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洛城在工匠的修復之下已經(jīng)恢復如初了,城中百姓雖然尚不及往日一半,但假以時日,必能恢復往日的繁華……”
天明殿中,林若璞,李翼,趙延,馬文越,巴圖寶漢,姜陽烈分列兩側(cè),星辰暫坐在丞相位上。
我坐在龍椅上,聽著出列的林若璞手捧笏板向我匯報著。
易殤似乎是太累了,昨日下午沉沉睡去之后竟然到第二日凌晨都還沒有醒來的意思。眼見早會在即,我便將易殤暫交給了常箐照料,隨便扒拉了兩口葉公公備的早點,便來到天明殿開始了早會。
“兗州水患后,臣已經(jīng)令各個城池修繕城圍屋邸,現(xiàn)已經(jīng)大致上恢復勞作。然而由于水患,兗州百姓錯失了播種的最好時節(jié),故今年秋冬仍需王上撥國庫王糧救兗州百姓……”
入宮朝見不得佩戴武器。
因此,即便是正出征在外的李翼和趙延也都卸下了盔甲。但大概是身邊沒有什么上朝的禮服華袍,他倆僅僅穿了一身便衣就來了。
我倒是無所謂。
可這落在葉公公眼里,他們這般“隨意”的衣著卻是對我的大不敬。
也正是如此,李翼和趙延剛剛進天明殿的時候都差點被葉公公趕出去。要不是我及時發(fā)現(xiàn),這倆可能現(xiàn)在都被趕到王宮門口了。
“在李大將軍以及一眾修士的協(xié)助下,臣已經(jīng)拿下了幽州安陽城,平襄城,范陽城,并頒布了大華的法令。北秦內(nèi)亂已經(jīng)暫時平息了,由此幽州剩余三座城池可能難以用現(xiàn)在的攻勢奪下……”
本來趙延只有元嬰期的修為,這點實力去率領(lǐng)一州之軍是完全不夠看的。
我也曾憂慮過,但現(xiàn)在再次一見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來到了出竅境后期了。想來是星辰有所協(xié)助,不然以常人的修煉速度,再快,他也應(yīng)該只能是剛剛突破出竅。
“在冀州修士的協(xié)助下,涼州的來犯妖族已經(jīng)退還回妖族境內(nèi)。臣著機派遣百姓兵眾前往涼州城加緊修復,如今涼州城已經(jīng)可以暫且居住御敵了,至于蘭青城,臣計劃明年春夏之時再進行修復……”
馬文越原本是凌峰國的太子,即便適逢妖族入侵,他變賣了許多原本的衣錦古瓶花瓷換取軍餉以阻擊妖族入侵。他也仍舊能夠拿出一套體面的雪白的錦袍,英姿煥發(fā),氣度翩翩。
“冀州萬華樓已然修筑完畢,大華境內(nèi)修士皆來冀州以獲得進入萬華樓的資格。按照王爺?shù)姆愿?,臣已?jīng)將所有修士的名單記錄。王爺處已經(jīng)給予了一份,王上您若是要過目,臣這兒還有一份……”
姜陽烈是一身沒有任何花紋刺繡的深藍色道袍。
若是單看衣著,令人覺得簡單到有些俗氣。可也許就是修道之人的“仙氣”襯托的緣故,這一身衣著在姜陽烈身上卻反而有種脫俗超然的韻味。
巴圖寶漢原本是蒙山國的國主,各種錦衣華服應(yīng)該也不少,但此時他卻依舊是一身大大咧咧的披肩大褂。
他那魁梧非常的身形配上這一身野性十足的衣著,怎么看都不像是來上朝的,而像是來搗亂的。
也正是如此,葉公公看到巴圖寶漢踏足天明殿中的時候嚇得冷汗直流,喳喳嚷嚷地叫王宮外的守軍進來。
巴圖寶漢很無辜,我很無奈。
姜陽烈已經(jīng)匯報完畢了,按理說應(yīng)該輪到巴圖寶漢了,然而我卻久久沒有聽到巴圖寶漢的匯報。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
巴圖寶漢神色空洞,活像是上課開小差的學子一般。
葉公公雖然對巴圖寶漢很是不滿,但他也知道這場早會的重要性。因此葉公公也沒有選擇公報私仇,而是在邊上一頓善意的干咳試圖提醒巴圖寶漢。
然而巴圖寶漢卻完全沒聽見。
“巴圖?”
我叫了他一聲。
聽到我叫他的名字,巴圖寶漢這才緩緩地把頭扭過來,兩眼空空,十分木訥地看著我,仿佛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直到余光中發(fā)現(xiàn)了葉公公等其他人的存在,這算是終于回過了神,趕緊出列,拱手一拜,回復道。
“噢噢,臣在!”
“徐州沒甚大事,風調(diào)雨順的。那誰,李將軍,你兗州若是糧食不足,我徐州襄川城年年都有糧食富余。所以若只是冬季的話,我徐州興許能為王上分擔不少麻煩事!”
葉公公眉眼緊閉,顯然是對巴圖寶漢這般隨意的回話很是不滿。可作為王的我都沒說什么,他自然也無話可說,無奈得很。
“涼州,豫州,兗州今年冬季都要缺糧。徐州若是年年都有糧食富余,巴圖你估算一下,夠不夠讓兩州之地熬過冬???”
