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你們到這兒來，接下來我們進行例行的案件問詢，你們一個一個來，不要搶著說話?！备昙壷魅?，一行人走到大會議室里面局促地站立著，中年警官和那個被稱作小劉的年輕警官讓他們放輕松，便坐在了他們的對面。
“先請閻老師給我們描述一下案發(fā)時候你看到的場景吧。”
閻明坐在皮質座椅上，輕輕地靠著椅背，兩手交疊放在身前，神情并未有任何異常：“我當時正要去教師宿舍樓取東西，剛走下樓就看到她掉下來的身影，我當時看了一眼她掉下來的方向，并沒有任何奇怪的人出現(xiàn)。那個時候剛好是大課間，已經(jīng)有很多學生都看到了，有幾個人膽子大的甚至都圍了過去。為了防止再出現(xiàn)其他狀況，我便著急著跑了過去，讓那幾個圍觀的學生去通知了校長和校醫(yī)，而我就一直守在她身邊?！?p> “當時她還有生存的跡象嗎？有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旁邊做著筆錄的年輕警官問了句。
閻明低眼思考了一下，隨后搖了搖頭：“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我曾經(jīng)在藍天救援隊當過一段時間的志愿者，她腦后的傷口破損程度……她當時還有一絲微弱的氣息，不過很快就徹底沒了呼吸?！遍惷魍ｎD了一會兒，會議室里的幾個人神色都略微地有些差異，緊接著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繼續(xù)開口，“倒是有一個奇怪的地方，她當時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來，但是眼睛卻一直看著對面的樓，而且還微笑著。我以為她是想告訴我什么信息，便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對面是初三的教學樓，很多學生當時都趴在上面看著我們，我沒有發(fā)現(xiàn)她是在看誰。等我再回過頭的時候，她已經(jīng)閉上眼睛了?！?p> 對面的中年警官沉默著，他看了一眼閻明，隨后又轉向旁邊的李晚：“這個學生平時在學校是什么樣的狀態(tài)，學習成績怎么樣？”
李晚將放在桌子下的手攥成了一團，表面上依舊冷靜地直視著他：“我是她的美術代課老師，平日的課程學生本來就很疲累，所以美術課大多我都是以欣賞畫作的方式讓他們能夠放松一些。在這之前我只是認識她是哪個班的學生，卻并不知道每個學生的名字。
我們唯一一次的交流，就是在昨天上完課后，她在教室外面問了我有關課堂上我講的話。她問我，這個世界上是否絕對有一個美好的世界等著她去探索，如果那個世界并非是美好的，我還愿不愿意走進去。我回答她當然有，但她似乎并不相信，還說……并非每個人都能遇到美好的世界，她說總有一天我會明白。我本想再追問她，但是她沒有再與我繼續(xù)交流?！?p> “我對這個學生有印象，這孩子叫蘭榛，長得比一般孩子好看，我私下聽幾個學生說，好像還是咱們學校的校花什么的?！币贿呎脺\藍色手帕擦著汗的年級主任畏縮地說道，“您也知道，現(xiàn)在的孩子家長都嬌慣的很，私底下在學校都會有一些自己的活動，我們這些老師平時都會多關心關心。之后我去找了她的班主任，跟他交談了關于這件事的想法，本想著讓她好好將精力放在學習上，不要私下跟他們那些學生弄一些什么?；ò⌒２葸@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但是，哎，誰知道這孩子命也是不好，攤上那么個成天賭博的父親，父母離婚之后，她媽媽就去了很遠的地方嫁了人了，留下她自己成天一個人在家，還得在放學之后去餐館里打黑工掙學費。你說說，這天底下怎么會有這么不負責任的父母?！?p> 坐在另一邊的校長突然漲紅了臉輕輕拍了下桌子，言辭激動地說道：“胡鬧！我們學校不是有貧困生資助金嗎，這孩子的情況完全符合要求啊，怎么還能去打黑工呢，好好的上學的年紀?！?p> “哎呀校長，那貧困的孩子也不只有她一個人啊，每年就那么多名額，一個班也只不過只有兩個名額啊。再說了，這孩子的學習成績，實在是只能算得上中等水平啊……”年級主任臉上的汗越發(fā)地多了起來，不斷地用手帕揩拭著。
哼，兩個名額？李晚聽到年級主任說的話，不由得用冰冷嘲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她自是知道學校里有貧困補助金，但往往早就已經(jīng)由班主任內定好了人選。要不然就是班里學習成績好的孩子，要不然就是班主任偏愛的孩子，她既然沒有得到這個名額，李晚心里已經(jīng)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兒了。她不禁又有些心疼，像她這樣的孩子，又怎么可能輪得到她呢……
“好了，我們現(xiàn)在就是要調查清楚這件事情究竟是人為還是蓄意謀殺，請你們注意自己的情緒?！蹦贻p的警官對著他們冷眼說到，李晚能看得出來，他分明也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了。
“好了，大概情況我們了解了，你們畢竟只是代課老師，所知甚少，至于校領導，那就更不了解具體的事情了?！敝心昃兕D了頓，“麻煩這位年級主任，把這個孩子的班主任還有平日與她關系親近一些的學生叫到這里來。你們幾位可以走了，有任何需要，我們會隨時再聯(lián)系你們，要是你們有想起的事情，也可以隨時告訴我們警方。謝謝你們的配合?！?p> 待他們幾人都離開會議室后，中年警官對著身邊的小劉說道：“學校這個教書育人的地方，不知道是誰教會了誰某些東西……你去讓人通知一下她的父母，讓人過來看看確認身份。再讓人廣泛地問問學校里的學生，看看有什么事情是只有學生才能知道的。這個孩子，身上一定有著什么故事。
年輕的警官站起身來，干脆地應了一聲：“是！”隨后又壓低了聲音說道，“師傅，你覺得這是自殺案件嗎？”
中年警官白了他一眼，拿起剛才的筆錄：“所有的案件調查結果，我們都是要依靠證據(jù)的。即便有些時候，這些真實的證據(jù)并非是眾人所想的。趕緊去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