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容顏俏麗——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其五官非常立體,鼻高而直,眼窩深陷,臉部線條有棱角,乍一看,很容易誤會是個混血兒。
?。ɑ蛘?,真是個混血兒也說不定?至少,混了個四分之一或八分之一的異族血?)
身高,至少一米七罷!在這個時代的女性中,真正叫鶴立雞群了;上下身比例極佳,雖然穿的是較褙子還要寬松的大袖,但以吳浩閱片練就的眼光判斷:腰線極高,腿極長,絕對的黃金比例,甚或還有過之?
?。ㄖ?,吳浩還好奇:赴宴,自然不能甲胄在身,這位暴雨梨花槍,會穿戰(zhàn)袍呢?還是女裝?現(xiàn)在,答案揭曉了:不但是女裝,還是大袖;而且,頭上步搖釵環(huán),一樣不少,算是“盛飾”了。)
身高和上下身比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體態(tài):腰背筆直,核心收的極緊,怎么形容呢?對了,就像二十一世紀的女性,著了一雙十公分的恨天高一般。
吳浩近一米八的身高,但在此女面前,并不覺得自己比她更高呢。
嘿,這樣一個時代,這樣一個女子,莫說石二,就是俺吳大,也難免有些心動呀!
雙方見禮,吳浩作揖,楊妙真斂衽,而她麾下諸將,同季先都是相識的,彼此一個個的招呼過去、招呼過來,很是熱鬧了一陣子。
楊妙真奉上禮單,吳浩就著燈籠看了,笑道,“我們是客,到主人家,本該備禮的,可走的太倉促,兩手空空,反掉過頭,蒙主人厚賜,欸,寧不慚愧?”
楊妙真再斂衽,“‘倉促’二字,感激之至!可不是副都統(tǒng)星夜來援,不顧辛勞?些些薄禮,聊表心意,‘厚賜’二字,如何敢當?”
季先微笑,“副都統(tǒng)和令人都太客氣了!話說,眼見就是一家人了,你‘慚愧’我‘感激’的,不大像一家人呀!”
吳浩大笑,“季師傅說的是!一家人不好太客氣!嗯,是我矯情了!”
楊妙真面上含笑,心說:這就“一家人”了?早了點兒罷?
還有,這個吳浩,干嘛喊季先“師傅”?季先的拳腳槍棒功夫,馬馬虎虎,難道還能給姓吳的做師傅不成?
“季師傅,”吳浩說道,“入席之前,我有向令人請教的事情,這幾位兄弟,你先替我招呼著,好罷?”
“是!”
吳浩前引,延楊妙真入帳,分賓主坐下。
“這個石珪,有點子意思!”吳浩微笑,“話說,其出身、其行徑、其下場,倒叫我想起一個人來呢?!?p> “呃,請教,哪一個?”
“名叫蘇峻,東晉人——令人曉得嗎?”
“這——妙真孤陋寡聞,請副都統(tǒng)明示?!?p> 都說過暴雨梨花槍沒讀過啥書啦。
吳浩談笑風生:
“五胡亂華,晉室南渡,這一層,同本朝的情形,十分相像;蘇峻,本是北人,亂世之中,糾集徒眾,自成勢力,后率部南渡,為朝廷出力,這一層,同石珪,也頗為相象?!?p> “再往后,隨著勢力愈來愈大,這個蘇峻,愈來愈桀驁,愈來愈不聽朝廷招呼,終于,起兵造反,聲勢甚盛,竟給他攻入了京師建康。”略一頓,“這一層,同石珪,也多少有點相像?!?p> 楊妙真目光微微一跳。
“諸路勤王大軍馳援京師,卻打他不下,你來我往,最后弄成了個相持的局面?!?p> “雙方整頓兵馬,再戰(zhàn)于白石。”
“朝廷這邊,陶侃督水軍,庾亮、溫嶠、趙胤率步軍;叛軍這邊,蘇峻自將?!?p> “兩軍相遇,蘇峻遣其子蘇碩及其將匡孝,先攻趙胤?!?p> “趙胤不敵,敗走?!?p> “形勢本來甚好,但蘇峻陣中飲酒,喝的半醉,望見趙胤敗走,說,‘小兒輩能破賊,我更不如邪!’乃提槍上馬,僅帶數(shù)騎,大呼突陣,然不得入,只好調(diào)轉(zhuǎn)馬頭,不曉得他咋控馬的?那馬一個趔趄,跪倒在地。”
“這等好事,官軍豈能放過?紛紛投之以矛,蘇峻墜馬,官軍一擁而上,刀劍齊施,將蘇峻斬成十七八塊。”
“看,這個下場,同石珪,是不是也頗有幾分相像呢?”
楊妙真心說,不說“行徑”“下場”,單說“出身”——蘇峻不僅同石珪相像,同整個忠義軍,都是“相像”的吧?
吳浩這番話,似有深意,楊妙真不知史實,講多錯多,只能陪笑,說了聲,“是。”
吳浩一笑,“扯遠了!”
隨即收起笑意,“李觀察使不幸殉國,還請令人節(jié)哀!”
楊妙真一怔,略一沉吟,“副都統(tǒng)制有心。不過,道路傳言,恐怕不盡真實?!?p> “道路傳言?”吳浩一副詫異的樣子,“可是,這是趙拱親口說的呀!他和李觀察使,是一起去的山東呀!”
“這,趙計議回軍,是先到的漣水……我是說,還是先見了趙計議,當面向他請問端詳,再做議計罷!”
楊妙真很懷疑,趙拱受石珪的脅迫,捏造李全戰(zhàn)死的消息,以擾亂楚州李部老營的軍心。
“我已經(jīng)見過趙拱了,他的說辭,較之之前,并沒有什么不同呀?”
“啊?那,我可不可以見一見趙計議?”
“當然可以。不過,要等些時日了。山東風云變幻,楚州又出了這樣的亂子,樞密院召趙拱面稟,他已經(jīng)上路了?!?p> “???”楊妙真愕然。
“怎么?令人還是不相信李觀察使已經(jīng)殉國了?”
“這……到底有些不死心?!?p> “可是,”吳浩似笑非笑,“我看令人寫給石珪的信,那個口吻,‘死心’的很吶!嗯,‘死心塌地’之‘死心’!”
楊妙真目光霍的一跳。
那封信,落到你的手里了?
可是,你什么意思?石珪——那是“謀反”?。?p> 總不成——
她隨即鎮(zhèn)定下來,淡淡一笑,“不過緩兵之計耳,倒叫副都統(tǒng)制見笑了?!?p> 吳浩凝視楊妙真,“我想知道,若我未及時趕到,或者,根本就未出兵,令人要如何‘緩兵’呢?”
“這——”
“大約也只好委身于石珪了罷?”
楊妙真目光再一跳。
過了片刻,冷冷說道,“怎么?副都統(tǒng)制以為……我有貳心于朝廷?”
吳浩微笑,“令人說哪里話?我只是說,李觀察使既已殉國,令人確有再嫁的心罷了?!?p> “你!……”
“可是,石珪已經(jīng)伏誅——欸,就算他未伏誅,令人又怎好委身事賊?既如此,令人看我吳浩如何?可否與令人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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