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家很快就發(fā)現(xiàn)賬簿失竊,也很快就鎖定了嫌疑人,黃達質(zhì)問妹子,黃玉瞪著大眼睛,“你應允我同朱郎相好,他自然就將賬簿還了給你!”
黃小妹芳諱一個“玉”字,本書第二章《你竟來偷我的妹子》朱榮喊過一聲“阿玉”,還記得嗎?
黃達暴跳如雷,揚手便打,黃玉非但不躲,反揚起了臉,黃達怒吼一聲,收回了手——實在下不去手啊。
還不能將妹子重新關(guān)起來——“理七”七七四十九天,喪事還沒有辦完呢。
咋辦?
那兩本賬簿,有隱田的詳細信息,不能曝露于外的。
答允妹子和朱榮的要挾?
可是——
面子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朱榮那廝,浮浪無行,根本不是良配呀!
這個死囡囡,豬油蒙了心!
此時,黃達還未想到真正的幕后BOSS,其實是吳浩。
黃家賬簿失竊,外人不曉得;吳家被搶去了緊要物什,則哄傳了整個平水鄉(xiāng)。
只不過,這個“緊要物什”是什么,眾說紛紜。
有說賬目的,有說信件的,有說“信物”的。
有說:雖說一筆寫不出兩個“吳”字,但兩個姓吳的一起做生意,一個姓吳的吞了公產(chǎn),另一個姓吳的不干了,這不,打上門來了?
有說:你們曉得什么?這兩個姓吳的,其中一個,其實并不真姓吳,瞞了多少年,目下是曝露了,另一個姓吳的,過來大鬧,或者是搶證據(jù),或者是毀證據(jù),懂嗎?
兩種說法似乎都有道理——被搶的那個姓吳的,關(guān)上大門,一聲不吭,更沒有叫人往縣里遞狀子啥的。
另外,兩吳之爭,產(chǎn)生了一個巨大的副作用:
二百人呼嘯而入,呼嘯而出,彼吳出入此吳,如入無人之境,吳濱也算平水鄉(xiāng)有數(shù)的大戶,竟然沒有絲毫相抗的能力,完全是個任人宰割的格局,這,望之、思之,真真叫人凜然生畏呀!
有此感覺的,也包括黃達。
黃家本是平水鄉(xiāng)第一個大戶,現(xiàn)在,介“第一個”,該擺到哪個頭上才對了?
黃達同魏松、孫和商議:是找人去同朱榮談判,給他些銀子,將賬簿“贖”回來呢?還是施對付吳浩之故技,將朱榮綁了來,逼他交出賬簿?
門房來報,“有客”。
誰呀?
“呃,那個,吳……大郎?”
啊?
魏松揎拳捋袖,“他又來?他算啥‘客’?你還喊他‘大郎’?”
門房苦著臉,“呃,還有個同行的,那個,縣里的李都頭?!?p> 此“都頭”,非不系將禁軍之“都頭”(詳見本書第十九章《嘿,俺成了“垃圾中的老母雞”》,不過彼此有點關(guān)系:借禁軍基層指揮員之名目為衙役頭目之尊稱,而衙役分班,一班之首曰“班頭”,也即是說,縣政府內(nèi),并不存在一個名曰“都頭”的職位,“李都頭”其實是“李班頭”。
這就不能不見了,而且,還得“以禮相待”。
一邊忍著氣,一邊難免驚疑:咋回事?
吳浩大咧咧的,“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年的夏稅,都是兄弟的責任,日子也差不多了,不能不過來提一提黃兄!”
原來如此?
黃達冷冷的,“不勞吳兄多費心!該繳多少,本都有規(guī)例的,只是今年的情形,有些不同,今年的收成……”他的本意,不能痛痛快快,往年多少,今年還是多少,必要給吳浩使絆子的,但話沒說完,就叫吳浩打斷了,“不錯!今年的情形,有些不同!”
說罷,探手入懷,伸出來,手上已是多了本賬簿,往案幾上“啪”的一拍。
黃浩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驚:這個賬簿,就是妹子偷掉的那本嗎?
囚攘的,竟落到這賊斯鳥手里了?
轉(zhuǎn)瞬之間,已是明白了前因后果:
朱榮不是做了吳團的啥“連長”嗎?原本我以為,不過吳浩聘朱榮做個教頭啥的,就沒咋上心,孰不知,這兩個人,竟這般勾連在一起了!
如此一個大大把柄,已被吳浩捏在手里,其欲何為,不問可知了!
黃達大為惶急,不由向李都頭看去,李都頭微微欠一欠身,臉上掛著笑,“上頭有交代,我今天來,只帶耳朵,不帶嘴巴?!?p> 黃達轉(zhuǎn)向?qū)O和,眼里有火:你不是說你同那個啥展主簿是啥“故人”嗎?囚攘的現(xiàn)在是咋回事?!
孫先生臉上表情,甚為可觀,亦不必細表。
吳先生則笑嘻嘻的,“我這個人,有點運氣在身上——壞運氣、好運氣,都有!一個人走路,能被人一棒子悶倒,也能夠一個趔趄,撿到寶貝!”略一頓,指一指賬簿,“這不,前兩日,走著走著,就撿到了這樣一件物什,翻開一看,喲,還真是寶貝呀!”
黃達咬牙切齒,很想一個窩心腳過去,踹死這個王八蛋!
可是不行,李都頭在座呢。
“這件物什,縣里已經(jīng)備了案啦,說不得,今年的夏稅,吳兄就照著這本賬簿繳罷!”略一頓,“哦,方才,吳兄是不是想說,今年的收成不大好?欸,我是最通情達理的,彼此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嗯,這樣罷,我替吳兄打個折頭——九五折,如何?哈哈!”
黃達胸膛起伏,腦子里“嗡嗡”直響。
“這本賬簿,我先替吳兄收著,繳過了夏稅,自然完璧歸趙,吳兄就不必念著啦!”
你個賊驢!……
臨走的時候,吳浩還說了這樣一句,“照我看,令妹同朱榮,真正天造地設,金玉良緣!這個大媒,就由兄弟來做,如何?”
黃達再也忍耐不住,怒吼一聲,“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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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黃家莊,下一站,吳家莊——吳濱之吳家莊也。
吳浩、吳濱兩兄弟說了些啥,獅子亦不甚了了,只曉得,由頭至尾,吳濱唯唯而已,最后,還親自送吳浩和李都頭出莊門。
黃、吳兩家隱田曝露,震撼了整個平水鄉(xiāng)——大伙兒終于曉得了,此吳大郎打彼吳大郎搶過來的,原是彼吳大郎的賬簿。
還沒回過神來,更大的震撼,又來了——
縣里傳來消息:吳浩竟主動上呈自家的隱田詳細!
開始的時候,大伙兒都以為吳大郎不過做做樣子,多拿出來百十畝,迷迷人眼罷了,孰料,縣里的人說,吳大郎上呈的隱田,竟是吳家已經(jīng)登記在簿的三倍之多!
照這個比例,他應是將自己所有的隱田都拿出來了!
所有人,包括黃達、吳濱,皆瞠目結(jié)舌。
這個吳浩,到底想做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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