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一切是那么熟悉,聚靈大羅陣的殘痕,青玉珠的碎渣,以及并在一起的床榻。
隱約還殘存著墨千痕和她相對而坐,努力沖階的畫面。
而墨千痕此時并不在這間房內(nèi)。
倒是隔壁,傳來了幾聲微弱嗆咳。
白無絕一步挪到旁邊窗子,輕輕一掀,一股甜膩香氣直撲面門而來,使得她差點(diǎn)打個響亮噴嚏。
這味道……
她大力地揉揉鼻子,沒錯,這味道,賽仙丹!
首次結(jié)識此強(qiáng)力媚藥,就是在這痕王府,再次接觸,是在天字號前身不羨仙,沒想到,這時,居然又聞到了這味兒。
墨千痕雖然無恥,但潔身自愛這一點(diǎn),白無絕還是了解的,不然最初中了這藥和天作之禮上,他不會什么都不做,何況他現(xiàn)在身子有傷,絕不會是他自己用藥調(diào)情。
賽仙丹可研磨成粉,可融化于酒,亦可整粒吞服,像現(xiàn)在味道這么沖的,定然是藥粉紛飛,白無絕非常努力,才能從朦朧之中瞧清里面的狀況。
這是一間新布置的臥房,起碼白無絕以前沒見過這間房,否則也不會與墨千痕擠在一間了。
既是臥房,床榻便是主體。
床頭頂在一面很有特色的墻壁上,那墻上好似收藏品一般掛滿了各種手描面具,不難看出這些全部出自墨千痕之手。
那床,嶄新,寬大,柔軟。
一個人仰面躺倒,眉宇俊朗,化成灰白無絕都認(rèn)得。
一瞬間,她殺機(jī)就露了出來。
然而,床榻邊另一個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藥粉織就的薄霧中,此人身段妖嬈,紗衣曳地,半露酥胸,發(fā)髻松挽,渾身盡是慵懶嫵媚,勾魂攝魄,配著賽仙丹,叫人錯不開眼珠,挪不開心神。
“謝遙姨,你怎么來了?”
“痕王不歡迎么?”
“歡迎之至,只是,來就來了,還帶這么大禮,本王消受不起啊?!蹦Ш郾凰幬洞碳さ倪B連嗆咳。
他按住左肋,想要起身,身子卻在傷口和媚藥的雙重侵蝕下,不聽他的使喚。
“躺著吧,別起了?!敝x遙搖動豐臀,把墨千痕又按回枕頭上。
見墨千痕無力抵抗的模樣,她不由得暢笑出聲:“帝君大人這么嬌弱,好可愛哦?!?p> 謝遙笑聲低低糯糯,不求清脆,但求喑磁,以她對男人的了解,這種調(diào)調(diào)最是叫人欲罷不能。
“見笑,見笑。”墨千痕身心酥軟,干脆就躺著了,睜大眼睛放肆地觀摩著謝遙極為暴露的裝束。
“嘖嘖嘖,帝君大人成熟了,不似那夜,只看了我一片肌膚,就閉上眼睛了。”謝遙將本就搖搖欲墜的衣領(lǐng)又往肩下扯了扯。
墨千痕咽了口唾沫:“王妃姐姐教的,這種情況是本王占便宜,不該閉眼,本王也答應(yīng)了王妃姐姐,若有下次,一定盯準(zhǔn)目標(biāo)。”
呸!窗外的白無絕差點(diǎn)一口唾沫噴他臉上。
而此情此景,不難看出,小賊被謝遙算計(jì)了。
所謂以己之長,攻彼之短,謝遙久經(jīng)歡場,戰(zhàn)功無數(shù),雙眸含春,顧盼生輝,年齡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痕跡,卻在她身上留了不少風(fēng)情,一般男人是消受不住的。
尤其墨千痕這種,青澀純情,除了一位名義上的王妃之外,從未碰過其他女人,額上已然冒出細(xì)密汗水。
白無絕不禁對謝遙這招佩服的五體投地,畢竟只有她和墨千痕知道,兩人之間其實(shí)并無夫妻之實(shí),墨千痕此刻,身心所經(jīng)受的,必是火光沖天。
狠啊,干柴旁邊玩火,夠狠。
只是奇怪,眼看小賊備受折磨,白無絕內(nèi)心里居然沒有暢快多少,她不禁自問:我是不屑謝遙所為?還是真要親手報(bào)仇才能解恨?
“你都跟她解除婚契了,提她作甚?”謝遙一屁股坐床上,伸出手指輕描墨千痕的臉,“瞧瞧,這流暢的頜角,這修長的脖頸,這誘人的喉結(jié)……自打不羨仙驚鴻一瞥,姐姐我啊,就忘不掉你了。”
“姐?姨,輩分差了。”墨千痕煞風(fēng)景地道。
“細(xì)說起來,你我并無血緣,春宵一刻,不講輩分。”
“這……這叫本王怎么跟大皇兄交代?怎么跟國師大人交代啊?”
