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書公子？”夏蟬錯愕。
阿氓自嘲一笑：“除了他還有誰能仿制我的貼身令牌調(diào)走人?！?p> 夏蟬不解：“子書公子為什么要這么做？”
阿氓也不明所以：“若說把學(xué)生送上山逼我當(dāng)先生是為了他的前途，那今日之事又是為何，早前我還奇怪他居然敢用一殺手當(dāng)繡衣御史就不怕群臣爭議，原來是料到今日我會為了梁齊不被刃門繼續(xù)追殺幫他改變身份，怪不得方才下雨時沒有山石的方向會飛來一顆石子將我擊落，就是為了讓秋子聞動用內(nèi)力救我，讓我在沒有準(zhǔn)備的情況下為秋子聞疏通混亂的經(jīng)脈而重傷，為了保全宅中人不得不在令摩面前展露真實(shí)身份，他明知令摩是江濤的得力干將，也知我有多不想讓江濤知道我還活著，為什么這么做？”
夏蟬搖頭困惑：“這么說子書公子今日在鎮(zhèn)里，屬下這就讓人去找！”
“不必了?！卑⒚ズ白×讼南s。
“為什么？”夏蟬不忿：“就讓他在您身后捅您一刀又一刀？”
阿氓搖頭：“待學(xué)生們回京面圣時他這舉薦人自會露面，到時再找他算賬也不遲，現(xiàn)令摩必將我還在世的消息傳回皓月山莊，以我目前的情況和人手根本無法阻止他們，江濤得知我還活著必然會懷疑將令摩攔在橫柯嶺的南苑，查出我是南苑苑主只是時間問題，他十年前奪了我四層功力想殺了他并非易事，但他想殺了我或趁機(jī)再奪我內(nèi)力也沒那么容易，所以他定會暗中告知八大派的遺孀我的真實(shí)身份利用他們來殺我，我最不愿意看到這種局面……”
夏蟬焦急：“那該如何是好，屬下立刻將八大派的遺孀遠(yuǎn)調(diào)？”
阿氓搖頭：“已經(jīng)晚了，皓月山莊的眼線遍布全國，八大派的遺孀想離開瀾國談何容易，只要一道飛鴿傳書，他們就會被攔在路上，子書衍，你是不是知道我會作何決定，逼著我做這個決定?！?p> 夏蟬不解：“您打算怎么做？”
阿氓面色冷峻：“我要讓江濤明知不言。”
夏蟬越發(fā)困惑。
“咚咚！”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
阿氓朝外望去：“誰？”
外頭傳來秋子聞的聲音：“是學(xué)生?！?p> “進(jìn)來吧。”
秋子聞推門走了進(jìn)來。
阿氓費(fèi)力地坐直了：“找我何事？”
秋子聞彎腰，欺身靠近。
阿氓錯愕抬頭。
夏蟬本就不滿秋子聞，見秋子聞如此越距忍不住斥道：“秋子聞！”
秋子聞收回眼神，抓起剛剛阿氓掉落在床上的創(chuàng)傷膏放在了阿氓的手里：“學(xué)生只是擔(dān)心先生右肩上的傷，方才醫(yī)圣替您療傷時沒有注意到您右肩的傷吧，不然您身上不會沒有藥膏的味道。”
夏蟬一驚：“苑主您的右肩還受傷了？”
阿氓輕描淡寫：“只是點(diǎn)小傷?！?p> “您剛才不也說您沒事，要不是屬下找了些胭脂給您涂上就您那臉色怎么能騙過令摩?！毕南s作勢就想上手：“屬下現(xiàn)在就要看看您的傷勢?！?p> 秋子聞立刻轉(zhuǎn)眼：“那學(xué)生就先告退了?！?p> “子聞。”阿氓卻叫住了秋子聞：“我的真實(shí)身份已被令摩所知，他必會告知江濤，我隱居于此就是不想讓人知曉，所以這里不能呆了，明日我會找輛馬車讓你們回京?！?p> “這么快？”秋子聞雖已猜到阿氓會這么做，但依然難以割舍。
“賀明揚(yáng)怕還覺得慢了，離開這里你們就不用繼續(xù)受我折磨了，況且你回京城還有要緊事不是嗎？”
秋子聞想起京城中的庸王妃雙拳漸漸握緊，是啊，他還要回京復(fù)仇，縱然心中萬般不舍，終是恭敬道：“是，學(xué)生這就讓陶興興他們收拾行李?！?p> 阿氓也難免感傷，但更在意子書衍為何突然這么異常。
夏蟬在秋子聞走后翻開了阿氓的衣服，震驚不已：“您的肉都被砸爛了，這子書公子怎么下這么重的手！”
阿氓有些恍惚：“是啊，我與他相識十年，他為什么下這么重的手……”
次日，她倚靠在門框上，看著陶興興將包袱放入馬車。
賀明揚(yáng)望著不出山的方向嘆了一聲：“沒想到下了山就回不去了，不是還沒到一月怎么就趕我們回京城了？”
“怎么，不想回去，那就跟我在這呆一輩子吧。”
“那就不必了。”賀明揚(yáng)連連擺手：“這哪比得上京城繁華熱鬧，你也別在這小地方待著了，跟我們一起回京城吧?！?p> 阿氓笑了笑：“馬車?yán)镆呀?jīng)備了干糧喝水還放了一袋銀子和地圖，子聞的經(jīng)脈已通又無人再追殺梁齊，想必回程途中不會有什么大麻煩，記得看地圖確認(rèn)客棧位置，天黑了就不要再趕路了，萬一遇上野獸……”
