪，開始質問白墨，“你說你是白虎族，那你出來一無界使接引，二無歷使打點，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茨氵@般鬼鬼祟祟，不行，我這就去示警?！?p> 白墨一看事情要敗露，連忙攔住男子，“兄臺留步！兄臺有所不知，吾乃奉命出門，秘密行事，故行蹤不可暴露，還請兄臺相信。兄臺若還有疑問，吾可展示一二作為憑證?！闭f完，便催動神力，一束強風刮過，近處一根大樹上的葉子被風調整地發(fā)出協(xié)律般的哨聲，又有一股強風組成封閉的屏障，包裹大樹和二人在內，屏障之外則半點聲響也聽不出。
男性歷使見此等情況，又審視了一下眼前這個高大魁梧、身形健美、一臉英氣、精神矍鑠的白墨，覺得他并非險惡之徒，“那你想讓我?guī)湍闶裁?？?p> 剛剛在蹲守的時候，白墨已經想得很清楚了，他要找一名玄武族的幫手。那么從洞庭湖出來，很大可能是去北面，所以岳陽、長沙等地應該是最大可能找到線索的地方。想到這里，白墨和男子說，“兄臺可否告知洞庭南岳陽地區(qū)歷使的信息？”
男子先是皺眉，又寫了張字條，上面帶有姜歷使的地址?！敖炠x?！?p> 白墨連連道謝，飛快地跑離了男子的視線，只留男子一人風中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