“嗨,王上你這么就難為我徐州了。徐州畢竟只有襄川城糧草富足,一城之糧,如何能解兩州之饑???”
“王上,涼豫兗三州受災(zāi)荒戰(zhàn)亂糧缺民乏,可荊徐冀三州并未受到太多影響。如不然,一州支援一州,如此一來將各州的壓力均攤,也不至于落入難境?!?p> 林若璞手捧笏板,出聲建議。
“王上,豫州兗州主要是天災(zāi)水患,故不如遣散一部分軍眾,卸甲歸田,開荒育地。如此一來既增加了百姓勞力,又可降低軍糧消耗?!?p> 李翼也出列,拱手一拜,建議道。
“皆可!”
我贊許地點了點頭。
“冀州繼續(xù)助涼州,徐州助兗州,荊州助豫州。”
“另外呢,軍眾不要遣散,保留兵籍,下派到各城之中助百姓開荒育田即可。”
“要召之即回,召之必回?!?p> 下面六個人同時作揖,齊聲道。
“臣,領(lǐng)命!”
“爸爸!”
也就在他們語畢的瞬間,一聲清脆的呼喚聲在天明殿門口響起。
星辰其實是不想?yún)⑴c這場早會的。
不僅僅是因為他對各州的情況都了如指掌,更多的還是因為他并不喜歡這樣的場合。
因此在各州負責人向我匯報情況的時候,坐在丞相位上的星辰一直都是低著頭瞇著眼睛,似睡非睡,昏昏沉沉。
直到聽到了這一脆生生的呼喚,他才恍如突然驚醒一般抬起了頭,目光立即掃向了天明殿門口。
門口的易殤攥著常箐的手,怯生生地看著殿內(nèi)這一群“奇怪”的陌生人,直到看到了坐在最里面王座上的我,這才撒開了常箐的手,興沖沖地向我跑了過來。
“拜見長公主,公主殿下!”
一邊的葉公公一看到常箐和易殤,立即高聲歡喝道。
我從稍高的龍椅上下來,將沖過來的易殤抱了起來。
“殤兒一醒就吵嚷著要見你……”
常箐緩步進入站在我身側(cè),寵溺的目光之中夾雜的憂慮。
“我說先帶她去吃點東西,她都不肯。沒辦法,我就只能直接帶她來這里了?!?p> “奴才這就去準備早膳!”
都不用我多說,葉公公聞言立即對我躬身一拜,即刻告退去準備餐食去了。
易殤里面依舊是那一身淡黃色的蓬松睡裙,外面只披了一件披裘。
我看了常箐一眼,而她只能相當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后從后面趕來的一位侍女手中取過裙袍遞給了我。
“怎么就這么想見爸爸?衣服都不肯穿?”
我輕輕剮了一下她的鼻子,易殤卻是不在乎地又往我懷里鉆了鉆。
“來來來,把衣服穿上!現(xiàn)在天可冷了哦,別凍著了!”
星辰竟然起身來到了我的身邊,接過我手中的為易殤準備的衣裙,招呼道。
易殤眼睛眨巴,看著眼前的“陌生人”,雖然并不排斥,但卻也沒有任何要接近的意思。
“這個是星辰叔叔?!?p> 我連忙介紹道。
聽到我說眼前這個人是“星辰叔叔”,易殤這才眼冒精光,連連問道。
“星辰叔叔!爸爸說你能噴火,還會飛,還有鐵皮,我想看我想看!”
“好啊,等易殤穿好衣服吃過早點,叔叔就帶你去看好不好?”
“好好!”
“臣等賀喜王上尋回遺珠!”
林若璞衷聲祝賀道。
“只是殤這個字意未成年而亡或戰(zhàn)死沙場者,引以為名,實有不妥。臣斗膽請王上為公主更名!”
我自然是知道“殤”這個字意蘊并不好。
只是當初為易殤取名時,易殤確實是離死不遠了,是未成年而亡,也還算是符合情景。
但現(xiàn)在易殤重獲新生,若是再用“殤”為名,也的確有不妥之處。以前倒是沒怎么在意,林若璞此時提起來了,我心中卻也是相當?shù)馁澩?p> 于是我低頭詢問著懷里的易殤。
“寶貝兒,爸爸給你改個名字好不好?”
“改名字?”
“嗯,改一個好聽的名字。”
“唔好!”
早會是在卯時開始的,大事小事匯報一通,各種問題提出,再一起拿主意解決。
本來是沒想開那么久,可畢竟是六州之地,治理起來事事冗雜繁多,當常箐帶著易殤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辰時朝陽泛光的時候了。
旭日初升的太陽自地平線撒出一層薄薄的金色光幕。奶白色的晨霧被金色的光芒覆蓋,消融,落在地上,蒙蒙金輝,璀璨生芒。
我伸手指向朝陽渲染下的世界,問。
“好看嗎?”
易殤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純潔清澈的眼睛里金光躍動。
“好看!”
她點了點頭。
“那以后咱們就叫……”
“亭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