“交代什么?”
“春宵一刻之后,本王豈不成了大皇兄長輩?還與國師大人平輩了?”
“說了,不講輩分,今夜只有你我?!?p> “那還有國法呢?謝家廢武流放,也包括謝遙姨你,你說你,藏得好好的,干嘛跑出來???本王抓你是不抓?”
“哎呀不管了,先快活再說?!敝x遙對著他耳邊輕輕吹了一口氣。
墨千痕大汗淋漓,這一吹,從耳側(cè)開始爆開一流涼意,順著敏感脈絡(luò)直達(dá)小腹,令他硬生生打了個寒顫。
“唔……”謝遙時機(jī)把握的分毫不差地嚶了一聲。
墨千痕猛地咬住舌尖,強(qiáng)迫自己清醒。
謝遙怎會偃旗息鼓?征服男人,亦讓她興趣大增,見墨千痕還在堅(jiān)守,她輕輕一笑,用手指扒開墨千痕衣領(lǐng),俯身便要親吻。
墨千痕一根手指頂住她額頭,目中盡是情迷之色,口中卻頗有底線地道:“本王不是隨便的人!”
“嘻嘻……”謝遙笑道,“有原則,姐姐更喜歡了。”
說著,她執(zhí)起墨千痕的手,貝齒一合,咬破了他的手指肚。
“哎呦!”墨千痕夸張地叫道。
經(jīng)這一痛,心神松懈,賽仙丹的藥勁越發(fā)侵入骨髓,手指上那抹猩紅,在眸中無限放大,如同躥起的火苗,一下子引燃了再也壓制不住的情欲。
聽著他急亂的呼吸,謝遙舔了舔他流血的手指,素手輕抬,抖開一卷流光溢彩的直幅。
婚契?墨千痕和窗外的白無絕同時眸子一瞇。
“這樣,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共度春宵了吧?”謝遙捏著墨千痕淌血的手指往婚契上一點(diǎn)。
墨千痕渾身無力,腦袋昏沉,毫無招架之力,只能任由謝遙支配。
不過,他仍嘴硬:“不要,不要,本王跟謝家有仇,婚契一結(jié),謝遙姨你夾在中間,如何抉擇?”
“為了我,你退一步不就好了?”
“這一步本王退得,謝家肯退嗎?”
“肯啊,兄長說了,婚契一結(jié),你就是我們謝家人了,將來你入主東宮,謝家就做你的后盾。”
“可謝家不是被廢武流放了嗎?”
“謝家三百年基業(yè),廢武流放的確傷了元?dú)?,但卻不是一蹶不振,只要你登高一呼,自有響應(yīng)?!?p> “響應(yīng)我?哎呦,本王可當(dāng)不起,謝家要是死而不僵,那也應(yīng)該扶助大皇兄?。俊?p> “大殿如今這般,東山再起談何容易,他啊,也愿擁你為尊,很快,你就會收到他的誠意?!?p> “什么誠意?”
“乖乖,別問了,春宵苦短,我們……”眼見就要把墨千痕的血抹在婚契上,謝遙兩頰緋紅,笑容得意。
“你們夠了!”
突地,一股冰寒破窗而入,不知什么東西打在了婚契上,登時將婚契打了個粉碎,連片碎渣子都沒剩。
謝遙手中空空,怔了半晌。
墨千痕也望向窗口,怔住了。
白無絕捻著指尖殘留的玄水寒意,慢條斯理地從窗口走到門口,這個過程,她絲毫沒有掩藏自己的腳步聲。
謝遙和墨千痕便聽著那催命般的響動,目光一路從窗口轉(zhuǎn)向了門口。
房門哐當(dāng)當(dāng)被橫沖直撞的元力推開。
冷風(fēng)倒灌,甜膩的賽仙丹味道被吹了出去。
“白無絕?”謝遙看清來人,害怕地顫聲道。
“姐姐?”墨千痕萬沒料到她會出現(xiàn)。
“你們改日溫存,謝遙,滾出去,接下來是我與墨千痕的恩怨?!卑谉o絕進(jìn)來,冷冰冰地道。
“我……”謝遙望了望墨千痕,有些不甘心,但婚契都被擊碎了,白無絕她又惹不起,繼續(xù)留在這里有何用?
不等她猶豫,白無絕一把揪住她纖細(xì)脖子,運(yùn)足力氣把人往門外一扔。
這一扔,幾乎用上了她十成十的力量,漆黑的透不過一絲光亮的元力直把謝遙送去了天際。
“啊——”
驚叫聲直追夕陽而去,漸而再也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