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紅酒綠的“鷹巢”大殿中,五顏六色的彩燈裝飾在天花板上,穿著蕾絲邊紅裙的異域舞女賣力的在臺下扭動著細細的腰肢。
臺上,鋪著純手工羊毛地毯的大殿主位上,駕駛員和黃文悅分別坐在東西兩側,他們面前各自擺著一張黃檀木的桌子,上面瓜、果、桃、李還有香噴噴的烤鹿肉,用銀白錫壺盛著可以把人香暈的蜜奶酒。
桌子兩側跪著十三四歲大的女孩子,纖細的手中托著盛滿干果和手帕的盤子,稍顯稚嫩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主位上,身穿白色袍子,頭戴鵝絨氈帽的趙清面北朝南坐在鋪著鴨絨和絲綢的長方形躺椅上,腰下墊著一盞琉璃冰枕,涼颼颼的,左手邊是托著果盤的女孩兒,右手邊是捧著香爐的侍女,雙腳抬著放在躺椅前面的坐凳上,一個低眉順眼的老婆婆輕輕的敲著。
好不舒坦!
“領主大人,今年我們鷹巢收入賬冊和領土資產的保險柜鑰匙交由您保管,以及往后的財產、奴隸的使用情況也需要您親自吩咐?!?p> 大殿上一個拎著一大串鑰匙的年輕小伙子恭敬的請示著,他與那幫老頭一樣,也是身穿白色袍子,只是胡子短了些,也并沒有發(fā)白。
“領主,”一個四肢粗壯如牛,頭上戴著狗皮帽子的漢子說道:“狼巢虎穴的人,經常滋擾我們,僅僅兩個月,就擄走我們十八個奴隸和五十公里的田土,還有兩個山頭,都被他們占去了?!?p> 趙清從嘴里吐出一塊兒葡萄皮,看了一眼旁邊捧著果盤的奴隸,緩緩說道:“誰是鷹巢除了阿凌阿正之外管事的人?”
“主持人”從座位上站起來,對趙清拱手彎腰。
“哦,是你?!?p> 一個侍女把剝好的冰糖荔枝送到嘴邊,趙清吸溜進去一邊嚼一邊接著說道:“你記好了,我要說的有很多,去拿個小本本?!?p> “主持人”愣了愣,從懷里掏出一塊兒限量版的平板電腦,請示道:“領主大人,這個可以嗎?”
趙清汗顏,“額,當然可以”,吐出嘴里的荔枝核,一本正經的開口說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既然你們認我做領主,那么本領主就以大太陽神的圣意頒布以下內容?!?p> 土匪雖然彪悍,可心中也有敬畏的神靈,那就是大太陽神,在他們眼里,大太陽神是力量與正義的象征,領主是大太陽神的降臨凡間的信使,是必須要絕對服從的領袖。
通俗的講,趙清說的話就是大太陽神要說的,你們必須要聽,要是不聽的話,那就請他老人家親自調教你們這幫無知的凡人。
哈哈哈哈……趙清第一次覺得這幫土匪也憨憨的。
“咳咳”,他清清嗓子,把鵝絨帽子從頭上拿下來,這玩意兒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熱了,容易得皮炎,“這第一條,就是廢除奴隸。”
話音剛落,衣服破舊滿面灰塵的老人從最尾端的座位上彈起來,跪在地上,哀求道:“領主大人,請放我們一條生路吧,與其這樣無謂的死去,我們大家更愿意為您當牛做馬,永世為仆?!?p> “這是誰啊?”
