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玄靈子三人,在閩地搜詢前行,又行將半月,也不聞半個妖鬼之說,甚是安逸清爽。
一路上天行與天寵打鬧說笑,倒也開心快樂。到處青山綠水,景色宜人,武夷丹霞風光無限,彩蝶起舞,燕雀飛天,溪水清澈,綠樹成蔭,秀色盎然,一派繁花麗景,甚是喜人。
一日,搜詢行走時多,只顧觀看美景,查看妖氣,忘卻了天時。不曾想,已到日落天暗,只好尋地露營。突然,前面所見一縷微弱的光亮,三人催馬,向光亮走去。
走到近前,見是一所大門,兩盞紙糊門燈閃亮。燈上墨書一個“驛”字。三人便知,這又是一所驛站,為官府所建。忙上前叫門,不多時,就見樓中燈亮,樓門一開,走出一位官傭模樣驛卒。
那人一見三人三馬,隔門問道:“你等何人?何事叫門?”天寵抱拳道:“吾等三人,是受朝廷指派,降妖除鬼之人,天時已晚,故而叫門歇息一夜,食宿費照付?!蹦侨松舷麓蛄恳环?,眼珠轉了又轉,眼皮眨了一眨,賊眉鼠眼道:“既是朝廷之人,那就進來說話。”言罷,推開大門,讓三人進入。
這時,樓中又出來一人,站在樓門前說道:“帶他三人,到樓上二號房居住。”驛卒小聲道:“這是驛長,栓好馬匹,隨吾上樓便是。”天寵答應一聲。三人進了大門,行了幾步,黑暗中可見,院落較大,有馬廄、車坊、轎棚、拴馬樁、上下馬石、三五株大樹等。正面一所二層小樓,飛檐斗拱,紅磚青瓦,木紙門窗,在大樹的映襯下,陰森恐怖。你看這小樓,但見——
紅磚小樓起斗拱,飛檐縱起奔凌空。虛看房宇燕飛式,緊閉門窗臥此中。夜黑無光墻色暗,隆起蓋檐瓦色青。樓門一推“吱呀”響,夜靜傳聲恐怖生。
三人牽馬,走到馬廄,見已有兩匹走馬,正在食草。就將馬匹拴好,喂上草料,轉身隨那人進入樓中,在二樓二號房住下。
天寵問那驛卒道:“驛站可有吃食?”那人道:“下樓左走便是餐堂,驛小食單,酒肉尚有?!碧鞂櫟溃骸翱煞袼蛠砜头坑檬??”那人道:“不可,無論何人,都去餐堂用食吃酒。”言罷,出房就走。
三人放好行李,下樓來到餐堂。見一文一武二人,已坐在桌前,有一個驛卒正為其布菜。三人就近而坐,驛卒問道:“客官,用些什么酒菜?”天寵道:“兩個小菜,一壇老酒就好,另加二斤牛肉?!斌A卒答應一聲,轉身入內(nèi)。
不多一時,將酒菜上全,三人吃食起來。鄰桌那文人對三人說道:“那三位客官,一見你等打扮和兵器,就知是非常人也,有道是,人稀相見便是友,來,吾隔桌敬三位一碗?!毖粤T,端起酒碗站立起身。
天寵一見那文人站起,就說道:“見你二人,就知是府縣衙門之人,吾等何不兩桌相拼,倒也親近許多,吃起酒來方便快樂?!蹦嵌松鯓罚投酥撇?,來到三人桌上落座。那文人先敬一碗,五人吃干。
天寵回敬一碗,道:“兄弟,你二人到何地辦差?在此驛站住下?!蔽娜舜虬绲娜说溃骸翱蜖敚岫嗽谀现莞敳?,他是我的跟班,到文邵府送函,路過此地。此處地廣人稀,山高林密,又有妖怪之說,故而驛站住下,明日再行。”
天行一聽有妖,忙問道:“官差兄弟,說有妖怪,不知妖在何地?”那官差道:“幾十年來,早有人報,妖精攝人,近幾年更甚。只說有妖害人,也不知妖在何地,具報或傳說,此地丟人甚多,分布也廣,就是不知妖精在哪。布政使甚急,只好上報朝廷?!碧煨械溃骸按说赜醒爻傻満??!惫俨畹溃骸澳愕饶拢茄嘣谝雇頂z人,白日稍差,你等當心就是?!?p> 玄靈子道:“無量天尊,官差老弟,吾等不怕妖精,為你二人安好,可換到隔壁入住,有事叫我等一聲也近?!惫俨畹溃骸拔醾z就住二樓三號,見你等是非常之人,故而吃酒搭伴,敢問你等何人?”天行道:“吾等是除妖鬼之人,兄弟有事,叫一聲必到。”
