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白刀子進(jìn),紅刀子出
就在這時,原先那第一個“投誠”的家丁忽然沖到孫宏運身后。
嗤!
利刃入肉!
白刀子進(jìn),紅刀子出!
孫宏運只覺后心一痛,卻無力再轉(zhuǎn)身一看究竟。
他咳出幾口血,就此倒地。
在場孫家家丁徹底震驚了,大腦一片空白……
能人和庸人的區(qū)別就在于關(guān)鍵時刻能不能付出行動,把握機(jī)會。
顯然,這人抓住了飛黃騰達(dá)的機(jī)會!
朱明瞇眼打量這人一眼,身材瘦小,相貌平平,乍一看無甚出眾之處。
但是,不得不說此人是個腦子聰明、行事狠辣的人才。
徐四平小聲道:“王爺,這人就是咱們之前安排進(jìn)孫家的內(nèi)應(yīng),名叫侯飛?!?p> 朱明點點頭,“這小子是個人才,以后可以培養(yǎng)培養(yǎng)?!?p> 一刀結(jié)果了孫宏運,侯飛只覺心里一陣輕松。
這壓在眾人頭頂上的大石頭,也不過如此嘛。
簡而言之就是一刀的事……
侯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滿臉猙獰之色。
其余孫家家丁面面相覷,一時之間都有些茫然無措。
侯飛卻是把手中利刃扔到這些人手邊,陰惻惻道:“還在看戲呢?”
“你們以為看戲能換來一條活路?”
“不想死的都拿刀給孫老爺一刀!”
侯飛一聲大喝,眾人皆打了個激靈。
這時,朱明也出面了。
他拍了拍裝銀子的木箱,“你過來拿賞銀吧!”
侯飛喜滋滋拿了幾個大銀錠。
沉甸甸的,銀亮亮的,很是扎眼。
有侯飛這個示范效應(yīng),眾家丁哪還抵得住誘惑,一齊動起手來。
可憐孫老爺平時作威作福,如今幾十刀下來已經(jīng)成了餃子餡。
搭上面皮再配口鍋就能吃頓熱乎的餃子。
而且還是純?nèi)獾摹?p> 事情了結(jié)。
朱明當(dāng)然不會食言,場上孫家家丁三十號人,人人分到百兩銀錠。
看著孫家家丁大秤分金,王府護(hù)衛(wèi)也不禁眼熱起來。
不過,他們還是能止住誘惑的。
畢竟,府里對這些護(hù)衛(wèi)有更好的待遇——分田!
這個時代,田地才是最值錢的。
底層百姓除了買鹽繳稅,甚至連銅錢都用不到。
田地,才是底層百姓最為渴望的東西!
拿完賞銀之后,朱明道:“如今諸位都算是自家人了。”
“今天這事,大家可得心里有數(shù)?!?p> “不要到時候出了問題,連累家人!”
眾人聽出朱明言語中的威脅之意,皆心中一凜,表起了忠心。
”王爺,孫老……賊勾結(jié)賊人,我們都可以作證!”
“對,對,孫宏運該死!”
“……”
孫家家丁很快改旗易幟,統(tǒng)一了口徑。
……
次日。
李府。
李乾務(wù)手中把玩著沉香木佛珠串子,蹙著眉頭,來回踱步。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來人正是李乾務(wù)的心腹管家。
李乾務(wù)沒待管家進(jìn)門,劈頭蓋臉就是一連串追問。
“昨日二彎坡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孫家那邊情況怎么樣了?”
“王府那邊究竟如何了?”
管家有些發(fā)懵,又很快反應(yīng)過來。
“老爺,都查清楚了!昨日那小王爺在二彎坡遇襲,據(jù)說好幾十號土匪,現(xiàn)場血肉模糊,場面極是凄慘!”
“王府該是死傷慘重,一個人都沒逃回城里?!?p> “現(xiàn)場逃命的行商隔了幾里路都能聽到打銃的聲音。”
李乾務(wù)手中捻動的佛珠猛地握緊,起身興奮大笑。
“好,好,好!”
“此事甚妙!”
李乾務(wù)復(fù)又坐下,止不住滿臉興奮之色。
“孫家呢?怎不見孫家派人來報信?”
管家遲疑片刻,又道:“今早上派人去孫家問了,說是孫家主去底下莊子了,還沒回來。”
李乾務(wù)目光閃動,冷笑道:“該是和這幫賊匪火并了。”
“虎和狼怎么可能心平氣和做交易呢?”
“幾萬兩銀子,孫家怎會舍得?!?p> “再說了,以孫宏運的行事作風(fēng),斷不會放跑這群賊人?!?p> 管家思量片刻,小心翼翼道:“老爺,那咱家給孫家的銀子,豈不是被貪墨了……”
李乾務(wù)冷哼一聲。
“什么銀子?這事與我李家無關(guān)!”
“咱們只管結(jié)果?!?p> “對了,你安排在王府的人能不能偷出那肥皂作坊的機(jī)密?”
“王府的東西,全都是我李家的!”
李乾務(wù)眼中閃動著貪婪之色,眼神犀利迫人。
管家垂下頭,道:“王爺,那工坊設(shè)計精巧,共有九間大瓦房,分為九道工序?!?p> “小的安排進(jìn)去的探子,只被安排到其中一間房日日攪拌石灰?!?p> “其余八道工序,他一概不知。”
“只探查到這肥皂的材料便宜得很,只需要些豆油、石灰、堿面?!?p> 管家心知辦事不力,垂下頭不敢說話了。
李乾務(wù)不怒反喜,嘖嘖稱奇道:“無妨!”
