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玄王上!白玄王上!”
人們怔愣之后,爆發(fā)出激烈吼叫,一個個搖臂大喊,暢快淋漓的好像自己是上場的那個。
其中尤以女子呼聲最高。
“來人!再放!”不給白無絕喘息的機會,馮淥傳令道。
這次,沒有嘶吼,沒有尖嘯,從城主府里輕飄飄飛出一道身影,一站定,星辰般的眸子便轉(zhuǎn)向了墨千痕這邊。
哦?墨千痕正不解,身后卻有幾顆驪珠落地的動靜,他一回頭,但見當(dāng)巽神色有些不太正常。
白無絕沒有看當(dāng)巽,而是目視上場的這只將位妖族額間的鐮樣獨角,難道,他是當(dāng)巽同族?親屬?
“別慌!”林沐亦深知當(dāng)巽底細(xì),趕緊捏住他的手。
當(dāng)巽定了定神,正好白無絕這才轉(zhuǎn)望過來,他便點了兩下頭,接著又皺緊眉頭搖搖頭。
白無絕解讀為:是同族,是親屬,但無妨,殺了吧。
眾目睽睽,不殺又能如何?
如果當(dāng)巽的身份被曝光出來,把他賠進去嗎?
于是,白無絕不等那將位妖族再多看當(dāng)巽兩眼,迷蝶掌便襲了過去。
“不用元力?人類,你小瞧我嗎?”這位鐮角騅將軍生氣地道。
“殺雞焉用牛刀?!卑谉o絕回了一句。
“你敢侮辱我?”鐮角騅將軍雙目猩紅,顯然知道不可輕敵,一上來也施展出狂化,把實力短暫地強行提至王位。
至于他的妖化,便是那額間幻化人形也不隱藏的獨角。
“專心點吧將軍,否則死的太快,才叫自取其辱?!卑谉o絕見他還想往當(dāng)巽那邊扭臉,掌勢霎時加緊。
鐮角騅將軍胸口挨了一掌,身體向后滑出一大截,他虛晃一招,翻身躍上墨千痕所在的臺子。
“幫我!”他直視當(dāng)巽,眼神凌厲,命令一般。
當(dāng)巽瞬間慌亂,深深地低下頭去。
“滾?!绷帚逄崛挂荒_。
鐮角騅將軍微曲膝蓋,雙臂交叉于胸前,本想把林沐彈飛,卻低估了她的實力,被踹下臺來。
白無絕冷哼,哪里肯再讓他逃出掌勢范圍?一層層,一疊疊,一簇簇,一蓬蓬,越發(fā)綿密的掌影直把這位將軍裹得密不透風(fēng)。
正如所說,迷蝶掌影里沒有注入元力,她的元力太特殊了,極可能一現(xiàn)之間,她和墨千痕的身份就真相大白了。
本來這也沒什么,她的初衷亦非隱藏身份,只是怕墨千痕與胡全順君臣相見節(jié)外生枝罷了,墨千痕那副身子,實在不宜大動干戈。
后來有人認(rèn)錯,接著穆錦又出現(xiàn)在此,隱藏身份這件事便顯得分外重要了,所以,白無絕自打上刑妖場,便留了手。
她本是帝位,縱使留手,也游刃有余。
鐮角騅將軍卻氣的哇哇大叫,將位以上的狂化,多少還能保持神志清醒,他被逼的險象環(huán)生,不由得喊道:“你還不過來幫忙?小雜種,你打算袖手旁觀到什么時候?”
嗯?喊誰呢這是?
