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蘇若清去找云楓,發(fā)現(xiàn)云楓不在醉香樓,蘇若清只好隨意找了一家云家的珠寶店,終于在午后等來了云楓。
“云總,大忙人,找你可真難啊”蘇若清說笑著。
“哎……別提了,我家老頭又要我出差”云楓愁眉苦臉的。
“怎么了?”蘇若清不解。
“……”云楓難得沉默下來。
“蘇若清,那天喝醉的事,你還記得嗎”
“記得”
“那……那我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記得”
“那我真的回去了,你……可以嗎”云楓小心翼翼的問。
“可以”蘇若清點(diǎn)點(diǎn)頭。
又是一陣沉默,云楓看了看她,嘆了口氣。
“我明天又要出差了,這次不知道要多久,如果我要回去了,我會(huì)寫信你?!?p> “好。”
“……”
“今天還喝酒嗎?”
“走”
兩人來到醉香樓,這個(gè)第一次見面的地方,正常的吃了飯,喝了一點(diǎn)酒,又正常的揮手告別,可心里都知道,這一次,可能是最后一次見面了。
蘇若清自那天后,開始閉門不出,開始混吃等死。
“璃月,今天是什么日子了”蘇若清拿了塊點(diǎn)心,隨意的問。
“小姐,今日三月初三了”璃月回答。
“哦,你下去吧”蘇若清悶聲道,三月初三了,三月初十是她的生日,那個(gè)她被拋棄的日子。
懂事來,她沒過過生日,因?yàn)樗褪悄翘毂粧仐壍模赃@樣的日子,只會(huì)提醒她,被拋棄的那天來了。
后來,她又開始出去喝酒,只是再也不會(huì)有人陪她喝,陪她醉了……
六月,聽聞皇帝要把大公主送去鄰國家和親,蘇若清聽到這個(gè)消息時(shí),是震驚的,顧依依,那個(gè)單純的小姑娘,送去和親,怕是兇多吉少。不過她也沒太大的反應(yīng),畢竟,和她關(guān)系不大,她只是有些惋惜。
七月初,顧依依踏上了去往鄰國的路,聽說顧依依沒掉一滴淚,也沒有哭鬧,就那樣,去往了不知兇吉的未來。
七月中,蘇若清收到了云楓的信:“hallo ,我先回去咯,你保重。”很輕松的幾句話,巨大的孤獨(dú)感襲來,蘇若清苦笑,翻出那只簪子,在手上把玩。
八月初,皇帝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上說丞相蘇牧承通奸叛國,勾結(jié)鄰國。而皇帝根本不信,準(zhǔn)備壓下,可背后的手推波助瀾,最后在蘇府搜出了蘇牧承與鄰國的親筆信,皇帝震驚不已,隨后,就是憤怒不已。蘇牧承也不辯解,只是說他沒有,可皇帝氣昏了頭,一句沒有哪能讓人信服,下令關(guān)入大牢,八日后問斬,誅九族,最后,在太子和皇后的一番努力下,才勉強(qiáng)保住了蘇若清。
一夜之間,蘇府入獄的入獄,發(fā)配邊疆的發(fā)配邊疆,除了蘇若清,連下人都沒放過,璃月被帶走的那天,蘇若清死死攔著,可她怎么可能攔的住,只能看著璃月被帶走,最后的最后,整個(gè)府里,只剩下她一個(gè)人,府里大到她害怕,空的她害怕。
她坐在她院子里,發(fā)呆,后來來了個(gè)小丫鬟,塞給她一包銀子,說皇后娘娘交代,讓她盡快離開京城。
她收了銀子,卻不知道去哪里,八月十五這天,她還是去了刑場,麻木的看著她的爹娘在臺(tái)上,直到頭落地,她都很麻木,又回到那個(gè)空蕩蕩的蘇府,她坐在院子里,發(fā)著呆,直到黑夜來臨,她才哭出來,八月十五這闔家團(tuán)圓的日子,她徹底失去了家人,所有和她有羈絆的人,都走了,都離她而去了,她又只剩下自己,在這個(gè)不屬于自己的世界,也只剩下她自己了。
第二天,蘇若清收拾好東西,準(zhǔn)備離開,卻在路上被人攔住。
“蘇姑娘……”一個(gè)很美的女子,靠近時(shí)還有淡淡的香味,似乎在哪見過,卻想不起來。
蘇若清只是冷冷的看著她,不開口,女子明顯感覺到周身的氣溫變低,卻還是硬著頭皮說“跟我走,我們閣主出去了,這幾天不在京城,但是他交代讓你在閣中等他”
“呵……閣主?他算老幾?我憑什么要等他?”