“行了行了，你小小年紀(jì)怎么比我爹還啰嗦?！辟R明揚(yáng)踏上馬車前的踏板，又回頭說：“以后你要是來京城就報(bào)我的名字，沒有哪個酒樓不給我面子，什么都記我賬上就行?！?p> 阿氓生出幾分感動，從懷里拿出四根手掌長的竹笛玉穗遞給了賀明揚(yáng)：“臨別了也不知送你們什么好，這是我昨夜去后院折了幾根竹子隨手做的，危難時說不定能幫到你們?！?p> 賀明揚(yáng)好奇接過：“這笛子這么小聲音能傳多遠(yuǎn)，頂多當(dāng)個配飾吧。”
阿氓也遞了根給陶興興，梁齊和秋子聞。
秋子聞一眼便注意到了阿氓右肩上溢出的血點(diǎn)，這竹笛哪是她隨手做的，是拼命做的才對，清楚這竹笛并不是用來吹的而是向南苑求助的信物，也知有了它在京城也可聯(lián)系到阿氓，但想起不出山上外貼竹片的澡房是子書衍建的，鬼使神差地問：“先生，子書衍對您來說是什么？”
阿氓沒想到秋子聞會這么問，想了想說：“他曾是我最信任的人?！?p> 秋子聞垂下了眼，片刻后隱去落寞抬頭抱拳：“謝過先生贈禮，學(xué)生們這就回京了，還望您保重身體莫再做難為之事?！?p> 阿氓明白秋子聞這是發(fā)現(xiàn)她為了做竹笛玉穗導(dǎo)致右肩的傷口裂開，對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知道了，快走吧，不然天黑前趕不到下一個客棧了。”
秋子聞腳步沉重地走向馬車。
阿氓看著梁齊甩動鞭子，馬車漸漸在她眼前遠(yuǎn)去變成一個小點(diǎn)，心里忽然有些空落落的。
……
半個月后，京城偏僻的夜巷中，一個黑影扛著麻袋摸進(jìn)了破廟，慌里慌張地把麻袋丟在佛像前，顫著手從懷里掏出火折子點(diǎn)燃了破敗的經(jīng)幡，聲響驚醒了在佛像后打盹的乞丐，迷迷糊糊地喊了聲誰啊走出來查看，黑影一驚，顧不得點(diǎn)火匆忙逃走。
乞丐出來驚見著火，趕忙脫下破爛的外衫撲打，扯下經(jīng)幡徹底踩滅火苗，發(fā)現(xiàn)地上有個麻袋，猶豫著蹲下打開，一雙穿著繡花褻褲的腿頓時映入眼簾，嚇得驚聲尖叫！
第二日清晨大理寺便封鎖了現(xiàn)場，把男尸帶回了義莊。
中午時分，一輛馬車緩緩?fù)Ｔ诹藢m門前。
賀明揚(yáng)從馬車?yán)锾聛砩炝藗€懶腰，轉(zhuǎn)頭看向隨后走出的陶興興：“這都大半個月了，要不是你非要送那老太太回家我們早就到了?！?p> 陶興興不禁不滿：“人家老太太都七老八十了，不小心在深山走丟，不把她送回家萬一出了什么事你心安嗎？”
“你就不能把她送去衙門讓衙門的人送她回去，被她左指右指白白耽誤了兩天。”
“我哪知道她指的是錯的，你非得把所有錯都怪到我的身上？”
“怎么就不能怪到你的身上了？”
兩人說著又要吵起來。
秋子聞出聲緩和：“既已回到京城，首要之事該是面圣?！?p> 兩人才停了下來。
秋子聞剛想向?qū)m門前的守衛(wèi)稟明情況求見皇上，太監(jiān)總管便邁著焦急的步伐朝四人走了過來，一甩拂塵道：“四位，皇上召見?！?p> 四人皆驚。
金鑾殿上，年約五十的皇上端坐高位俯視著殿下的四人：“你們便是子書衍替朕尋的繡衣御史？”
秋子聞帶頭跪拜：“臣等見過皇上?！?p> 皇上打量了眼秋子聞：“看來子書衍找的先生是有幾分本事，連腿瘸多年之人也可治愈，就讓朕看看你們的能力吧，你們可知昨夜戶部尚書之子魏隨被人拋尸破廟，兇手還意圖毀尸滅跡？”
秋子聞?chuàng)u頭。
皇上又道：“本此案無需朕插手，但大理寺來報(bào)魏隨死時竟穿著一條令國獨(dú)有紋理的褻褲，瀾國與令國交惡已久，如今朕欲立戶部尚書為相，他的兒子就身穿令國獨(dú)有的褻褲而死，讓朕不得不生疑，一個細(xì)作的爹是不能為相的，你們明白嗎？”
秋子聞垂首：“臣明白，必竭盡全力查清此案?！?p> “三日，最多給你們?nèi)?，若查不清此案就說明你們無法勝任繡衣御史之職，就算是明國公的兒子朕也不會輕恕?！?p> 賀明揚(yáng)心頭一跳，把頭埋得更低了。
秋子聞鄭重道：“臣等定不負(fù)圣望。”
陶興興卻沒被嚇著，走出殿后還帶著些興奮：“沒想到我們一回來就遇上案子，現(xiàn)在是不是要去義莊看看那令國的褻褲到底是什么樣子？”
賀明揚(yáng)沉默著沒搭聲。
陶興興詫異：“哎，賀明揚(yáng)，我說要去看男人的褻褲耶，你怎么都不罵我不要臉？”
秋子聞看了看賀明揚(yáng)，出聲提醒：“魏隨乃白壁眉之夫?！?p> 陶興興錯愕：“你是說那與賀明揚(yáng)青梅竹馬，后拒絕他提親的白壁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