“石灰、堿面、豆油,都是些量大便宜的原料,想不到這肥皂竟然是用這些東西做出來的?!?p> “至于肥皂的配方機(jī)密,王府里自然有有人知道?!?p> “此番孫家把小王爺給滅了,王府里的東西難道還能長翅膀飛了?”
管家聞言,也瞇著眼睛笑嘻嘻道:“老爺您算無遺策,小的忙活一場,還不如您三兩句話的功夫?!?p> 李乾務(wù)捻動著佛珠串子,嘴角微微翹起,得意道:“擒賊先擒王!”
“呵呵,莫看王府鬧得好大聲勢,不過是空中樓閣?!?p> “那王府也就一個小王爺,只要輕輕一推,全都是給老爺我做嫁衣裳!”
“你再去出去打探打探,只要那小崽子死了,咱們立即行動!”
……
崇禎元年,三月初六。
雖是早已立春,但春寒料峭,化雪時節(jié)更加寒冷。
除了做生意的行商和討生活的百姓,路上行人稀少。
幾個守城的小兵縮在城門墻根下,美滋滋曬著太陽。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艷陽天,來來往往的行人,愁苦的臉上多了一分喜悅。
晌午時分,日頭高懸,王府一行終于見到了瑞昌的城墻。
“鐺鐺!”
城樓上忽然響起了示警的鈴聲。
城墻根下的守城小兵猛然驚醒,蓋臉的斗笠掉下來滾出老遠(yuǎn)。
“艸!哪個發(fā)瘟的敲鐘,找死呢!”
“賊廝!這年歲又沒有倭寇,啥情況?”
隨著幾聲喝罵,這些守城的孩士卒終于慢吞吞動了。
眾人舉目看去,卻是駭?shù)猛龌甏竺啊?p> 不遠(yuǎn)處竟然是十幾輛大車,幾十匹馬,烏壓壓上百號人。
關(guān)鍵那大車上斜七豎八,躺著的一排排尸體。
尤其是離得近一架大車上,一只血糊糊的腿垂在車架外面。
那軟趴趴的模樣,還隨著車馬前進(jìn)而晃動,絕非生人!
按理,這樣不明敵我的大群車馬靠近城里,守城士卒是要拍馬前去探查的。
雖說瑞昌這地界承平已久,但誰又知道這伙人是不是賊匪呢?
那守城士卒再定睛一看,終于松了口氣。
沒甚鳥事,那是王府人馬!”
好在朱明和張大猛騎著高頭大馬,在隊伍前面。
認(rèn)識朱明的人不多,但張大猛交游廣闊,一張大黑臉?biāo)闶峭醺拿恕?p> 縣里發(fā)生這么大事,早有小兵通知巡檢。
那大胡子巡檢出來登上城樓一看,也是面無人色。
“禍?zhǔn)铝?,禍?zhǔn)铝?,怎地死了這么多人!”
“好在這瑞昌王沒事,不然老子就要給他陪葬了!”
大胡子巡檢快馬加鞭,忙沖出城外迎接王府一行人。
走到近前幾十步,大胡子巡檢眼看著大車上大幾十號尸體,更加頭皮發(fā)麻,面無血色。
別看這大胡子巡檢還是個九品的武官,這輩子卻是沒拿刀砍過人。
哪見得這樣血腥殘酷的一幕。
當(dāng)下翻身下馬,跪伏在地。
“下官拜見王爺!”
朱明坐在馬上,淡淡道:“起來吧,本王在城外遇到大鼓賊匪突襲,速速報于縣尊!”
轟!
那巡檢只覺腦子一道驚雷炸響,差點當(dāng)場昏倒。
巡檢有緝拿盜匪,巡視治安之責(zé)。
瑞昌出現(xiàn)這么大股賊人,還襲擊了宗室王爺。
自己這頂烏紗帽,怕是要不保啊!
這一個不好,說不定還要下獄論罪!
他哆嗦著嘴皮,撲通一聲,又是跪倒在地。
“王爺,下官職責(zé)有缺,未能盡職緝盜。”
“下官該死!”
這巡檢雖無半點勇力,但也是個腦子活絡(luò)的。
當(dāng)下也不遲疑,磕頭認(rèn)錯不止。
朱明眉頭微蹙,很快反應(yīng)過來。
他心中微嘆。
這官場之事,向來就是牽一發(fā)而動全身。
這還沒拿孫李兩家開刀呢,就牽扯到這小小巡檢的身家利益。
不過,此番打擊重點是孫李兩家,余者不必計較。
這官場枝蔓連結(jié),誰知道這巡檢背后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朱明略微思量片刻,道:“此事與汝無關(guān),乃是縣中賊人勾結(jié)賊匪,謀害本王?!?p> 這句話好大的信息量,那巡檢臉色一變,呆愣片刻。
想到縣中孫李兩家與王府的明爭暗斗,大胡子巡檢趕緊讓開道路。
看著烏壓壓的車馬遠(yuǎn)去,大胡子喃喃道:“看來這瑞昌城的天是要變了!”
王府一行從北門進(jìn)城,正是縣中最繁榮的所在。
早有好事者宣揚了出去。
大明朝百姓哪個不愛看熱鬧,尤其是這樣轟動的事件。
斬殺賊匪數(shù)十人,拉尸首的大車都十幾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