女子聽到蘇若清的回答,皺了皺眉,沒有回答,只是攔著不讓她走,而蘇若清被攔住,也不在開口,只是冷冷的看著她,雙方都僵持著。
“嫂子……跟我去暗閣吧,阿辭前幾天出去了,這兩天應(yīng)該快回了”冷翼冉趕過來勸著。
蘇若清視線從女子身上平移過去,看向冷翼冉,冷翼冉被她看著一愣,她面無表情,眼神里都是冷漠,以前雖然也不愛說話,可是看人是有溫度的,哪像現(xiàn)在……冷翼冉心里嘆了口氣,又想起阿辭說的話:如果她要走,必須給我攔著,不管用什么方法,等我回來。
蘇若清見他不說話了,也懶得理他,抬腳向前走著,冷翼冉無法,問她“你要去哪里,可以去哪里?”
“和你無關(guān)”蘇若清冷冷的聲音傳來,冷翼冉知道勸不住她了,在她往前走一步時(shí),一手砍向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接住她,又小聲的嘀咕“失禮了嫂子,阿辭你可別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抱嫂子的”,嘀咕完抱著蘇若清回了暗閣,將蘇若清放在床上,吩咐兩個(gè)人照顧她,若是醒了要走就馬上告訴他。
冷翼冉從阿辭房里出來,碰到了小憐,打了個(gè)招呼。
“阿冉哥哥,阿辭回了嗎?”小憐看他從阿辭房里出來,以為阿辭回了。
“沒有,找他有事?”
“沒有……就是看你從阿辭房里出來,以為他回了……他都出去好多天了…也不知道去干嘛了…”
“哎,有事去了,你不用擔(dān)心,快回了,阿辭房里你就不要去了,嫂子在里面”
“??!”小憐睜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嫂子?”
“是啊,阿辭走之前交代的,不能讓她走了,不管用什么方法,我勸不住,只能砍昏了擄過來了”冷翼冉無奈。
“哦……是嗎”小憐低著頭,有些難過。
“我先走了”
“嗯”小憐目送他離開,又看了眼阿辭的房間,最后離開了。
慕容辭趕回來時(shí),蘇若清還在他的床上昏迷著,冷翼冉說已經(jīng)昏迷2天了,大夫看了,說可能是累的,今天可能會(huì)醒。
果然,晚上蘇若清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可眼神非常空洞,蘇若清有些懵,她是誰,又在哪,想了幾秒鐘,才想起來,她又被拋棄了。
眼神慢慢聚焦,卻沒有起來,也懶得管這是哪,過了會(huì),倒是聽到有人和她說話:“醒了?餓不餓?”
蘇若清沒理他,聽到她不理他,慕容辭輕輕的嘆了口氣,起身去倒水,遞給她,她坐起來,接過,喝掉,問他“要我等你干什么”
“……”這話他沒法接,他就是怕她走了以后他都找不到她。
“沒事我走了,別攔我”蘇若清抬腳往外走
“你不想知道是誰害的你家破人亡嗎”
“誰”蘇若清停下腳步,卻沒回頭
“顧渠琪”
“……”蘇若清沉默了會(huì),想來他還是認(rèn)出了她“我知道了”,很平靜,平靜到以為她在說她剛喝過了水??伤€是要走,慕容辭沒攔,只是跟在她后面。
“能不能別跟著我,煩不煩”蘇若清突然停下,沒回頭。
“我喜歡”慕容辭笑著。
“我不喜歡”抬腳又要走。
“我?guī)湍銏?bào)仇好不好,你別走了”
蘇若清頓了頓“你不懂?!?p> 慕容辭不了解她,不懂她,她難過的不是父母不在了,她難過的只是她又一個(gè)人了,就算她對(duì)他們疏遠(yuǎn)著,可他們還是走進(jìn)了她的心里,感受過他們給的溫暖,雖然她愧疚,接受著不屬于她的溫暖,可她感受到的卻是真實(shí)的。
“我不懂你說我聽啊……你不說我哪里懂啊……”慕容辭有些委屈。
蘇若清轉(zhuǎn)身看向他,他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讓蘇若清心里一酸。每次最后的結(jié)果都不愉快,她使勁推他,他消失一段時(shí)間后,又會(huì)回來找她,她又推他,他又消失一段時(shí)間,又來找她,一直重復(fù),他是傻子嗎。
“你是傻子嗎”蘇若清脫口而出,這次輪到慕容辭愣了,是說他不懂是傻子嗎?
“我讓你別來找我,你聽不懂嗎?又來找我干嘛?我在拒絕你,看不出來嗎?”蘇若清吼著。
“我知道,可我在努力,你看不出來嗎”對(duì)于蘇若清的情緒,慕容辭倒顯得平靜許多。
也許是他的平靜感染了她,蘇若清調(diào)整著自己的情緒,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又睜開眼,平靜的看著他“別在我這浪費(fèi)時(shí)間了”
慕容辭沒再說話,低著頭,蘇若清向前走去,慕容辭沒有在跟著,也沒有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