那二人慌忙站起,抱拳道:“原來只聽說三人,不得相見,今晚有幸得見高人,失敬,失敬?!碧鞂櫲艘舱酒鹕韥?,回了一禮道:“好說,好說,來,相識酒,吾等干上一碗?!蔽迦苏酒?,舉碗干下。
各自落座,官差甚喜。道:“知你等是除妖之人,吾等放心不少,來我再敬高人一碗。”五人又吃酒一碗。幾個吃不多時,回房歇下。
天已亥時,夜死一般的寂靜,氣無聲,風不動,夜黑如墨,星斗無光。就在此時,突聽樓外風響,風聲稍住,就聽“啪嗒!”一聲,一雙人腳聲落地。然后“唰,唰,唰。”舉步向樓房走來。
就聽那驛卒輕聲道:“大王,今日為何這早就來?”一個渾厚的聲音,低聲道:“洞中已無肉可食,想早尋些吃食回洞,吾轉了一個時辰,也不見半個人影,你這里可有人?。俊斌A卒答道:“下午入住二人,還好,哪曾想,天黑又到三人,大王看如何是好?”那聲音低聲道:“人睡下沒有?”驛卒道:“他等戌時就睡,現(xiàn)已睡死也?!蹦莻€低聲道:“那就攝那三個,一個留給你等,帶回洞兩個食之,但莫驚動那二人才是?!惫賯虻溃骸奥牬笸醯木褪恰!蹦莻€又道:“你這可有酒肉?”驛卒道:“酒尚多的是,肉食僅余一條小腿?!睖喓衤暤溃骸翱鞄П就醭允常嵋岩蝗瘴词骋??!本吐牎芭荆荆??!蹦_步聲進入樓內(nèi)。
夜,又進入寧靜,瀟瀟夜風輕撫,暗無聲色。天寵輕聲道:“這是妖王來也,那三個驛卒驛長,也是妖精所變,師傅守好行李,兼聽隔壁安全,吾與黃哥變化去見妖精?!毙`子道:“徒弟所說極是,你倆放心殺妖就好?!?p> 天寵二人搖身一變,變?yōu)閮芍伙w蛾,向樓下飛去。下樓右轉,是一道虛掩的門,兩個從門縫爬入,又是一道門,門縫中露出微弱的光亮。順光亮再爬入門去,就見那驛長站立地上,一個魔頭坐在床邊,一手拿著人之小腿,一手端著酒碗,正在撕咬猛啃人腿,咀嚼后吃一大口酒,忙個不停。
你看這魔頭,身高頂丈,膀大腰圓,全身披掛,腳踏戰(zhàn)靴,面容丑陋,相貌嚇人。怎見得,但見——
頭大眼小圓臉龐,耳輪奇小聞八方。大口巨齒獠牙露,無眉光頂泛青光。手長七指臂粗大,無脖無肩腿粗長。滿身麟甲烏光閃,恰似冥界巡夜郎。
二人一見魔頭,就現(xiàn)了原形。兩個妖精大驚,驛長忙飛身床邊,抽出一把單刀。那魔頭也扔下酒肉,回身操起一對狼牙棒,喝道:“你等何人!快快道來!”天寵道:“嘿嘿,吾等是除妖之人,小爺名叫張?zhí)鞂?,他名叫黃天行,你住哪里,是何稱呼,小爺鞭下不死無名之鬼?!?p> 魔頭嘿嘿一笑,道:“小子,站穩(wěn)了,別嚇死喊冤,吾乃丘陵洼,稀光洞洞主,百足郎王便是。嘿嘿……?!碧鞂櫤鹊溃骸澳愕日敬梭A站!定已害人甚多!今夜吾必除你!”百足郎王笑道:“嘿嘿,食人是我等秉性,能增加我等功力,你兩個自己送來,休想再走,吾必食之也。嘿嘿……?!?p> 這魔頭,是千年蜈蚣,經(jīng)一千三百多年修煉,才化為人形。在丘陵洼近處攝得一人,食后功力大增。占得稀光洞為巢,又收得五七個小的,管理洞中雜事。日久天長,方圓百里,人們不敢夜出,它食人不得,郎王就到遠處攝人。
一日見一處驛站,燈火暗淡,僅有三個官驛相伴,就將其攝回洞來食之。為食人方便,就將三個小的變?yōu)楣袤A,送到驛站害人不提。
天寵聞言大怒道:“無恥妖孽!竟敢大言不慚!看鞭!”雙鞭奮力砸下,那郎王舉狼牙棒上架,就聽“咣當”一聲巨響,震動夜空,睡禽驚飛,飛蛾遠去,兩個雙手發(fā)麻,各動兵器,戰(zhàn)在一起。
夜黑房窄,天寵略敗下風,回身踹落木窗,飛身樓外。魔頭也飛身緊跟,兩個在半空戰(zhàn)了起來。但見——
