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名單
空氣凝結(jié)成液態(tài)氮，但凡發(fā)出一丁點聲響即刻吞噬成冰，錯亂的喘息聲一起一伏，每個大腦都在悄無聲息地整理接受到的所有信息。
鐘小姐身體前傾神情凝重，右手拖著左臂，反復撕咬左手食指指甲末端的死皮。
“竟是這樣一番不可思議的旅程，佩服你的勇氣和膽識。”狄叔側(cè)過頭注視著尚先生。
“從未與人說起過這些，今日權(quán)當不吐不快了。”尚先生用記憶深處的碎片拼出了一副完整的圖畫。
所有人都沉浸在這段奇妙的歷冒險歷程中，辛葉羽冷不丁冒出一句話來，“食人魚事件與此有關(guān)？”
“嗯...”尚先生眼珠子轉(zhuǎn)了幾圈，“我倒希望是，可他們不是第一批食魚人，也不會是最后一批。況且?guī)装倌旯怅庍^去，誰說的準呢?！?p> “這下可麻煩了，要找到這些活了幾百年的人可不容易啊。”秦木嵩擴了幾下雙眉，他對這個人旅途中遇到的事情毫不關(guān)心，聽了這么久廢話也沒講出個頭緒來，回去可怎么交差。
尚先生緊蹙雙眉，“等我一下?！鄙邢壬鹕碜叩綍肋?，秦木嵩準備跟過去，被狄叔一把按住。
尚先生低頭在一摞雜物堆中翻找了會，抓起一支藏銀鋼筆和一個泛黃的巴掌大折紙。正抬手落筆，秦木嵩不知何時把臉湊過去貼到紙上。
“先生莫急，請給我一點時間。”尚先生嘴角上揚與秦木嵩對視。
“你不是過目不忘嗎，怎么還要想的。”秦木嵩有點不耐煩了，右手食指用力點著桌面。
“先生先生，您慢慢寫，不著急的。剛才若是有冒犯之處，還請您見諒?！钡沂鍘兔Υ驁A場。
尚先生抬起手揮了揮。
辛葉羽趕緊把秦木嵩拉到身邊坐下。“你急什么呀，咱們啥也沒帶來，人家就掏心掏肺地告訴我們這么多事，還沒謝過人家呢，你倒好，一轉(zhuǎn)身變主催了。”
“不是，我著急啊?！鼻啬踞缘碾p腿抖得更頻繁了。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現(xiàn)在這不挺好的，喝著茶聽故事，悠哉游哉。”辛葉羽完全沉浸在輕松的氛圍里。
“不是，我——”
狄叔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莊園終于熱鬧起來咯。”又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還是年輕好啊，有這等精氣神，不像我啊，廉頗老矣，對什么事也提不起興趣來了?！钡沂宓痛沟难酆熢V說著神傷。
“可別這么說，您老當益壯著呢?！辩娦〗阋娎系沂迳裆珣n傷，摟過他的胳膊。
“嗯?！钡沂逍δ樣目粗砼缘娜恕?p> 秦木嵩抬起手摸了把臉，發(fā)覺剛才的行為和話語確實太過沖動，畢竟不能像審訊犯人一樣去問一個有可能提供線索的證人。
尚先生放下筆，起身把紙張遞了過來。
“謝謝！”秦木嵩怪不好意思地雙手接過，辛葉羽也把臉貼了過去。
褶皺的紙上整整齊齊地列著十一個人名，字跡清秀雋雅。這些名字陌生又拗口，這幾個字掰開看都認得，合在一起就是個謎。
“尚先生，那個在衙門當差的是哪個呀？”辛葉羽插了一嘴。
“我只見過他的魚人形態(tài)，真人對不上號。”尚先生想了想，“你們等我一下?！鄙邢壬镂葑呷?，乒呤乓啷地翻找了會。
“喏，拿著。”尚先生披頭散發(fā)，把一塊破舊的木牌遞給秦木嵩。
“這是腰牌，回程時我在船上清理得到，你們看能不能用得上？”說著尚先生把長發(fā)盤在頭頂，用一把簡單的木簪穿了過去。
秦木嵩來來回回的搗鼓腰牌，包漿濃厚，上面的字跡模糊不清，劃痕雜亂的交錯在一起，邊邊角角還在往下掉木屑。正反面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損，無法清晰識別出上面寫的是什么，只有個徐和撫字倒是能認得清。
尚先生仔細叮囑一番，“若有人問起這塊腰牌是哪來的，可千萬別說是什么人給的或是沉船撿到，就說在潘家園充話費送的?！?p> “好好?！鼻啬踞赃B連點頭。
“今日見我一事，只有你們知道，切記不可與任何外人說起，記住咯？”尚先生在嘴巴上做了拉上拉鏈的動作。“若是泄露半點風聲，我也只能離開此地，繼續(xù)云游四?？??！?p> “德陽啊，要不要一起下樓吃個飯？”狄叔誠摯邀請。
“狄叔，感謝您的慷慨，這么多年已經(jīng)很麻煩你們了，我一個人生活也習慣了。”尚先生委婉拒絕了邀約。
“嗯，那我讓人多送些蔬果來?！?p> “有緣再會?！毙寥~羽和秦木嵩相繼下樓去。秦木嵩給范隊發(fā)信息讓他們先回去，稍后他和辛葉羽一起回城。
晚飯吃的很清淡，五個素菜，辣炒藕丁、酸辣青椒土豆絲、麻婆豆腐、地三鮮、清炒空心菜。三個葷菜，糖醋排骨，紅燒豬腳，松鼠鱖魚。一碗青菜豆腐蛋餃湯。
飯后，鐘小姐帶孩子們上樓，狄叔叫住準備離去的辛葉羽和秦木嵩?！拔矣幸皇孪嗲蟆！?p> “您盡管說?！鼻啬踞詧远ǖ鼗貞?yīng)。
“想請你們幫忙找個人?！?p> “找誰？”秦木嵩觸摸了左胸口袋上的紐扣，方便錄音做記錄。
“我家男主人——衛(wèi)宇軒。他五年前失蹤了，與其說是失蹤，不如說離家出走，至今未歸。衛(wèi)宇軒幼年父母離異，他一直和母親住一起，因為這門親事導致母子決裂，老死不相往來?！钡沂逭f著從褲子口袋里拿出一張斑駁的相片，“左邊第二個就是他?！?p> 秦木嵩看著照片上模糊不清的人影，這是一張滿是劃痕和褶印的全家福，“還有其他的照片嗎？”
“他從不拍照，這張還是從垃圾桶里翻出來的?！钡沂逵行o奈。
“要找到這么模糊的人是非常困難的，不過我們會盡力而為，但是希望不大。”秦木嵩收起照片。
“我也沒抱太大期望，只是不想小姐繼續(xù)傷心罷了?！皶r間不早了，你們趕緊回吧。”
辛葉羽和秦木嵩與狄叔告別后駕車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