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琛爺?shù)倪^去

　　兩人對坐在涼亭石桌兩邊。

　　傅言手肘支在桌子上，托腮望著林黛黛道：“你讓我從哪里回憶起呢？”

　　林黛黛想了想，“要不從小學(xué)開始講起吧。”

　　傅言眼眸瞇起，“我怎么覺得，你這不是在問我琛爺喜歡吃什么，而是在向我打聽琛爺過去呢！”

　　林黛黛笑道：“回憶的時候，順道聊聊琛爺?shù)倪^往，顯得不浪費(fèi)?。　?p>　　“說的有道理?！备笛钥此仆獾攸c(diǎn)頭，旋即話鋒一轉(zhuǎn)，“別想的太美。我只答應(yīng)幫你回憶一下琛爺喜歡吃什么，其他可沒答應(yīng)，你別得寸進(jìn)尺?！?p>　　林黛黛：“......”

　　傅言坐直身子，雙手環(huán)抱在胸，“不過，你說起小學(xué)倒是提醒了我。那時候班上同學(xué)都嫌食堂飯菜差，中午全都是家長給送飯，家長沒空的，也會安排其他人送。全班就阿琛一個人去吃食堂?！?p>　　林黛黛眉頭蹙了下。傅言又道：“那時我還以為食堂飯菜改良了呢，好奇地跟著阿琛去吃過一次，結(jié)果我這輩子都不想再進(jìn)食堂一步。欸，你說阿琛是不是口味獨(dú)特，就喜歡吃那種大鍋菜??！”

　　林黛黛沒接傅言的話，注意到傅言稱呼上的差別。

　　她道：“小學(xué)你還喊琛爺阿琛，你是從什么時候喊他閻羅爺?shù)?？?p>　　傅言臉色一沉，心情似乎不是很愉悅，半晌才道：“初中的時候，顧琛母親去世一個星期之后?！?p>　　聽見后半句，林黛黛蹙眉。書中只是提及顧琛的母親并沒死，根本沒寫到之前發(fā)生的事。

　　林黛黛想知道這其中的緣由，試探性問：“他母親是病逝的？”

　　傅言盯著林黛黛看了一眼，見她對顧琛的過去興味盎然，索性話匣子一下打開。

　　“不是病逝，是車禍。當(dāng)時那起車禍在市里還引起不小的反應(yīng)，上過新聞。說是一個瘋了的女人闖紅燈，被顧家大爺開車撞死。這事在我們班上也是議論紛紛，大家全把討論焦點(diǎn)放在這個被撞死了的女人身上，那時誰都不知道這瘋女人就是顧琛的母親，聊的沒個顧及。后來顧琛將所有談?wù)撨@瘋女人的人都揍了個遍，大家才猜出來。也就是那個時候，大家把閻羅爺?shù)拿柦o阿琛封上的?！?p>　　怪不得顧琛不喜聽別人喊他閻羅爺，原來這三個字就能讓他想起他母親不幸的遭遇。

　　林黛黛明白過來后，故意嗆傅言一口道：“那你這么喊他，意思是你也被他揍過？”

　　“那倒沒有，我純粹是跟著大家亂喊?！?p>　　林黛黛：“......”

　　已經(jīng)明白顧佐與顧琛的恩怨起源，想要更清楚兩人間的關(guān)系，林黛黛又問：“在這事發(fā)生之前，顧大爺與琛爺?shù)年P(guān)系怎么樣？”

　　傅言回憶了一下，“具體不是很清楚，但從一點(diǎn)來看，顧大爺對阿琛應(yīng)該還算比較照顧的。阿琛小時候性格就孤僻，不愿意跟同學(xué)們一起玩，喜歡自己一個人待在角落里看書，學(xué)習(xí)成績自然不用我多說，老師對他的關(guān)注也就格外多，每次家長會或者親子活動，都會親自打電話到阿琛家里確認(rèn)?？杉幢闶沁@樣，活動上還是見不到阿琛的家長。后來也不知怎的，顧大爺就作為阿琛家長來參加這樣的活動?！?p>　　說完這么一堆，傅言突然想起什么，話鋒一轉(zhuǎn)，“欸，話題怎么就跑偏了呢？我剛才說的那個大鍋菜，你要不要考慮明天給琛爺做？”

　　林黛黛：“……”

　　林黛黛：“傅爺，我嚴(yán)重在懷疑你是在給我挖坑。說完這些，你還沒發(fā)現(xiàn)琛爺寧愿去吃食堂的原因？”

　　傅言皺眉，“發(fā)現(xiàn)什么？”

　　林黛黛：“從車禍那件事，是不是能看出，琛爺母親是瘋了的？”

　　傅言點(diǎn)頭。

　　林黛黛：“你們上小學(xué)的時候，家長給你們送飯，那飯菜即便不是你們母親大人親自給你們烹飪，也是你們母親大人領(lǐng)著廚娘給你們烹飪的吧。琛爺要是讓人給他送飯，豈不是還要在旁邊聽你們絮叨母親如何好。聽見這話，他自然會想起自己的母親，也怕你們會問起他的母親。小孩子的心靈一般都是脆弱的，有些傷痛肯定不愿意被提及?！?p>　　所以，他寧愿選擇吃食堂。

　　聽到這樣的解釋，傅言眸光一亮，直接給林黛黛豎起一個大拇指，“高啊！”

　　林黛黛的心情在聽完顧琛的遭遇后，變得有些沉重，即便被夸贊也提不起什么情緒，只道：“你剛才說，你只是在琛爺家旁邊長大，那意思就是以前琛爺也住這邊，是么？他一直沒跟老爺子住一塊？”