夜黑寧靜風動起,飛土揚沙聲震宇。撞擊火星閃四處,兩器相殺勇無比。
兩個飛起半空,從子時戰(zhàn)到寅時,夜黑天寵視覺不清,慢慢的只有招架之力,無還手之功。
天寵暗想,一會就是黎明前黑暗,視覺更加不清,相戰(zhàn)必敗。再者,也不知妖洞所在,如用寶器殺它,尋妖洞也難,莫不如尋到妖洞再說,方能根除妖孽。想罷,虛打一鞭,跳出圈外道:“妖孽,吾倆戰(zhàn)了多時,都已乏累,莫不如天亮后再戰(zhàn)如何?”魔頭道:“本王戰(zhàn)意正濃,少時定能拿你,你使計罷戰(zhàn),吾豈能容你?!毖粤T,飛身掄棒就砸。天寵也不理會,飛身就走,妖精提棒就追。天寵閃入林中不見,魔頭搜尋不著,無奈,轉身回走,見天行趕來,就舉起狼牙棒殺向天行。
話說那天行,見天寵和魔頭戰(zhàn)到樓外,就舉彎劍,殺那驛長。驛長熄滅燈火,揮單刀相搏,兩個戰(zhàn)了起來。那驛長身體靈活,屋內(nèi)黑暗,天行視覺不佳,兩個在樓內(nèi)戰(zhàn)了多時,也不分高下。
天行也飛身樓外,站到當院。此時,兩個驛卒也提刀奔出,三個圍定天行,亂殺亂砍。天行將彎劍變?yōu)閮杀?,與三個妖精殺打起來。戰(zhàn)不多時,一個驛卒頭被彎劍削下,尸身化為三尺多長的蜈蚣。其余兩個,飛身樓內(nèi),閃到床下不見。
天行重回樓內(nèi),用劍在床下亂掃,也不見妖精蹤影,低頭搜找,床下漆黑,也不見妖精。正想飛身樓外,就聽身后有風,忙揮雙劍隔擋,就聽“咔咔”兩聲,來刀被擋了出去。忙將身子回轉,妖精單刀又到,急閃身旁躲,避開來刀。天行忙出劍削去,兩個妖精揮刀旁開,又是“咔咔”兩聲,彎劍被擋開。兩個妖精就勢,一把刀砍天行脖頸,一個蹲身下削天行雙腿。
黑暗中,天行只有后撤一步,讓過來刀。朦朧間挺身上前一步,將雙劍削向兩個妖精,被單刀擋出。
天行又閃身樓外,妖精也不追趕。無奈,天行又飛身樓內(nèi),三個又戰(zhàn)了起來。
天行將雙劍歸一,摸出雙蜂針來祭起,拋向黑暗中的妖精。妖精也不知何物,忙揮刀再開,就見那物飛轉,閃過單刀,將驛長妖頭削下。驛卒一見大驚,忙向床下就鉆,剛要附身低頭,雙鋒針一閃就到,也將妖頭削下。
再說那一文一武兩個官差,此時睡的正香。猛然,被院中的打斗之聲驚醒,起身扶窗外看,見半空一團暗影,器聲“嗚嗚”火星四射。再聽樓下,也傳來“叮叮當當”殺打之聲,疑是妖精來襲。嚇得二人擠在墻角,瑟瑟發(fā)抖,不敢聲響。
玄靈子坐在房中,聞得打斗之聲,心中甚急,但要保護那文武二人,不得已,只好穩(wěn)坐靜聽。突然,隔壁有些響動,忙站起身來,拔出清風劍,守在三號房門外不提。
話說天行,與百足郎王相見,也不搭話,就戰(zhàn)了起來。雙棒對彎劍,越殺越勇,不多一時,戰(zhàn)了近十多個回合。天行視覺不清,敗下陣來,閃身就逃。
郎王飛身就追,天行被追的甚急,見有一片花草,就按抵云頭,變?yōu)槊鄯洌w落花草之中藏起。郎王尋他不見,就飛身回到驛站,見三個小的都亡,甚是悲痛,恨的咬牙切齒,尋仇之心頓起。暗想,先回洞稍歇,天亮后他等必出,殺他解恨才是。想罷,飛身就起,向東南飛走。
天寵躲進林中,見妖精搜了一會就走,心中掛念師傅,也不知那二位官人怎樣,急縱身從林中穿行,潛回驛站。見師父站在廊下,才放心道:“師傅,那兩個官人如何?”玄靈子一見天寵回來,高興道:“無量天尊,那官人尚在房中,沒有響動,想是已無大礙?!?p> 天寵上前敲門,低聲喊道:“我是張?zhí)鞂櫍偌议_門也?!本吐犇情T“吱呀”一開,露出一個頭來,將天寵嚇了一跳,細看是那位跟班。忙問道:“你兩個可好?”這時那個官人也出,說道:“吾兩個尚好,可是妖精到來,嚇死人也。”天寵道:“你等放心就是,有我?guī)煾冈诖耸睾?,無論如何,你等不必害怕,歇息去吧?!蹦嵌岁P閉房門,歇下不提。