旁邊的侍女細聲道:“這是奴隸主,蘇里?!?p> “哦哦”,趙清點點頭,這個奴隸主還算是稱職,便說道:“廢除奴隸,不是要殺死奴隸,而是把他們當作同等的人來看待,而不是牲畜?!?p> “主持人”的手指在鋼化膜上上下?lián)]動著,聽到這里時垂手說道:“領主,之前的阿凌大人也曾嘗試過,比如允許奴隸們之間的自由通婚,可那樣的話會增加寨子內的負擔?!?p> 趙清心說你個文盲,一看就沒上過大學,知道啥叫生產關系啥叫生產力不……“嗯,你看咱們寨子現(xiàn)在實力雄厚,隨隨便便就是分分鐘幾百萬上下,而且強敵環(huán)伺,就像今天,如果我們兵力雄厚一些,也不會讓狼巢的人馬欺負成這樣,雖說軍隊實力只能嚇唬嚇唬那幫不會御書的人,可壯壯聲勢也是好的?!?p> 趙清頓了頓,喝了口蜂蜜水,接著說道:“而且把田土和資產分給這群奴隸們,說不定會管理的更好,鹽堿地里出鳳凰,我們要吸引人才,就要做到全面覆蓋。”
“主持人”點點頭,意思是同意了這項議案,見資歷最老的人應允,其余人也紛紛表示贊同。
趙清拿出身上的手機,走到黃文悅桌前,朗聲說道:“本領主現(xiàn)在任命你黃文悅為代理副領主,總理一切廢除奴隸事宜?!?p> 黃文悅本來是不愿意管這些閑事的,可她心疼那個年紀比自己小卻跪在地上舉著果盤的女孩子,便接受了這項任命,心想以后回到帝都城,我要讓老爸給你一個掃馬桶的差使,讓你掃一個月。
趙清舉起手機,說道:“見到手機,就如同見到我本人,要切實執(zhí)行,明白嗎?”
臺下眾人齊聲說:“是!”
夕陽西下,一抹火紅的陽光照在大殿的金石地板上,映的所有人的臉火紅,幾個匪兵將小彩燈撤去,換上透亮的LED燈組。
臺下,身披白色盔甲的壯漢跪在地板上,這是整個鷹巢的土匪武裝頭子,清一色兒的狠人,分布在世界各地,有的直接做土匪與當?shù)氐能婈爩?,有的明著是合法合理的商人,暗地里干著偷運的勾當。
有人路程遙遠,飛機還要好幾個小時,所以到的晚了些,直到晚上才全部聚齊。
他們心里嘀咕著阿凌領主不聲不響便移交了權力,晃了他們這幫封疆大吏一槍。
“不知道新領主脾氣怎么樣?”
“據說是個高手。”
“我聽侍衛(wèi)長說新領主今天下午宣布廢除奴隸,賦予他們平等人的身份?!?p> “平等人”便是土匪中比奴隸高的一級,他們通常擔任資產的管家,公司的經理或者是匪兵的工作。
“那行嗎?那幫賤民是喂不熟的狼崽子,你提高他地位,說不定馬上會被反咬一口?!?p> “不知道,誰知道新領主葫蘆里賣的什么藥?!?p> 眾人嘀嘀咕咕了半天,終于等到了趙清,他拍了拍滾圓的肚子,大腹便便的登上臺子,身旁扶著他的是極有眼力見的駕駛員同學——他因為處事圓滑聰明被新領主任命為副侍衛(wèi)長的職位,相當于古代的宮廷太監(jiān)總管,不過有些生理上的區(qū)別。
“參見新領主,圣歲萬安!”
“昂,坐吧?!?p> 見眾人安心坐好,趙清開口說道:“與諸位第一次見面,我要下一項命令?!?p> 眾人齊齊站起,重新半跪在地上,高呼:“謹遵領主命令,請明示?!?p> “昂”,趙清打了個飽嗝,一股魚腥混合著芥末的刺鼻味,“今后鷹巢各部之間,不許搶劫窮人,其余不變?!?p> 土匪武裝頭子們你看我我看你,白色頭盔下的粗糙大臉上布滿了問號,最前排的大漢小心翼翼的說:“領主大人,我們是土匪,不搶人,我們吃什么?”
“啊,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說不許搶劫窮人”,趙清坐在臺階上,離的那些人近了些說道:“像那些為富不仁的商人,老奸巨猾貪污成性的官員以及尖酸刻薄唯利是圖的大戶,你們可以放開手腳搶,明白嗎?”
“做土匪,也要講究道義,我們要做義匪,我親愛的大太陽神在上。”
“是!”
臺下的大漢們被趙清的一席話說的熱血沸騰,“義匪”,這是個新職業(yè),之前是“土”,槍再多,錢再厚,也逃不過一個“土”字,現(xiàn)在是“義”,檔次一下子就上來了。
趙清得意洋洋的掐著腰,站在臺子上,一時風光無兩。
“趙清”,黃文悅拿著手機,上面有一個視頻來電顯示,“安琪的視頻電話?!?p> “哦哦,來了,來了?!?p> 趙清誠惶誠恐的提起拖在地上的白色長袍,蹦蹦跳跳的去接電話。
剛才還大權在握風光無限的鷹巢領主,現(xiàn)在惶恐的像個追斷了線風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