　　傅言想了想，“應(yīng)該沒有。以前阿琛陪他母親住在這里。后來，阿琛母親去世，就他一個人住在這里了?！?p>　　“為什么說是陪？有人來接過他？”

　　“我經(jīng)?？匆娝议T口停了很多車，每次有人將他拖出來往車上拽，他都不肯走。這種事我都不知道看過多少次，自從有一次他被抓上車，車子啟動后他從車上跳下來摔斷腿，才沒見這種事再發(fā)生過?！?p>　　聽到這里，林黛黛心里莫名堵得慌。

　　回憶一旦被勾起，就像洪水一樣止不住流。傅言像是想起什么，又道：“我以前經(jīng)?？匆姲㈣∩砩蠋е鴤?，有一次我忍不住好奇，就偷溜進(jìn)他家看，你猜我看見了什么？”

　　林黛黛整顆心都懸了起來，搖頭。

　　傅言：“那天晚上，他們家客廳的燈很亮，我看見一個發(fā)了瘋的女人，拿著一根很細(xì)很細(xì)的長藤，狠狠地抽打阿琛。那時候，阿琛也不過才八九歲的年紀(jì)，就那樣愣愣地跪在地上，一聲不吭?！?p>　　顧琛今年二十六歲，林黛黛今年十九歲；在顧琛八九歲的時候，林黛黛還在襁褓里。

　　彼時林黛黛咿呀學(xué)語，而顧琛已經(jīng)在經(jīng)歷人間地獄般的磨難，這種對比讓林黛黛覺得更為難受。

　　即便是地獄，顧琛還是選擇留在母親的身邊。

　　若是她告訴顧琛，他母親與顧佐偽造的那場車禍，不過就是為了離開顧家，為了拋棄他。

　　他的人生又該如何？

　　一生都在謀劃復(fù)仇的人，最終發(fā)現(xiàn)他的堅(jiān)守不過是一場笑話。

　　他的世界會不會就此崩塌？

　　喉嚨里似乎有什么在哽咽，林黛黛已經(jīng)沒有再接話題的興致。

　　只見林黛黛突然從石凳上起身，朝傅言告別，“傅爺，我想起來明天還有事，先回去了。”

　　傅言：“......”

　　小沒良心的，問完這就走了。

　　難得他找了這么多螢火蟲來讓她開心開心。

　　哎，不是，這還不是沒找出琛爺喜歡吃的東西嗎？

　　等傅言想明白過來，林黛黛已經(jīng)走進(jìn)別墅大門。

　　往回走的時候，林黛黛碰巧遇見從電梯里走出來的老管家。

　　林黛黛勉強(qiáng)微笑著回應(yīng)老管家的招呼，走進(jìn)電梯正要上樓，卻見老管家轉(zhuǎn)身道：“夫人，可以耽誤您幾分鐘嗎？”

　　林黛黛聞言愣了一下，見電梯馬上合上，立即從里面走了出來。

　　老管家：“夫人，這么晚還找您聊天，實(shí)在是唐突?！?p>　　林黛黛：“沒關(guān)系，您說吧?！?p>　　“今天您在車上對三爺說的那些話我也聽見了，有些事我覺得還是早些告訴你比較好。您說的那個牙印女，其實(shí)是夫人您。那次三爺讓您去健身房鍛煉，您睡著后是三爺抱您回房的，您就是在那時候咬了三爺一口?！?p>　　聽完這話，林黛黛下意識捂了下嘴巴。怎么會是她？咬出那樣痕跡應(yīng)該很痛吧，顧琛為何不一掌拍死她，還給她送到床上？邏輯不通??！但老管家也沒有理由騙她呀。

　　老管家接著道：“叢云小姐是三爺小時候的玩伴，后來聘上三爺秘書崗，當(dāng)了三爺一年的秘書。叢云小姐與三爺?shù)年P(guān)系僅限于此?！?p>　　其實(shí)這個林黛黛是知道的，宋叢云是被辭退后才發(fā)展的演繹道路。她之所以提到宋叢云，是因?yàn)樯洗晤欒≈兴幒髶е螀苍粕蠘堑氖?，那樣不就在給別人遐想的機(jī)會么？不對，要真是這樣的話，那晚怎么會是她跟顧琛滾得床單？她又是為何毀了宋叢云的臉？

　　該死的記憶斷片，那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愣神中，林黛黛又聽老管家道：“至于夫人說的那位閆瀾小姐，就更沒什么好說的。三爺跟她認(rèn)識的時候，她還是個十歲的孩子，哪里懂什么大人的感情。三爺跟閆小姐接觸多，也是因?yàn)殚Z先生的關(guān)系。那時候，三爺才十八歲，剛接手公司總經(jīng)理職務(wù)，新人上路難免各處碰壁，是閆先生出面幫忙撐場面，三爺才慢慢扎穩(wěn)腳跟。因此也欠下閆先生一個人情?！?p>　　說到這里，老管家低嘆一聲，“自從那次閆先生出面幫過三爺，她家丫頭就慘遭A組織毒手，差點(diǎn)被人一刀抹了脖子，幸虧三爺帶人將她給救了出來。哎，小丫頭不知在里面受了什么罪，出來后整個人都抑郁了?！?p>　　聽完老管家的這一席話，林黛黛才發(fā)覺，她或許真的誤會了顧琛。怪不得顧琛對閆瀾的態(tài)度那么不同，人家遞個蛋糕馬上就接了過來，原來是有這樣的一段過往。

　　只是那個A組織？林黛黛沒在小說里看到過，沉默一瞬，下意識問：“A組織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