此時,就見百足郎王飛來,在樓下搜尋一周,用力跺地一腳,縱身飛起。天寵也閃身出樓,跟隨其后,遠遠的看著黑云,飛不多時,就來到既像丘陵,又如盆地的極小洼地。那黑云在低洼之地南側,小山包上不見。
天寵飛近山包,只見包上滿是灌木,雜草叢生,野花爛漫。包頂突出一塊巨石,高約兩丈,長于包齊,如城墻一般。天寵順石墻搜索,就見一簇灌木后邊,有一七尺高,四尺寬石洞,洞旁石壁之上,豎刻“稀光洞”三個大字。
搜見此洞,天寵甚喜,也不驚動妖精,縱身回走。不多時就到驛站,在院中按落云頭,此時天已放亮。
天寵走上樓來,見天行也已回房,就坐下身來,吃口涼茶,對天行問道:“黃哥,這一夜你戰(zhàn)的如何?”天行道:“這些妖精厲害,趁夜色黑暗,三個小妖與我相戰(zhàn)多時,不是用了雙鋒針,不好除它也?!碧鞂櫟溃骸澳侨齻€驛者,都被你所殺?是何妖精?”天行道:“三個都是巨大的蜈蚣,有三尺多長,吾回時,都將其收拾扔在樓旁,以免嚇人。”玄靈子道:“這蜈蚣真大,貧道也看了一回。”
天行問天寵道:“老弟,可曾尋見妖精巢穴?”天寵笑道:“嘿嘿,吾隨那魔頭前去,它也不做防備,直接飛回洞去,吾尋見妖洞方回,嘿嘿……?!碧煨械溃骸耙姷醚淳秃茫s了尋找時日,早食后,吾等就去除它?!碧鞂櫟溃骸斑@妖精兇殘,更善夜戰(zhàn),吾等走后,驛站兇多吉少。”天行道:“老弟說的甚是,那我等該如何是好。”天寵道:“等我思考一下再說?!?p> 玄靈子道:“依貧道看來,讓那兩個官差,驅(qū)馬去縣衙告知實情,再派衙役來接管這里,吾等在此守候兩日,白天去堵妖戰(zhàn)之,夜晚回驛站守候,一可除妖,二可保驛站平安,三可勿用露住。”天寵道:“師傅說的極是,吾等在驛站住幾日便是。”天行也高興道:“道哥不愧老道,道就是多,此道一舉三得也。嘿嘿……?!碧鞂櫟溃骸白撸岬热ニ湍枪偃?,讓它早去早回也。”
三人起身,敲開三號房門,將事情說于那官差,讓二人即刻動身,明日必回。那官差答應,三個送二人上馬,向縣衙奔去不提。
三人回到房中,盤膝閉目,坐禪歇息起來。天將午時,天寵睜開雙眼道:“師傅,你與黃哥在此守候,再尋些吃食備下,吾去戰(zhàn)那妖精就是?!碧煨忻Ρ犻_眼睛道:“不可,有老道哥一個在此就好,吾去為你料陣才是?!毙`子道:“無量天尊,黃弟說的甚是,戰(zhàn)妖非同兒戲,還是多一人前去為好,備吃食怎用的兩人乎?!碧鞂櫟溃骸熬桶茨銈z所說的辦,不過師傅一人在此,也要多加小心才是。”玄靈子道:“徒弟,為師記下啦?!?p> 天寵天行二人,閃身出樓,踏云就去。不多一時,就到稀光洞前落下,你再看這景色,但見——
四周山巒涂翠色,內(nèi)伏包崗霧氣升。野花遍地飄香氣,茂盛草木映日紅。
天寵上前幾步,向洞內(nèi)喊道:“百足妖孽!有張?zhí)鞂櫠说酱?,快快出洞受死!如若不然,就放火燒毀洞窟!大小不溜也!?p> 功夫不大,洞門一開,那百足郎王手提狼牙棒閃出。一見天寵和天行,就哈哈大笑道:“手下敗將,又送上門來尋死,真是可笑。哈哈……。”天寵喝道:“妖孽!你休得猖狂!今日我必取你性命!”也不知兩個如何殺打,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