人們面面相覷。
“你……”鐮角騅將軍一指當(dāng)巽,正要再度喝罵什么,白無絕的手掌從他印堂掃了過去。
“破!”低念一字。
嘭……
場上又是一團黑煙。
然而鐮角騅將軍死前所指之人,成了人們目光聚集之處。
晚了一步!白無絕暗恨。
這么多人都看自己,當(dāng)巽的臉埋的更低。
“白當(dāng)家,此乃何意?。俊瘪T淥眼珠一眨,擇機發(fā)問。
做了一回“白當(dāng)家”的墨千痕攤攤手,無奈,他是個冒牌的,說不得話啊。
“不屑解釋么?白當(dāng)家,這么多雙眼睛都看見了,不交代一下怕是說不過去的?!瘪T淥道。
交代什么?怎么交代?漫說墨千痕無法開口,就是開得了口,此刻也是搜腸刮肚絞盡腦汁,想不出任何說辭。
好在他兜帽低壓,臉上又罩著漆黑面具,實在讓人看不出他絲毫端倪。
林沐也是暗自焦急,向白無絕投去求救的眼神。
白無絕對她按了按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馮小城主,你說的這是什么話?你想叫白無絕解釋什么?有什么好解釋的呢?說不定這就是妖族的歹毒伎倆!我就想問,刑妖還繼不繼續(xù)了?”雷劍想要站起來說話,那樣比較有氣勢,可是身前某處盡濕,只好起了半截又坐下了。
“雷少門主莫急,刑妖當(dāng)然繼續(xù),還有最后一只妖需要當(dāng)眾滅殺呢。”馮淥道,“只是剛剛,妖族指著這位小兄弟,說他袖手旁觀,還叫他上場幫忙,此為何意,須得說道清楚。”
“是??!好好說說?!?p> “他倆是不是認(rèn)識?”
“勾結(jié)妖族么?”
“又或者……同族?”
人們竊竊私語,展開各種猜測,看著當(dāng)巽的眼神也有些不善起來,連帶的對白無絕也有些異樣眼光。
易叔珩所言不差,平獄城曾被妖族侵略,人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對于異類,哪怕疑似異類,都是分外警覺和排斥。
“呵,馮小城主,雷少門主,諸位,可否聽我一言?”穆錦媚而不妖地笑聲道。
馮淥古怪地瞧了兄長一眼,頗給面子地道:“閣主客氣,您請講?!?p> 閣主?
什么閣主?
馮淥小城主平日什么德性誰不知道?怎地聽起來他對這位閣主倒是客氣的很呢?
只不過人們現(xiàn)在心思在當(dāng)巽身上,沒誰多去在意此點。
穆錦紅唇微揚:“咱們何必傷了和氣呢?好歹是天字號白當(dāng)家的人,如今天下武者,哪個敢拂白當(dāng)家的面子?”
白無絕孤零零地立在場上,因損顏丹而塌陷的眼窩甚是深邃,她不冷不熱地轉(zhuǎn)望向穆錦。
而穆錦此時,正用白皙修長的手指拈起酒杯,淺酌一口,意味深長地望著身披黑袍臉戴面具的墨千痕。
白無絕毫不懷疑,穆錦話里奉承,話外卻是譏諷。
馮淥當(dāng)即冷哼:“面子自是要給的,但若沒了底線,壞了規(guī)矩,天王老子來了,也休想在我們平獄城掙面子?!?p> 眾人相繼點頭稱是,反正天字號高不可攀,常人一輩子累死累活,恐怕都賺不夠天字號閉關(guān)房價的零頭,與此相比,天字號若與妖族有什么勾連,那才是觸犯眾怒的頭等大事。
眼見自己的話起到了應(yīng)有的作用,穆錦飲罷杯中酒,笑了笑,接道:“馮小城主說的極是,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但妖族擅于幻形,肉眼觀來,難分?jǐn)澄?,因此,為了辨別妖族,也為了保護自我,郡土五方皆有規(guī)定,年滿十五周歲之人,必須向御則司申領(lǐng)佩戴印跡晶環(huán)?!?p> “對哦!”馮淥一拍掌,指著當(dāng)巽道,“那小子,你有沒有佩戴印跡晶環(huán)?快點亮出來,叫大家瞧瞧?!?p> 當(dāng)巽始終低著頭,甚至開始瑟瑟發(fā)抖。
對他來說,四周盡是“異類”,他孑然一身,備受矚目,一個不小心難保不會被當(dāng)場獵殺,怎能不怕?
墨千痕剛才也只是往后看了一眼當(dāng)巽,然后就又氣定神閑起來,不管外人如何議論紛紛,他就那么坐著,坦然自若深藏不露的模樣。
不說別的,就這份鎮(zhèn)定,一般人學(xué)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